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卖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农村人习惯在年底和年初办酒，这办酒席的人可不是一两个，有时候一天就是七八家，别看村子不大，办酒席的人人却不少。办结婚酒跟满月酒的是最多的，为什么选在年底和年初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年底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牛、鸡等等这些都长大了，可以杀吃肉了；再次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稻子早就收回了粮仓，有粮食办酒席；还有就是年终很多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在家里的多半是老弱妇孺也是不适合办酒的，办酒图的就是一个人多，不仅热闹，大家一起帮忙不管是什么都做的又快又好；最后一个原因也挺重要的，那个时候的农村人哪里有冰箱跟冷库，家里好不容易养大杀的猪牛，光是办酒做客的人也是吃不完的，这就意味着剩很多饭菜，直接扔了或者倒掉喂猪都是不现实的，必须想办法把食物储存起来，如果实在是吃不了了才拿去喂猪。年中办酒刚好是夏秋季节，太热了，食物放不了一天就坏了，所以得选在年底年后，因为那时候气温低，东西不会坏，所以大家都抢着这个时候办酒。要说这么小的村子为什么每年都有这么多人办酒，其实很简单，以前没有计划生育这么一说，家里又没有什么电视、电脑、手机等等可供消遣的东西，附近也没有什么酒吧、KTV等等这些娱乐场所打发时间，白天干活累了，回到家吃了饭，洗漱完都各自回房间去了，回到房间又不能马上睡觉，那怎么办？只能自造人类咯，所以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好多孩子，六七个都还算是少的。因为没有预防措施，几乎是一年一个，有的不幸夭折了，有的就活了下来。再加上医疗条件不好，那时候死去的孩子数不胜数。女人不仅是生孩子的工具，更是一个家里的奴隶，特别的辛苦，如果哪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就被视作不祥之人，严重的还会被赶出家门，毕竟男方家里不会养一个闲人的，就像不会养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直接杀掉吃肉一样。说白了把媳妇娶回家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你连女人最本能的事情都做不到，留你何用，还不如重新娶一个就这么简单。如果这个女人生了孩子，全部都是女孩子，没有一个儿子，她在这个家里也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跟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婆婆会三天两头绕着你冷言冷语的，鸡蛋里挑骨头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你还不能顶嘴也不能跟其他人诉苦，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行，因为他是婆婆的心头肉，自己可不是。所以除了偷偷的哭，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什么都做不好。
  既然办酒的人这么多，买猪肉的人自然不再少数。根据梁军这段时间的观察，村里边唯一一个杀猪的，他卖的肉每天都不够卖，因为买的人太多了，很多都得提前一天晚上去家里预定，不然就算你家里有客人来了也很难买到。他在自己心里琢磨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跟家里人说：“今天大家都在，我想跟大家商量个事。”“什么事？要钱我可没有啊，我的私房钱全都给你完了。”老爷子一上来就说要钱他没有。气氛当场就冷却下来不少，就像一锅开水，本来还是沸腾的，结果老爷子往里面倒了一盆冷水，差点把火都弄熄了。“你先说说，什么事？”春花打破僵局问到。“这一次不需要什么钱，真的。”“这不需要什么钱，还是需要一点咯？一点我也没有。”“爸，你别这样，先听我把话讲完嘛。”“好，你说，反正要钱我现在是没有啊。”“放心，不跟你要钱，这半年多以来，我们夫妻两自己存了点私房钱，自己有不跟你拿。”“你们夫妻俩存的私房钱？那是你的钱吗？那都是你媳妇去给人家扛水泥辛苦赚来的，你现在还想打这个钱的主意？我可不答应。”“爸，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的。那我媳妇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我跟她先借来用用以后还她不行吗？”“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们两个爱面子，所以没有捅破，但并不代表我支持你，自己做不好，只会给你媳妇找麻烦，让她给你收拾烂摊子。”“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现在不是都已经改了吗？我现在真的很想努力赚钱养家，我已经调查好了。”“你调查什么？你会调查什么啊？”“根据我的调查，不仅是我们村，附近的十里八乡的年底办酒的那是越来越多，我们村里卖肉的那个老梁，他的肉每天都供不应求的，很多人都提前上他家去预定，不然都买不到。所以我想……”“打住，你啥也别想了，怪不得你说不需要出钱呢。原来你小子是打了我养的猪的注意？你想也别想啊，我养的猪不会给你白折腾的。”“媳妇，你倒是帮我好好劝劝爸啊。”“谁都不用劝我，我是想清楚了，现在家里唯一值几个钱的就是这两头猪，我还想着等它们生了猪仔我就给卖了，换了钱留给念菊读书，你看村里人家小孩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去学校读书了，就你们两个心大，不着急，我着急着呢。”“公公，其实我刚刚想了一下，我觉得梁军说的也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们村交通条件本来就比其他地方好，过往的人多，现在又是年底了，办酒的人是一茬又接着一茬，只会多不会少。你说人家自己杀头猪又吃不完，所以我们可能每天杀一头猪，一半留在村里卖，剩下的叫梁军用我们家的马车拉到周边村子去卖，有的人想买肉，可是自己又嫌远，来回不方便，我们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空档。走村窜寨的叫卖，还可以跟人家打听消息，过几天谁家要办酒，要定猪肉的，我们可以去跟人家当面协商，到时候提前把肉送过去，人家不用麻烦过来取，不用担心自己杀的猪肉吃不完浪费，我们也不愁没有销路，这不是一举三得吗？”“媳妇，听你这么一说，挺有道理的哈，就是我们家里现在只有两头猪，也不够杀的啊？最多卖两天就没有了。”“公公，这个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想好了，我们呢先把家里的这两天猪杀了卖了，等于是在给自己打广告，毕竟没有人知道我们现在做这行。等把家里的卖完了，就可以跟其他有猪的人家商量，他把猪给我们杀来卖，买他家的猪比人家的猪一斤多一毛钱，等把肉卖完了才能去跟他们结账。”“你意思是跟养猪户赊猪来杀，比如人家买一头猪，一斤2.9元，你就给人家3块钱，等把猪肉卖完了再去跟人家结账，是这意思吧？”“对，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出本钱去买猪了，人家的猪卖了，还可以从中赚点钱，只是晚一两天时间，多出来的钱又可以买一头小猪养了，人家不会不乐意的。再说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也不怕拿不到卖猪的钱。”“说的也是，只是你多给人家一毛钱，我们还有什么赚头？”“有的，你想村里老梁卖了这么多年猪肉，一斤5块钱，猪的市场价一斤3块钱，我们赚2块钱，除去多给养猪户的1毛钱，我们还赚1.9元呢，一头猪如果有200斤，我们也能赚几百块钱了，不亏。只是梁军要辛苦一点，风里来雨里去的都得去给人家送肉。”“听你这么一分析，觉得还挺不错的，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们家改行杀猪。”
  “还是媳妇厉害，说的让我跟老爷子心服口服的，你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干，努力赚钱，不让你们失望了。”“好，我相信你，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