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家府邸大内——
  七个身着黑衣背上背着双剑的男子和云家众人对立而站,其中六个人看起来戾气极重,眼中杀意更是岸然。
  七人的对面是云天莫带领的一群游兵散将,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
  云天莫也就是云城两兄弟的父亲,云家的家主。
  “不知我拓海云家是如何得罪七位,还请相告一二。”云天莫看这阵势恐怕来者不善,尽量好言好语的哄着对方。
  “我等乃是麟渊七杀。今日来此不过收人钱财替人杀人罢了。云老先生,你也大可不必拖延时间,就算云家大公子回来我等也不惧。”七人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突然开口。
  云天莫一听此言,心里炸惊。麟渊七杀,那可是江湖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杀人不眨眼的主。可又一想,自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怎么会…
  麟渊七杀寄身不得不提他们的大哥藏封。藏封原本是当年名动天下的侠义剑士,背上的一对双灵剑令多邪魔外道闻风丧胆,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却沦为了杀手。
  “不知是何人顾几位来杀我云家,我云天莫愿出十倍百倍的价格。”云天莫也知道怎么说都是废话,都是拖延的借口,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毕竟又打过人家就只能先以安抚为主了。
  “我要的东西恐怕你给不起。”七人中又有一人开口,不过这次说话的却是麟渊的头目藏封。
  藏封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霸气,令云家众人心神大乱,纷纷握紧了手中武器。
  “等等,你不防说说看。”云天莫还是淡定如初,依旧拖延时间,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呵呵~”藏封没有回答云天莫,只是轻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不屑。
  空气突然变得压抑,没有人再敢吭声。反观麟渊这几人也是不知所措,因为他们的大哥藏封没下令,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不知是该动手还是怎么。
  就这样僵持着…空气更是压抑的让人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不见有人说话,不见有人动作。
  ……
  “师傅别来无恙啊!”这一清脆声音在空气响起打破了压抑的空间。
  大家都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并无一人出现。
  就在大家以为是幻听的时候,一道带着虚影的身形赫然出现在众人中间。来人正是云凌。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就连麟渊杀手的六人也感到非常惊讶。而藏封却不为之所动,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血芙蓉我云家倒是没有,不过地狱火我云凌倒还能拿得出手。”云凌看向藏封。
  早在半个时辰前,云凌便驮着已经迷迷糊糊的云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一进后门就感知前门大院那边有几股强大的杀意袭来,其中一股自己还特别熟悉,所以他知道有老熟人来了。
  “此话当真?”藏封抬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云凌。
  “徒儿怎敢欺骗师傅!”说话期间,云凌并没有避开藏封如刀般的眼神。
  随后从胸口怀中摸出一个蓝色小药瓶,拧开塞子以后,一股铺天盖地的热浪散发出来,众人受不住这般温度纷纷后退。
  藏封接过药瓶之后也不查看,随手放进了腰带内层里。七人就在大家眼前这样消失了。
  云府大堂之内。
  “凌儿啊!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为父可能就见不到今晚的月色了。”云天莫摸着胡须一脸欣慰,云凌这个儿子可谓是让他相当自豪。
  “父亲说的那里话,不怪云凌来晚了才好。”云凌表情很是愧疚,不过他心里明白,要是师傅真想取云家众人性命,就算自己来了恐怕也很难阻止。
  听完云凌这一番话,云天莫高兴的大笑起来,完全忘了前一刻才发生的事。
  “哦对了,你何时拜了藏封为师,寄回来的信里也没向为父提到过。”
  “父亲就莫再追问我与藏封师傅的事了,目前咱们应该查清楚是什么人在针对云家,还有小城的事。”
  云凌并不想让第三人知道他与藏封的事,就连自己父亲也…
  见云凌不说,云天莫也不好再问,反正他相信云凌做什么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别提那个丢尽我老脸的混账东西。”提起云城,云天莫就是一肚子火。
  “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亦是如此。你总是为父的很是意外呀!”云天莫也岔开了话题,毕竟儿子刚回来不几天,也不想提那些扫兴的话题。
  “父亲过奖了。当然记得。”云凌神色依旧那么自若。
  父子两人经过这一番交谈以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晚上,大殿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依旧是在这个地方,云天莫还是坐在云家之内的主位上。
  而地上跪着一个十二岁男孩,那是十二岁的云凌。
  “爹爹,我想离开云家出去历练,请求爹爹答应。”十二岁的云凌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如今的江湖有多险恶吗?绝对不行,你太小了,还是再过几年吧!”他虽然很佩服云凌的勇气与当当,但勇气有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愚昧的冲动。
  “爹,咱们云家虽富足,但其实是外强中干,面对强大的对手根本不堪一击。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大,树立的敌人也会越多,如果此时我不去江湖学一身本事,将来咱们云家拿什么来和敌人对抗。”云凌不知是深思已久,还是随口一说,但这都不是一个十二岁男孩该说能说得出来的话。
  云天莫一听,心里震惊不已。这是自己的儿子吗?这是自己天天带在身边溺爱的儿子吗?思量许久云天莫都发不出一个字。
  因为这番话,这等见识,即使是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未能想到。
  “哎~难得我儿有这番苦心。可是外面实在是。”
  沉吟片刻后又开口说道,:“不过你得答应为父三件事。第一,不管你身处何地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第二,不要轻信江湖上的每个人,哪怕是有过命的交情。第三,如果外面实的路实在走不下去了,记得回家。”这一刻的云天莫不是什么精通商道的大老爷,不是生意场上的霸道地主,而是一个疼爱自己儿女的父亲,经此而已。
  在看跪在地上的云凌,眼角的泪水早已滑落脸颊,父亲这番话叫他如何止住亲情的落泪呢!
  “老爷老爷,二公子醒了,正在后门好像是又要出去。”
  一个小斯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回忆。
  “这个不成器的,赶紧把他给我拖到大堂来。”云天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眼角的红润,转而为怒。似乎只要有人在他耳边提起云城,他便是莫名的鬼火。
  “爹,云城从小聪明无比,只要加以雕琢,日后成就定不可估量。”看着老爹一提起云城就发怒,云凌也有些无奈。
  “凌儿,你是不知道你在外这几年,他给我惹了多少事。哎!算了不提也罢。”云天莫摆摆手,表示不想说云城那些破事了。
  “放手,听见没。”
  “不放,就算您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放。”
  “难道你怕触怒老爷,就不怕本公子么!”
  “二公子你大人有量,就不要跟小的计较了。”
  “你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你就不要跟小的开玩笑了,你根本不会武功。”
  “你…岂有此理。”
  一扇大门旁,云城死死抱住门把手,一个小斯死死抱住他的腿。不管云城如何威逼恐吓,这小斯就是死活不放手。这次他再也不敢放这位二公子出去浪荡了,后果相当严重。
  这时左侧走廊下来四五个跟小斯一般穿着的下人,个个撸着袖子。
  云城一看这架势,那还了得。
  “你们想干嘛?”
  “二公子,老爷请您去大堂,我等只有得罪了。”领头的管家说道。
  “来人,把二公子请走。”管家又向下人吩咐了一句。
  随后云城便被几个下人抬着朝大堂方向而去。
  被抬着的云城还是不安分,双脚乱蹬,嘴里不停嚷嚷着要把这几人扒皮抽筋。
  过了一会儿,几人将还在挣扎的云城抬到了大堂之后转身离开。
  “你又想去那里啊!”云天莫看也不看云城,自顾自地品尝着手里的香茶。
  “城儿听说后山的无花果成熟了,想摘几个给爹和大哥尝尝。”云城一脸认真,装作无辜的样子。
  “胡说八道,你那点小心思还想满谁呢!”云天莫气得几乎跳起来,手里茶杯差点脱落。
  “整天就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我这老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又补充了一句。
  “爹,以后就让小城跟着我吧!毕竟作为兄长没有领导好自己的弟弟,我也有错。”云凌连忙上来缓解一下气氛。
  “哼!”云凌都开口了,云天莫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的火。
  从小云城就喜欢跟在云凌屁股后头,同吃同睡,几乎形影不离。云凌离开后,云城还因此哭闹了三天三夜。
  自七年前云凌的不辞而别以后,平日里无所事事的云城就老偷偷溜出去玩,虽然没少挨揍,但也交到了不少伙伴。
  事业正如火中天的云天莫根本没时间搭理云城,因此云城交到的朋友更是各色各样。性子慢慢也变得放荡风流,平常就是与拓海几个公子哥在醉仙楼约酒赏美人。
  某地一处旧院子里,一青衣老者提着一只喷水壶不紧不慢地向景盆里的小树洒着水,一副与世无关的样子。
  这个院子只有一间简谱的青砖切成的屋子,一张石桌和一把藤木做成的靠椅。
  放下水壶,老者走到倚靠上坐着。
  “怎么样了。”青衣老者说话的时候院内并无其他人,好像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如主人所料,藏封果然没下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全身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放着绿光的眼球。
  落地之后,单膝跪在老者面前。
  “好啊!你派人去鳞渊找找藏封晦气,但适可而止。”
  “遵命。”黑衣人再度消失。
  黑衣人走后,老者对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喃喃道:“拓海要水落石出咯。”
  拓海如今的势力以云武两家为大,而江家是一个新起没多久的小族。
  江家现任家主江昊棱为人圆滑低调,和云武两家相处的都相较和睦。
  今日江昊棱带着女儿江上雪去云家商谈合亲一事却连其子都没见到一面,后面他以云家看不起他江家为由拂袖离去。
  云江两家关系看来已经僵了,然而这一切正是有人想看到的。
  咚,咚,咚……
  “请藏剑士出来一叙。”几个武者打扮的男子在一口大钟旁边用力地撞击铜钟。
  这口铜钟被系于一颗四五人环抱不完的老树上。而铜钟上刻着醒目的几个大字,‘唤麟钟’。此处便是麟渊。
  离老树不远的地方是一个绝壁悬崖,悬崖的上方烟云缭绕,下方一眼望不见底,有困龙藏蛟之势。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烟云中渐渐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清瘦男子,一脸冷酷之象。
  “拓海来的,想拜见你家大哥。”领头的男子拱手道。
  “我家大哥今日不见客你们走吧!”说完手中飞出一个紫色小袋。
  领头的接住以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抬头一看,烟云中那还有什么人影啊。
  “程哥这麟渊七杀如此不给你面子,要不咱们…”旁边一长相猥琐的男子比划着手势,却被领头的男子一耳光送去。
  “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
  此时麟渊深处。
  “大哥,东西已经还给他们了。”
  “嗯,去休息吧!”
  “好的,大哥。”说男子转身就要离去。
  “哦对了,无曲,你把这地狱火取一滴加入雪儿的药里。”
  “是。”
  交代一番后,藏封走进屏风后的暗门。进入暗室内以后,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经发抖。
  室内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外就是八个大火盆分立于床的四周。
  尽管有八个大火盆照射,室内依旧寒冷异常,四面的墙壁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墙角四方的大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她双目微闭,身体平平躺在床上,手指却弯曲成爪形,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藏封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用厚实有力的双手握住她那双不像人手的手。
  “雪儿,爹一定会治你的病的。哪怕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也会为你找到解毒的方法。”
  女子没有说话,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也说不出来。
  眼角的两行泪水刚流出来就结成冰霜了,连哭的资格似乎都没有。
  “大哥药送来了。”无曲在室外轻声呼唤藏封。
  “放哪吧!”
  无曲把药放在地上,摇摇头无奈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藏封拾起地上血一般的药,端到了藏问雪的枕边。
  “来,雪儿把药喝了。”
  一滴一滴如同血液一样颜色的药慢慢进入藏问雪的嘴里。
  待到大半碗药都喝完,藏封才停止了给藏问雪喂药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