50.我的师父

  马尔萨斯只能恐惧着脸,靠只剩下一条腿蹭着往后退。
  “不同的是,我这次用的不是太顺手的武器,所以,你可能会死得不是那么痛快——”菲缇丝对地上的马尔萨斯,举起了手中的魔刀。
  对手是「异常个体」,除非专业的魔法师靠人数才可能有一战之力的怪物,马尔萨斯就算脾气再暴躁,也不会蠢到跟他敌对,立刻摆出哀求的态度:
  “你之前不是放过了我一马了吗?再放一次,这次我可以给你好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你的命运到此为止了。”菲缇丝说道:“如果我不在这里把你斩杀,「迪尔倾」内部的叛变势力将留下主心骨,「迪尔倾」清除叛变余孽的行动就无法顺遂了。”
  马尔萨斯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至少给我跟女儿交代遗言的机会”
  “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跟女儿告别的时间,这拖延时间的招式你用过的,这次就不会再灵了。”看穿了马尔萨斯的菲缇丝手起刀落——
  即便已经强行展开的「护盾术」,马尔萨斯的肚皮仍然被毫无阻拦的魔刃刺穿。
  “「治愈」!「治愈」!”
  因剧痛而满头大汗的马尔萨斯只能苦苦地念咒,使用着「治愈术」对自己插着刀刃的伤口进行抢救,然而,锋利的魔道刃部,却在菲缇丝手腕操作下,不断游走在腹部的脏器里面。
  而且随着马尔萨斯那一下下加强的嘶吼痛哭,菲缇丝的笑容越发激昂:
  “呵呵呵——”
  “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对我!给我个干脆点的——!”就快虚脱过去的马尔萨斯,自暴自弃地吼道。
  “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来!!!”菲缇丝无比憎恨道.
  确实,菲缇丝跟眼前的马尔萨斯没有太多憎恨的关联。
  但是。在“原本的未来”之中,菲缇丝在伴随失去双腿的张云生十年间,曾经有无数次,看着自己的师父坐在轮椅上捶着不争气的大腿唉声叹气,再看到菲缇丝等人时的强装笑容。
  每一次,菲缇丝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刀刀地割裂着。
  那这一切,正是眼前的死敌,马尔萨斯-迪尔倾造成的——
  十年之前同样的时刻,她并没有成功杀死眼前的人,就因为“跟女儿告别”这一缓兵之计,一时心软导致被他等来的帮凶包围,其后在帮凶们的掩护下,他成功逃跑。
  真正杀死马尔萨斯的时候,已经是是那之后好几年的事情了,这他成功潜伏起来的几年间,马尔萨斯一直积极扮演着使绊的角色,让人妨碍师父的提案,在各种地方布置针对师父的暗杀。
  而且不止如此,为了让“师父”添堵,不断绑架那些新生儿的「异常个体」,不断拿来要挟,不接受要挟条件的话,就将其送到「外道」做试验品。
  ——最后,忍无可忍的师父,才对「迪尔倾」一族的“财收”这一软肋进行攻击,评议会通过了大削「纪律」的经费资源的提案,引起了「迪尔倾」年轻族人的激烈反抗,同时也将马尔萨斯这一祸首抓了出来。
  在制裁马尔萨斯这一祸根的过程中,师父才下达了“屠戮反抗者”的命令,杀伤了足足三百多名「迪尔倾」族人才将藏在最里面的马尔萨斯给揪出来,然后在魔法师协会的审判下,判处了死刑。
  菲缇丝不觉得这是师父大人的堕落,而是在不断在两害之中“取其轻者”,才会不得不杀。
  在“原本的未来”中,失去双腿的云生决定杀的那点人数,比起他的决策救出的「渊兽」登陆预计会损失的魔法师数量,甚至能说是一本万利,这也是张云生的「东海海门」最终取代衰落的「迪尔倾」家族,而成为魔法师协会新「创始三家」之一的原因。
  但是——
  “虽然未来的你被判处了死刑,但是我们不能亲自动手,我跟师父的这股恨意,实在不好无处可解啊。”菲缇丝的表情,露出了恶徒的狂喜:“马尔萨斯先生,你也明白我这种想法才对,你亲自回到时钟塔,不就是为了亲手把我的师父处决的吗——?”
  说着,菲缇丝对插在仇敌腹中的长刀又加了一分力气。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马尔萨斯的惨叫,刺耳而惨烈,最后,马尔萨斯终于因剧疼晕了过去,悲鸣戛然而止.
  这时,云生赶了过来,远远就喊道:
  “菲缇丝,马上停手!”
  “很快就好!”菲缇丝说着,用左手拔出另一把刀,就要抢先朝着马尔萨斯脖子斩过去。
  “停手!”云生连忙从大衣里面掷出小刀,朝着菲缇丝的左手射了过去。
  能够目视未来的菲缇丝,只是手腕微微错开,那把小刀便打空了。
  但云生接着双手一并掏出的,是身上带着的全部的仪式小刀,这下,菲缇丝即便有预知未来,也不好躲开了。
  “师父大人,不要拦我,为了你那个不伤人的梦想,这个万恶之源就应该在这里结束他的性命,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一直面无表情的菲缇丝竟然露出了笑容,但那个狰狞的笑容,根本看不出是那个仿佛无时不刻都游刃有余的坦率少女。
  “我说过的,你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云生一边小心靠近着,一边说着。
  “师父大人你想要的,是连同这种恶人都活着的结果,然而,我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人有活着的一天。”菲缇丝辩解道:“在原本未来的你,即便这人已死,也一直在怨恨着,诅咒着这个大恶人犯下的恶行,而且,师父大人一定后悔,若不是为了救我,师父大人也不会失去双腿!”
  从含着泪光的菲缇丝眸中,云生知道了,菲缇丝与其说是憎恨马尔萨斯的所作所为,不如说是一直被内疚折磨了整整十年——杀死眼前的人,是对她自己最好的救赎与释放。
  “不可能,你说的一定不是我!我不会抱怨你的!”云生断言道。
  “你的脚还好端端的,当然不会这么想了!”菲缇丝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