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许愿
呆了片刻,见这棵树茂密参天,亭亭如盖,似是要将大半个院落保护起来,只是院中太过静谧,总感觉少了点什么,遂喃喃道:“怎么没有蝉声呢?”
话音刚落,只闻满苑蝉鸣,清脆阔亮,悦耳动听,与别时别处的聒噪烦狷迥然相宜,着实增添了几分清幽雅趣。她喜悦地想,原来这是一棵“许愿树”。
那,如果许愿想见到他,会成真吗?
飒飒风起,枝叶迷离,兀自好奇间,空中竟随风飘飘降下一方薄如蝉翼的丝帕来,正落在她脸上。眯眼嗅了嗅,有他身上的药草香。
取下来一看,发现却是一方半旧的字帕,帕子上不知被什么人用墨水写了一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因为时间久了,还留有浸水过后晕开的墨渍。
这是……江月的帕子吗?奇怪,他的帕子上怎么会有后来人所作的的诗词呢?这首诗又是何人所写呢?看来看去,才发现,那字迹竟然十分像是自己的。
莫非这是自己之前曾与他的?一声蝉鸣陡然尖锐地钻入耳中,激起一阵头疼,她仍不肯放开那方帕子,脑海中却走马灯似的闪烁出一片一片的鲜活画面来,却不成串。
“娘娘,您躲在这里做什么?”丝萝掌了一盏宫灯照将过来,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担忧道,“大晚上的,您不好好就寝,非要背着我们跑出来作甚?”
“嘘……”她急忙捂住了丝萝的嘴,后者的脸上却“腾”地升起一抹云霞,“小声些,别吵嚷了菖蒲。”
“您不想让她知道,难道连我也信不过么?”话语里止不住地带了一丝醋嫉。
阿青呵呵一笑:“被你瞧出来了。”
丝萝气性消了些,调侃道:“连着几顿你都偏要拿出银筷来吃,在青琐宫里也没见你这么挑剔。菖蒲取饭回来,更是热络地要她先挑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么怜恤下人呢!”
“你当我为何费尽心机地想要做成这灶台?就是想一应饭菜都由咱们自己经手,省得他人动手脚。”
“难道您疑心陛下……”
“也不全是,今日国师一来,我便打消了对陛下的疑虑,只是难保别人不会存心害我……”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进了这冷宫,便是任人拿捏,还是凡事小心为上。”
听了这话,丝萝心中登时五味杂陈,怜的是她无依无傍、风险未卜;疼的是她不哭不闹、面无波澜;喜的是她这番真心之言,未对国师说,也未对他人说,只对自己说。喜欢一个人,如此无奈,整颗心都被她牵着走。
“娘娘,且回去安息吧,夜深了。”
“无妨,你帮我取一些笔墨来,我有些事要确认。”
待丝萝取来,阿青只命她将灯留下,自己随手捡过一片叶子,对着丝帕,写起上面的那首诗来。一笔一划、一字一句,落笔之后,不知不觉竟将叶片的正反两面全写满了。她急忙将二者的字迹一比,不由得呆了,果真是自己的字迹!
蝉儿歌唱着,若悠悠丝竹,她的心也不由得幽折起来,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悄悄取出怀里的梵天镜,疑惑地晃了晃,江月说梵天镜可以助自己找回记忆,要怎么做呢?
思索之际,镜面之中便浮现出淡淡的光华来,她凝神望去,来到了江月死后,自己在林府万念俱灰的那段时间……
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袭击了她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也疼痛得几近窒息。那是一种肝肠寸断、生无可恋的痛彻心扉之感。
原来……是这么爱他。
眼中酸涩,恍恍惚惚中,她又拿起笔,在一旁的另一片叶子上默了一首太白的《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题罢,早已泪光点点,滴落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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