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绾绾
“你怎么来了？”林长安伸了个懒腰，走到近处，轻声问道。林如素现在还没醒，林长安只是有早起溜达的习惯，他不想这么早吵醒妹妹。
胥清煜深谙这一点，也轻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小嫚有一个妹妹？”他神情飘忽目光迷离，似在回忆，又似在思考。林长安从旁边的竹枝上揪下一片叶子，对折再对折。他是知道这个妹妹的，当年想报仇的不止胥清煜一人，这个妹妹也想替姐姐报仇，不过除了要杀那个河盗以外，她觉得胥清煜也该为姐姐的死负责。但是别说胥清煜了，她拿那个河盗都没有办法。
期初她找过胥清煜几次，几招便败下阵来，后来便随家里一起去了金陵，林长安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在金陵也没有闲着，一心想要报仇。她在幕府山下跪了三天，最后拜在了幕府山门，跟着隐居在幕府山下的幕府老人学了两年功夫。”胥清煜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无奈：“那三天我就窝在一边的树上看着，免得山上豺狼虎豹、凶恶之徒害她性命。”
“昨天那人，是宋绾绾？”林长安知道胥清煜不会大清早的特地来和他回忆小嫚的妹妹，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林长安也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只见胥清煜长叹一口气，说道：“她还是想杀了我啊。”言语之中尽是悲哀，林长安有些不解，问道：“昨日是她出其不意，再加上你没有携带武器，她也不过稍胜一招。但是能看得出来，宋绾绾即便是学了两年武，想要杀你报仇可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昨天我去了如意坊找沈娘，问道宋绾绾，沈娘闪烁其词，却又一口咬定她没有收留宋绾绾，所以能肯定，宋绾绾一定是从金陵回来了。”说道这里胥清煜突然岔了个话题说道，“对了，如意坊的房顶被人给捅了个大洞，你快去喊你那班兄弟去查查。”
“沈娘要追究自然会去找衙门，人家既然没有报官，那便是已经解决了。”林长安白了胥清煜一眼，“你继续说宋绾绾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也杀不了我，我也摆脱不了她，先这么着呗。”胥清煜蛮不在乎地说道，他来林长安处就只是为了告诉林长安“昨天那黑衣人其实是宋绾绾”这件事，其他的她都还没考虑。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那些苏州的朋友的。”一边说着，胥清煜一边站了起来，“昨天我手下从别的团里的兄弟那里听到的消息，一年多以前，那个名震金陵的苏千山来过西津渡，和庞聚金商量过什么事，当时还将这西津难度的铜符交给了他。”
“怎么了？”
“一年多以前，西津难渡那块牌子可还是旧版的，再者，这牌子可不是谁都能拿的。”胥清煜笑道，他见林长安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告诉苏州的那些朋友就好。”
“中午不是去吃饭么？你自己去说。”
胥清煜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说道：“这两天我得去找宋绾绾，我得和她聊聊。”林长安切了一声：“她若执意要藏起来，怎么会让你找到。你还不如等她来找你。”但林长安也没有强求胥清煜一定要去吃饭，他问：“若是宋绾绾执意要杀你，你会如何？”
“我不想死啊。”胥清煜笑出一口白牙，之后便笑着离开了，林长安看着胥清煜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昨夜孟邦彦陪苏紫衣在水街繁华地夜市里逛了几个来回，苏紫衣还买了几身衣裳。她出门急，只揣了碎银子便只身来到镇江，虽是深秋，可连着两日不沐浴更衣却总觉得难受得很。
两人又且逛且聊到人走灯灭，才各自哼着小曲儿回到客栈。于是二人皆是睡到晌午才起，正约着要去找林长安，可走出房门才发现林长安早已端正地坐在酒楼大堂正中间的位置上，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林长安见二人下楼，放下茶盏，目光迎着他们。孟邦彦不好意思地走到桌边，说道：“昨夜睡得有些晚了，以至于起晚了。”苏紫衣跟着孟邦彦在林长安的对面坐下，林长安神色如常，倒也并没有怎么样。
“胥清煜怎么还没来？”
“他今天早上来找了我，他对昨天那个黑衣人有了些眉目，去追查了，所以就没有过来。”林长安给苏紫衣和孟邦彦各倒上一杯茶，解释道，“另外，关于那枚铜符，胥清煜说可能和苏千山有关。”
还不等苏紫衣说话，孟邦彦先问道：“怎么会和他有关系？”林长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一年多前，苏千山曾来过镇江，虽然胥清煜那厮自己也没见着。那铜符可不是寻常人能拿到的，况且一年多前，铜符确实也是旧版的。”
“可是不对啊，苏千山和我师父是师兄弟，江前辈又与我师父认识，苏千山怎么会杀江前辈店中的人，又把江前辈掳走呢？”孟邦彦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出来，他知道林长安和苏紫衣只知道苏千山凶名，若是让他们找这么想下去，只会把事情都推到苏千山头上。
苏紫衣见孟邦彦如此反应，心中也奇怪：“你先听他说，别急。”她也是奇怪，自己都还没有什么孟邦彦起个什么劲呀，但林长安却喝了口茶，淡淡道：“我说完了。”
面对苏紫衣和孟邦彦几乎同时的白眼，林长安不为所动，只道：“胥清煜也只是推断，孟兄说得倒也没错，若真是苏千山，确实不会对江前辈店中的人下杀手。”
“看来我还是得回家中和爹爹商谈才是。”苏紫衣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来镇江一趟，多半是无功而返了。
孟邦彦提议道：“其实苏姑娘不如再与我去趟金陵，这里离金陵不远。去问问我师父，关于江前辈和苏千山的事情。”苏紫衣看了一眼林长安，林长安的神情既没同意也没反对。但是苏紫衣却有些动容，再者去金陵也是到了孟邦彦的地头，用不着担心什么。
她正想说话，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三人朝外看去，从吵闹中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话。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胥清煜和人家打起来了！”
林长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苏紫衣和孟邦彦本来只想坐着看热闹，可是林长安这么一站，他俩也不得不跟着站了起来。林长安叱道：“这人怎么回事，一会不见就和人打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孟邦彦见林长安突然生气，愣了一下，问道。
“过去看看。”林长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苏紫衣和孟邦彦倒是心底窃喜，原本顾虑林长安没好意思说，倒是让他自己说出来了。
三人跟着人群一路走去，林长安看人群移动的方向正是往西津渡口而去，心想多半又是在胥清煜那破船的桅杆上。到码头一看，正如他所料。
胥清煜的大船前已经围了一群人，不光是岸上，连背后的水面上都泊满了小船。看胥清煜打架素来是岸边百姓与水上河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场面，既然难得一见，自然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平时打架都爱在那上面打？”苏紫衣一手遮在眉头，以挡阳光。她看着高高的桅杆上站在两头的两人，问林长安道。
“以前他可没有这个大船，打架都是随便拉个地方就打起来了。他有了大船以后没多久我便走了，倒是没见他这么有牌面过。”林长安握紧拳头，低声道：“胥清煜和宋绾绾在胡闹些什么？”
“嗯？你知道昨天那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了？”苏紫衣听到林长安的悄悄话，惊道，“刚才你不是才说有些眉目么，怎么这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林长安只想苏紫衣别再那么多问题，于是一股脑地把事情都告诉了她：“上面那人是小嫚的妹妹，她觉得胥清煜也要为她姐姐的死负责，所以去金陵学了几年功夫回来便一直伺机杀了胥清煜。”
“他们动手了。”孟邦彦抬手一指，只见高高的桅杆上，两个小人同时动身，朝着对方跑去，胥清煜明显是习惯了桅杆，每一脚都踩得极稳。反观对方就险些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幸亏一把抓住了帆绳稳住了身子才没有从上面掉下来。
“我看胥清煜选了这个地方是想让那宋绾绾知难而退吧。”苏紫衣看了一阵说道，“那么高的地方，若真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那可不得了，这根本就连比都不用比了。”
“可是宋绾绾是不会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