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丧礼
结果梁军回来后,请来的风水大师说按照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和去世时间来算,要下葬还得再等几天。可是现在是大夏天,天气特别的热,本来放家里几天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更何况还要放几天,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刚开始的时候每天还有那么几个人过来家里坐坐,特别是晚上,也会有几个亲戚朋友过来看望,陪说会话,可是后来尸体开始有味道了,大家都避而远之,深怕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的人是越来越少,一直到出殡那天。
前几天都是大太阳,特别的晒,出殡这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老天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一点也不给这家人面子。可是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平时帮忙抬棺材的年青壮汉们,一个一个退缩了,有的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开了,只有几个本家的亲戚,实在抹不开面子才勉强留了下来。可是尽管这样,还是不够人抬,这下可把梁军夫妇和几个家族里的长辈给急坏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春花当机立断背起丈夫挨家挨户的跪过去,亲自上门去求人家,人家看他们夫妻两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意思驳他们的面子,咬咬牙答应了,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在家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两夫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关键时候两个人一起失踪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春花一路上都背着丈夫,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但是经过他们两个人苦口婆心,发自肺腑的一番请求大家都答应以后,两个人相互笑了笑,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回到家以后,马上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时一切准备就绪了,老爷子该出殡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请来的一队吹唢呐的人,唢呐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沁人心脾让人泣不成声。梁军作为孝子需要披麻戴孝手捧老爷子的排位,可是他刚刚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只能交由大儿子梁思杨帮忙拿,小儿子梁思聪由春花背着紧跟其后。梁军因为受伤则由几个堂兄弟轮流背着一起去。一路上瓢泼大雨,老天爷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大家一路上走的特别艰辛,特别的慢,感觉每向前走一步都那么的艰难。农村的小山路特别的窄而且山路弯道特别多,道路两旁的灌木杂草丛生,再加上大雨道路变得特别泥泞,好几个人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身上的蓑衣根本就没有用,反而觉得特别麻烦挡路,好多人在半路上就直接给扔在了一旁,冒着大雨咬牙坚持着。春花既是媳妇也是半个女儿,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哭丧,声音都哑了,也不忘了坚持。
半个小时的路程,让他们硬生生走了三个多小时,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鞭炮声不断,一路哭声不断,之所以一路大雨,估计是老天爷也在为他们而哭泣吧。
好不容易来到了目的地,结果发现头一天找人挖好的坑里面全部是积水,这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矿了,情急之下几个大汉跳下坑里用东西把水舀出,洞口几个人围城一圈用胶布给他们遮雨,他们累了又换一批人接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舀干了,幸好没有错过吉时。
一切准备就绪,按照当地的习俗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半个小时后,老爷子的坟也填好土了,这里以后就是老爷子的新家了,往后只有每年清明节回来拜拜。
所有人都按照原路返回到了梁军的家,这是有一个人发现地上有血迹,很快这话就在人群中就传播开来。大家纷纷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老爷子已经发出恶臭的尸身上流出来的?但是想想也不是。这时有人开始慢慢扫视四周,看是谁身上受伤出血了,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叫了起来:“梁军你的腿在流血。”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部投到梁军的腿上。是的,没错,一路上地上的血迹就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因为下着大雨所以大家也没有注意到,他本人则悲伤过度一时间忘记了疼痛,也许在他看来,腿上的伤远没有内心的伤痛吧。“赶紧去找春花过来,快。”春花过来一看,被吓了一跳,伤口感染化脓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别傻看着了,赶紧去找一身衣服过来,他现在有伤在身,又淋了雨,伤口都开始被感染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帮忙烧热水梁军一会要洗澡换衣服。”家族里的一个长辈这样吩咐大家赶紧帮忙。春花去房间把梁军的衣服拿过来,又叫人去把大夫请过来看看,大家分工合作。
不一会大夫过来了,梁军也在春花的帮助下洗澡换了身衣服在那里等他。因为现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别人看到,便把梁军送到了房间里,大夫小心翼翼的帮他把伤腿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取下来,纱布都被染红,或者说纱布上都是血,没往里面一层就越是让人触目惊心,到最里面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被截肢的口子,那里已经严重感染了,伤口上的肉已经开始发脓溃烂。大夫问梁军:“都伤成这样了,你就没有感觉到疼痛吗?”梁军说:“不痛,身体再痛也没有心里痛,大夫我能忍的住,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我需要怎么配合你。”“接下来我先给你清洗伤口,把腐肉全部割下来,把伤口上的脓水清理干净,才能上药包扎,不然还是会恶化的。你之所以说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那是因为伤口周围的神经已经被感染了,也许已经坏死了,所以伤口处于麻木状态,再加上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心一下子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你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腿伤上是可以理解的。”“大夫你就帮我清洗伤口吧,现在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呢,今晚所有人都还在这里吃饭,你也留下来吃口饭再回去吧。”“好吧,那我现在开始了,会特别疼,你受不了就大声叫出来。”“没事,我不疼,你开始吧。”说不疼那是假的,梁军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床檐,额头手心都是汗,他咬着牙强忍着伤痛,眼泪出来了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将近一个小时的处理,终于好了,梁军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都酸痛无比,他知道自己终于坚强了一回,熬过去了,生活就是这样,只要你咬牙熬过去了,就好了。大夫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真心佩服梁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以后,家里就只有他们了,那个经常倚着门抽旱烟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他真的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但是他永远活在家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