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旧事重提

  刘德婉拒了唐三财的算卦之请,后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但还是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
  笑里藏刀,看得刘德是浑身的不痛快。
  “一定,一定。”
  唐三财的脸上又再度堆满了那种油腻的笑容,转而对唐五福说道:“唐五福啊,先生还不容易来一趟,你可得好生伺候,不可失了咱唐家的脸。”
  “那是自然,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唐三富也没有在意自家兄弟在言语上的针对,整了整衣裳,说道:“刚刚我去看老爷子,他说想吃杏梅酥,我去给他买上几块,先生,您可一定得多坐一会,有机会,我再跟您请教。”
  他甚至都没有与唐五福请辞,只是冲刘德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厅堂,唐五福冲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跟上,将其送了出去。
  直至他走远,唐五福这才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勉强地笑意,对刘德说道:“先生,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刘德笑笑,“唐老爷身体怎么样?”
  “承蒙您关心,父亲他老人家身体大好,早上特意提到您,说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只不过现在正在休息,我这就差人去将其唤醒!”
  “不必不必!”刘德忙摆手,“老人大病初愈,还是等晚些时候,我亲自拜访吧。”
  “其实也没事,过些时候,等后厨将餐食准备好,到时自会见面。”
  二人说罢,气氛却是因为刚刚的那出闹剧,显得有些尴尬,当场沉默了些许,终于是刘德开口说道:“五福,有句话,你别嫌小老儿嘴臭。血亲反目,有损阴德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唐五福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哎,先生,真是不该当着您的面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若是不介意,不妨跟小老儿说上几句。”
  唐五福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思忖片刻,叹了口气:“先生,若不是您,我们家已经是家破人亡。我也就不把您当外人了。其实刚刚那位,并非是我的亲兄长。”
  “哦?”刘德隐隐感觉这件事,可能还真有点意思。
  “让您笑话,说起来,还是我爹那一辈留下的烂摊子啊。”……
  唐三财的亲生父亲,是唐老爷唐英豪的哥哥,名叫唐英杰。
  唐家往上再数一代,只是个普通的乡间农民,靠种田为生,唐英豪唐英杰二人生得是虎背熊腰,这也能从名字中,知晓父辈对这二人的期许。
  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还未成年,便是镇上出了名的不安分,时不时地往北山上跑。北山是出了名的林密道深,多少人闯入其中,到死也下不了山,可怎料这兄弟二人却是次次平安下手,起初爹娘教训,再后来,便也不再多管。
  二人及冠之后,借着打小练就出的山间本领,便是以打猎为生,虽然不曾修习武艺,但凭着一把子力气,寻常的猛兽野物,二人是手到擒来。
  再后来二人娶妻生子,唐英杰的孩子是唐三财,而唐英豪的儿子,便是唐五福。
  安稳日子,总归要有个头,差不多四十年前,兄弟二人同往常一样上山打猎,只是这一次,却出了意外。唐英杰和唐英豪在北上上足足困了五天五夜,无数人上山找寻,可碍于那宛若迷宫一般的山林,自身都难保,更谈不上找到失踪的兄弟二人。
  直到第六天早上,镇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踉跄蹒跚,便是如今的唐老爷,唐英豪,而哥哥唐英杰,却永远留在了北山之上。
  对于这五天发生的事情,唐英豪讳莫如深,只是说迷了路,哥哥命丧兽口。
  唐三财年少丧父,于是唐英豪便将其视如己出,从那时起,与唐五福以亲兄弟自居。
  奇怪的是,自从那一次之后,唐英豪便再不打猎,而是在北山山脉的山脚下做起了养蚕的买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手艺,他养的蚕吐出的丝不仅是五彩斑斓,更是比寻常的蚕丝坚韧,以此织出的布匹很快便被周围的城镇买走,唐家的蚕丝一下子声名鹊起,也因此挣得盆满钵满。
  唐英豪自认对唐三财视如己出,绝不偏心,可后者却始终无法摆正心态,并且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死充满了疑点,甚至他还将怀疑放在了唐英豪的身上,时间一长,满心的怨气积攒到一起,他竟然打起了分家的主意。
  依照他的说法,这蚕丝的买卖本就应该是唐英豪与唐英杰兄弟二人平均分成,现在他父亲死了,这么多年的财产,也应该交给自己打理。
  见此言论,唐英豪父子是痛心不已,不仅是他俩,所有知晓此事的松柏镇镇民,都觉得唐三财此举不妥,可他铁了心不想让唐山父子过顺,无论何人相劝,都是一句话,分家。
  也亏唐英豪是个做事的人,看其如此,若是强留在唐家,后患无穷,索性将他要求的一个子不少地全给了他,甚至还多出一部分,但前提是,离开唐家,自寻出路。
  唐三财本就不想寄人篱下,拿着钱一走了之,这一走就是整整十五年,没有人知道他这段时间里干了什么,去了哪里,但他兴许是得了唐英豪的真传,倒也真算是个做生意的材料,等一年前再次出现时,便已经是个富贾一方的财主,做的竟也是绫罗绸缎的生意。
  说是衣锦还乡,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到来,只是为了一件事,耀武扬威,当时他只是出了一次面,甚至都没有拜访唐英豪父子,便再次一走了之,直到两个月之前,他终于是迈进了唐宅的门,可那时候,他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是将之前分家所得的那些财产原数奉还,甚至还鞍前马后地伺候起当时已是油尽灯枯的唐英豪来。
  此时的唐英豪已是卧床不起,见此情形,当然是以为他回心转意,喜不胜收。说来也巧,他回来没几天,那片桑树林便是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那些由唐家父子精心呵护蚕死伤大半。
  生意每况日下,唐英豪急火攻心,病情更加严重,直至一个月前,刘德的出现,事态这才有所缓和。
  “先生,这本是家事。这些事,我堵在心里实在是难受,让您见笑了。”唐五福替刘德斟了杯茶。
  这件事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