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打破临河死寂的是落水声，当长剑归鞘，一切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喉间发出低声的哽咽，月落云间，婆娑树影惊起一只无名鸟，长啸一声逐月而去。
“苏千山，是你么？”身后突然落下脚步声，敛着疑惑的声音传来，黑袍剑客整个人停滞了一下，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有作声，继续向前走去。
“苏千山，到底是不是你？”可身后的人并没有就此作罢，他快走两步追了上来。伸手正欲搭在那黑袍人的肩上，可黑袍剑客转身，长剑出鞘伴着清盈剑鸣，月光映着剑刃，打在对方脸上。
叮铛，利器相撞的声音越过秦淮河，淹没在隔岸的喧嚣里。黑袍剑客长剑被打落在地上，略带凉意的风吹起他的一缕长发，他双目无神，满脸尽显悲凉。另外那人一手握着玲珑细剑，咬着银牙，看着失神的苏千山。
风吹熄隔岸的灯火，两人宛若融入夜色的石像，自喧嚣声起至喧嚣声尽。当最后一声打更声响彻沿河深巷，苏千山向前走了一步。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千山没有说话，又朝着对方走了一步，落叶在水面作舟，阵阵涟漪推向岸边。再走一步，苏千山突然扬起了拳头，脚下轻点直冲着对方面门而去。一拳挥出，似有罡气呼啸，卷起的风裹着十足劲力撞向来人，他连退几步，还是被生猛地拳风刮得胸口生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他轻拂胸口，才发现方才拳风刮擦之处，布料已然碎裂。苏千山再没了动静，他仰起头，长眉舒展，瞳中映着对方的影子，低声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可是，孟承影如果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
“李慕尧，有些名字不能提，提了就会死。”李慕尧的话还没说完，苏千山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语气凌厉，不似之前混混沌沌。
李慕尧一手将剑握紧，他瞥了一眼苏千山躺在远处的长剑，说道：“苏千山，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小鬼么，你没了剑……”仍旧是话音未落，苏千山便如鬼魅般身形一转站在了他面前，李慕尧瞪眼看着苏千山，只见他扬起一只手，轰然拍在自己的胸口。李慕尧连提剑的机会都没有，掌落在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慕尧身子一软，站立不住，头搭在了苏千山的肩膀上，整个人也倚在了苏千山的身上。
苏千山轻轻拍了拍李慕尧的后背，头靠近了他的耳朵说道：“看在往日情分，我不杀你。”
“那孩子呢？”李慕尧吃力地抽动的脖子，根根青筋暴起，嗓子里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苏千山一手提着李慕尧的领子，“她以后随我姓，我会教她功夫，替她娘报仇。”说完，苏千山松开了手，李慕尧瘫在了地上，“你不能这么做……”他费力的扭过头，仰视着苏千山。
苏千山没有回应他，只见他转过身，慢慢走了几步，捡起了落在不远处的长剑。他把长剑入鞘，长身而立，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慕尧，声音借着夜风飘进李慕尧的耳中。
李慕尧目眦欲裂，他双手握拳，却只能看着苏千山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越发浓重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