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鸿门宴 二十二
钟离昧第一个憋不住,直接爆笑出来。
然后,整个鸿门宴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龙且、竭力在众将面前保持威严的芈心、甚至连刚刚还焦急万分的项伯都笑出眼泪来了,其他人就更不必说,整个会场就剩下两个人没露牙。
绝,绝河侯?
刘季眼中含泪,得此封号,以后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军师啊,这次鸿门之行,你可真是太失策了啊!
张良那张白嫩的俏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嗓子眼也有些发甜,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汉中王竟然变成了绝河侯!
主公啊,微臣对不起你啊……
张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连周围的笑声都渐渐听不到了。
当初,刘季和张良虽然找芈心说和,暂时把绝河之事压了下去,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彻底洗干净是不可能的,刘季绝河不说天下人尽皆知,起码在军队和官宦士人这个层面很少有不知道的。
关键是,他们换取项羽暂时息事宁人所用的条件是没法当众讲出来的,难道要告诉天下人刘季是用了颍川郡、三川郡和南阳郡的地盘换得项羽高抬贵手吗?
更何况这些地盘还是先给到了芈心的手中,然后再由芈心去送给项羽的。
身为楚国的将领,竟然用楚军打下的地盘来贿赂楚王,这事传出去芈心的面子往哪搁?沛公也会变成一个拥兵自重的叛逆之将。
所以说,项羽此时再提绝河之事,张良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让张良吐血的是,项羽竟然把他那句‘功是功,过是过’给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噎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早知如此,张良说什么也不会来鸿门的,哪怕是正面和项羽打一仗也比现在强啊!
说到底,整个鸿门之行悲剧的转折点就在于项羽夺走了沛公的关中王,如果沛公有关中王在身,他又何须去争什么汉中王呢?
不争汉中王也就不会被封什么绝河侯了,一步错步步错,可那刘季绝河之事为何会闹的天下皆知啊!
张良悲呼一声,心中已然恨透了那个给项羽通风报信的奸细,此人一日不除,吾等焉能斗得过项羽啊!
此人到底是谁!
萧何收藏典籍之事知道的人极少,倘若这个消息就是那奸细所传,那范围就小得多了,不是萧何,那就一定是吕泽!
这个答案同样令张良吐血,沛公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是项羽派来的奸细?
张良越想越乱,脑袋都快炸了,奸细查不出,关中王也变成了绝河侯,甚至连十日内子婴能否依旧保持现在这种痴呆的状态都不像之前那么有信心了。
因为张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祁夫人曾言项羽身边有高人,不然早就死在荆无命的剧毒暗器之下了,而这位高人极有可能就在齐国。
项羽控制河水航运,陆路也都在其控制之下,十日足够从齐国到咸阳走上一个来回了!
匹夫安敢如此欺我!当真没有活路了吗?
如之奈何啊!
张良眼睛一黑,身体一晃,心力憔悴的倒了下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刘季,“……”
“子房你没事吧?”项伯不知何时来到了张良身旁,看着他面色惨白弱不禁风的模样,端的惹人怜惜。
张良猛然间惊醒过来,他还有项伯,而且他也有暗子,未必就不能翻盘!“兄长安敢如此?就不怕项王误会吗?”
“呃,为兄也是心疼你啊,莫要再和项王争下去了,姑且耐心等待十日吧。”项伯果断放开了张良。
“兄长所言极是。大人想笑就笑吧,无需道歉!吾等问心无愧,十日之后定当摘到绝河侯的帽子,以沛公之功劳,不封王何以服天下?”
张良再次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打击中挺了过来,他还没输,只要熬过十日,汉中王就还是刘季的!
项羽有高人可以解毒不假,但现在已经被自己洞悉项羽的目的,阻止子婴十日后作证还不容易吗?
偷偷找个机会授意项伯干掉子婴就完了,大不了现在就动用暗子,在项羽的军营杀人灭口,项羽就是想赖都赖不到沛公身上吧?
届时就看项羽的那位高人能不能起死回生了,哈哈哈!
“哈哈哈……”鸿门宴上的众人依旧谈笑风生,见到项伯特意为嘲笑刘季和张良过去道歉,大家也觉得如此嘲笑沛公有点过了,毕竟沛公十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得罪死了也不好。
但是,绝河侯这事实在是太好笑了,憋不住啊!
司马卬端着酒杯一脸醉意的走了过来,“沛公,呃不,绝河侯!还有子房!当日若不是汝等在平阴绝河,本将军早就助项王平定关中了,尔等承认否?”
刘季低头不语,张良强作欢颜,“司马将军,当日之事实属误会,倘若司马将军顺利过了平阴,想必先入关中者就是赵国的司马将军了。”
“哼!子房这挑拨离间的本事倒是不差,末将早已脱离赵国归入项王麾下了,再者赵国也是天下盟一员,即便末将先入关中也绝不会像尔等一样恬不知耻,意图偷窃项王的关中据为己有,甘为绝河之贼也!哈哈哈……”司马卬说罢一口干掉杯中之酒,然后放肆大笑,胸中那口闷气终于彻底消散了。
张良面色更加难看,他刚刚言语之中确实有挑拨司马卬和项羽的意思,没想到竟然被司马卬给听了出来,而且对方的回答竟也如此犀利,足见司马卬也不是寻常人物啊。
“真是苍天有眼,绝河侯配绝河贼,实在是妙妙妙,哈哈哈……”
“哈哈哈……”本已笑到肚子疼的众人闻听此言再次爆笑起来,沛公想得关中都想疯了吧,其行为当真如贼一般啊!
刘季和张良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长这么大都没如此丢人过!
不过,张良现在已经再次坚定了信心,这些人愿意笑就让他们笑好了,早晚有他们哭的时候!
“沛公。”张良悄悄的对着刘季向下伸出两根手指,交替着动了动。
刘季会意,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起身对着项羽拱手一拜,“嘤嘤嘤……”
“启禀项王,沛公言:臣如厕,暂离宴,可乎?”张良拱手道。
众人纷纷会意,这是彼二人无颜再待下去了,想出去暂避一时啊。
项羽双手微压,“绝河侯刘季当真如厕?”
“然也。”张良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还必须得认下。
“人有三急,有何不可?”项羽大方的说道。
“多谢项王。”张良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项羽不同意。
众人对项羽答应此事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大家笑的也差不多了嘛。
张良和刘季同时对项羽躬身一拜,然后彼此搀扶转身欲走。
项羽微微一笑,“绝河侯且慢,孤与汝同去!”
刘季,“……”
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