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随风悠悠响,转眼少年郎
江南的水向来惹人喜爱,清脆的水声宛如小姑娘优美的歌喉,引无数文人骚客为其撰章刻文。江边自古以来就有的村庄和人家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诗文中描写主要的对象之一。
这一天,江水边的水玲村格外繁忙,不过不是因为有哪个大诗人要来拜访,而是村里即将要迎来几个新生命。果不其然,不多时,在村里的几户人家的房子里传来了几声妇女疼痛的叫喊声后,便接着传来了一阵阵小孩的哭声——新的生命降世了!村民们便如潮水般涌进那些新添孩子的人家,纷纷想要祝贺。
或许是欣慰,或许是激动,已经格外疲劳的各位母亲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表情是格外的复杂,心情就更不用说。然而有一位母亲却迟迟没去感受这份奇特的感觉,反而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旁边的人看到这样子也自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或许是人们不希望这孩子一出生就孤苦伶仃,又或许是人们不愿接受女人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到头来自己都没能看上一眼的事实,有几个人还是试探性地对她说:“哎,你生的孩子,看到了吗?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重呢!”然而回复他们的依旧是死人沉寂的回答。都说母子心连着心,那无母的孩子抱在手里本就哭个不停,没有听到他母亲的回答,或许就知道他的母亲已死哭得更是厉害了。人们束手无策的徘徊着,当务之急是先让孩子不哭,不然哭坏了喉咙和眼睛孩子这一辈子就比别人难了很多。
天空似乎是要下雨了,云都聚在了一起,整个世界都是阴沉沉的,寒风席卷着一些杂草在江边的平原上驰骋,一下子就掠过了开阔的江面吹进村子里的屋子,挑弄着挂在每家每户门口的风铃——水玲村之所以叫水玲村就是因为整个村子都在江边,与水息息相关,而且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风铃,这些风铃也不知挂了几个十年,总之上一辈的人就这么叫,别人也这么叫,那就的确这么叫了。风铃听起来格外清脆的声音被急速的风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也传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的耳朵里,似乎风铃的声音里夹杂着他妈妈对他的安抚,那孩子听到这铃声后竟渐渐地安分下来了,旁边那群急的团团转的大人们看到孩子渐渐安静,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但这孩子没了母亲,他的父亲也早在几个月前下落不明,那他由谁来抚养呢?那群大人又开始急了起来。“我家来养吧!”说话的是一位今天刚上任的父亲,他与那孩子的父亲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交情非一般人能比,况且他家里条件也很好,由他来抚养孩子想必那孩子也定会茁壮成长。众人纷纷点头,便把那孩子递给了他。他把孩子抱在胸前对着众人说:“我希望这孩子和我的孩子日后能平平安安地好好活着,不如就给这孩子取名叫梅安,给我的孩子取名叫卢平。”大家听后纷纷点头,纷纷夸赞这是个好名字。另一户人家也是今天添了个儿子,趁势说道:“我们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梅宝,寓意这孩子是我们的宝贝,大家意下如何啊?”众人还沉浸在夸赞梅安卢平这两个名字中,谁去管你一个不富裕的家庭的孩子叫什么,只有几个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干农活的人拍手称赞。他们夫妻二人本就没什么文化,看到这名字还有几个人满意便就这么定下了。
因为水玲村风铃构造的奇特以及各时风向未必相同,所以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各的声音——春天刮的是和煦的风,这时的铃声格外的悠扬,春天插秧后回来的人们往往趁无事可做之际枕着这铃声睡上一觉;夏天刮的风更猛烈些,再和上知了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还是人更加的心烦意乱,所以这时人们往往把以往只有夜间收起来的风铃在白天也深深地锁在某个起眼而又无风的地方;秋天的铃声往往因物而异——倘若丰收了,不说铃声,就是任何事情都变得轻快了,倘若收成惨淡,任何事情包括铃声都变得格外沉重;冬天的西北风往往是带着雪花往风铃上撞,人们这时又要把风铃收起来了,等到过年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当做迎接客人用。梅安虽然与别人住在一起,但他们却和亲人一样,久而久之梅安姓梅还是姓卢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梅安和卢平从小便在一起玩,每次都看着风铃是如何被锁起来,又是如何拿出来;是如何随风而舞,又是如何静挂不动。这样反反复复来回看了有二十遍,他们早就看腻歪了。于是乎在一个春天,他们没有再看风铃摆动,他们偷偷从私塾里溜出来,溜到了村子里的田边。
他们就看着这里的景色,深深地被吸引了——蜂儿勤勤穿丛过,花蕊彩粉身上惹。蝶儿留恋美婀娜,似叹春光不归我。田间自有田间乐,几处人影匆忙过。柳燕相配春色好,却道四眼难看完。虽说他们之前也来过这里,但每次都不想久待,可今天他们才发现他们之前白白放走了这么好的景色,于是他们一面咒咒地骂着以前的自己,一面往田里走去。不多时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年纪和他们相仿的人,梅安走近一些瞧他的样子——圆圆的脸上挂的是两颗大大的珠子,珠子下是开阔的脸颊,脸颊上被一些田里的泥巴覆盖了起来,似乎在这泥巴下面刻着淳朴二字,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他乱蓬蓬的头发里和堪走大马的额头上,头上依稀挂着几滴小汗珠,手上、脚上也是黑乎乎的。这便是那梅宝。
梅安和卢平也丝毫不嫌弃梅宝有多脏,就蹦跶着到梅宝的跟前说:“你在种地吗?”“对啊,”梅宝回答说,“要不然哪来的饭吃。”“你怎么没去上学啊?”梅安问。梅宝回答说:“没什么钱,我爹和我娘就没让我读什么书。”梅安又说:“那你们在这里天天种地也挺好的啊,我们两个天天要去上什么私塾,烦死了!”卢平听了也点点头。“得了吧,读书哪会累,我还巴不得天天读书呢!”梅宝说。或许梅宝目前的愿望就是能够读书吧。
“阿安,”卢平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们的名字了。”“不好!八成是爹找来了,咱们快走。”梅安和卢平拔腿就要跑,忽然梅安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梅宝说:“我叫梅安,他叫卢平,你叫啥子?”“我叫梅宝。”梅宝说。“那我们以后私塾见!”梅安说,说完就回头跟上卢平的步伐跑路了。梅宝听到梅安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激动,他以为马上就能去读那梦寐以求的圣贤书了。然后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道:“还是别想这么多了。”说完回头又扎进了田里。
夜是出奇的静,梅安和卢平想着今天说的心却静不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他们就硬是要说到做到。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