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谁敢算你的命?
阿猪皱着鼻子,看上去是被镇住了,朝我眨眨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所谓高人是一伙的。
我不吃这一套,心想着嘴皮子是真能说啊,也幸亏我是个学生仔没什么钱,要不然这心花一怒放,还真想连吃酸奶的钱都给双手奉上。
“道长,这小伙子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那个妖艳妇人瞪大那画着粗眼线的眼睛,手掌还是摊着,另一只手指着我。
算命先生面色有些僵硬,动了动,用身体挡住了妖艳妇人指向我的手,喃喃一声,“不知死活,自己魂魄都不利索,还敢手指六爷……”
我皱眉头。
听我爷爷说过,会道行的算命先生,会点观掌改命本事,还是不需要质疑的。
只是,我更怀疑这女的是不是托,要真是的话,这俩人可以表演相声了,这配合简直是完美无瑕。
“阿猪,我们走吧,人算命先生还没忙完…再说了,我也不太信这东西。”我有点想走了,不知怎么地,那种不好的感觉又上来。
“别啊,这不刚来吗?”阿猪有点莫名其妙。
算命先生有些急了,大概是想摆出一副高人悠然的模样,一下子破功,挠着腮,眼睛死死盯着我,就像是盯着“摇钱树”。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是对的。
“诶诶,大姐,明天你再来,今天我收摊了,时辰不太对,再算下去,我担心你那发廊生意会……”
“会怎样?”妖艳妇人起身,肉一颤一颤的,显然是被说中了死穴,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算命先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明日再来啥的。
那妖艳妇人连忙从长长的皮夹子里掏出几张红票子,走的时候,又想指着我问些什么。
那算命先生张开双臂,就差没抱上这女的,也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可算是把这女的说的满脸红光,连连点头,这才扭着河马臀离开。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这算命先生将那几张红票子揣进兜里,对这家伙的印象更是差了几分。
最起码,我觉得阿猪是看走眼了。
这哪里有半点高人的模样,到时跟伺候富婆的鸭子有些像,还是老的鸭子。
“阿猪,这就是你说的高人?”我想走,阿猪却是疯狂给我眼色,示意我好歹算一算。
而眼前这长发飘柔的算命先生正捣鼓着什么,终于是从他那摊子前的书堆里翻出了一本,手指舔了舔口水,边翻边留意我的动向,嘴皮子这才开始发功。
“老弟,你别误会,小生意也是生意,我总不能不顾我的老顾客,好了,废话少说,我这有一单大生意,要是办成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六爷,要是你想走,也随便,就怕你这只手会要了你的命。”
长发算命先生,一脸吃定我的样子,只是目光扫过我的右臂时,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也不管我和阿猪四眼相对一脸懵比,只管合上那泛黄的本子,合上前,用钢笔勾画几笔,也不知是写了什么。
我有点发恼,感受得到这家伙好像了解点什么,但印象上更是不好。
我转身就走,阿猪反应很快,都拦不住。
真有高人的话,也得是那位姓陈的赊刀人,我不想浪费时间,当下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想跟这半吊子算命先生纠缠。
“大师,你说你算命就好好算嘛,你说什么我同学的手会要了他的命,这不是扯淡吗,亏我这么信任你。”
阿猪有些不甘心,追上我后,撂了一句。
“他没那么容易死,就看按不按我的方法来…我罗半仙从潘家园发家,到现在十几个年头了,鬼神头上讨生活的人,不至于忽悠你们两个臭小子。”
背后传来算命先生的自言自语,我根本没鸟他,阿猪也是不好说些什么,眼色都懒得给我使了。
“一臂之内,逃轮回,赊阴寿,鬼神莫测,好一条鬼王臂!小子,你能活到现在,估计真有高人罩着你,难怪你这么神气,连我罗半仙都不放在眼里。”
鬼王臂?!
我的好奇心终于是被勾了上来,阿猪也是将他的眯眯眼瞪大到了极限。
“你不用着急答应我,大生意本来就可遇不可求,今晚过后,你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这样吧,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除了关于你这条鬼王臂的。”
这算命先生说的天花乱坠,我的好奇心反倒是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我先入为主了,只觉得这世上真有高人大师的话,得是那位姓陈的赊刀人。
而那赊刀人顶多是称呼我一声六爷,关于我右臂的事情,从没有说出这么夸大的话,真说起来,也就是村里的老人,曾说过这是一只鬼手。
以及什么借寿赊寿之类的话,哪里会跟这罗半仙说的,什么逃轮回什么鬼神莫测,真这样的话,我还至于做那样的梦,还会被吓得换新内裤?
我就这么走了,奇怪的是,这一次那罗半仙没有再耍嘴皮子,只是,我明显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射过来,有点针芒在背的感觉。
“你会来找我的,六爷。”
我跟阿猪走了很远,那罗半仙终究还是扯起了嗓子,卯足了劲,朝我俩喊了一声。
回头时,这罗半仙已经收摊,一头柔发随风飘动,转眼间没入人群之中……
“故弄玄虚!”我没好气,啐了一口。
阿猪干笑,显然是传达歉意,应该是在承认错误,知道这次是看走眼了。
……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时而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城里妞,时而想着边雪。
不过说实话,边雪她是真的好看,站起来是亭亭玉立,坐下来顾盼生辉,皮肤白白的,五官轮廓柔美,身上有着少女的那种淡淡清香,很好闻。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起来想喝口水,余光里头,隐隐的,宿舍那扇玻璃窗似乎有团雾气,我急急忙忙开灯,惹得几个舍友叫骂连天。
阿猪挺能睡,鼾声大作,说实话我挺羡慕的。
我忍着心头的发毛,走到窗边,伸手一摸,湿湿的,鼻息里涌进难闻的腐臭味,跟死老鼠的气味有点像。
我咬着牙,强装镇定,没人能理解我心头的不安。
关上灯,我躺在床上,祈祷着这几天村里头可别跟十年前一样,再出什么事情……
第二晚,第三晚……
窗户边的雾气越来越重,腐臭味更浓,而且宿舍里明明没有空调,我却是捂紧了被子。
第四晚,后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窗户那头发出细微的声音,我想翻身起来,却是感到身上有香软的身体压了上来,腐臭的味道消失了,鼻息里钻入奇异的香味,说不上来。
“坏了。”
我心中喊了一声,感觉到右臂被女子的胳膊缠住,胸膛被一片雄浑压着,虽然动弹不得,但我知道“她”应该是有料的,身上袭来一阵清凉,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含香撬开,我想要发力摆脱,脑子却是沉沉的一片……
白天醒来时,我掀开被子,直接又是盖上,床单上画了“地图”,不是“尿图”,而是……
春梦罢了,我自嘲一句。
右臂还是有点隐隐作痛,我的感觉十分不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本能地抬头看向窗户那边,只见人影绰绰,惊呼声四起,我皱了皱眉,一掀被子跳下床铺,冲了过去。
视线当中,一道身影正对我床铺的方向,就在三教的楼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