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谓的恐惧,源至于未知,即为超出自己预想的东西。
  比如笔仙前段日子,在电脑上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恐怖片,每当看见‘前方高能反应’之类的弹幕时。不管出现什么,他心里都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看着跳出来的东西,还有点想笑。
  这就是……种族的优势。
  为此,笔仙也丰富了一下自己想象力,毕竟幻境的构成,还是要靠自己编的。
  但是他从未想过在死者的尸体上来实现恐怖的效果,因为他本身也算一个死者了,并不想亵渎已经死去的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笔仙还把受害者当人来看待。
  就如同《嫁衣》中的老头,单论灵气的多与少,他绝对比刚子多得多,可是笔仙从始至终,都没打过他尸体的主意,哪怕那样能给自己到来不菲的收益。
  眼前这个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的丫鬟,哪里见过那样诡异的死状。
  不光是她,在场的大多数人,恐怕在身上披个白床单,再洒点番茄酱,都能吓他们一个半死。
  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的想象力,太过于匮乏了。
  “怎么了春花,杏儿和巧儿也出事了吗?”
  名叫春花的丫头,一个劲的抽泣着,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家丁任何的问题。
  笔仙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先前被压抑的太狠了,如果不能这样畅快的哭出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白松岭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花费了大量的粮食,养出来的可不是废物。一个个都是见过血的主,单单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难道,真的闹鬼了吗?
  闹鬼在镇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张家丢了五毛钱就说闹鬼,王家不见了一只鸡也说闹鬼。
  “慌什么,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闹鬼又怎么了,隔壁风平镇不是有个大师吗?我明天就把人请来驱鬼。”白松岭大声的呵斥到:“一个两个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的,都回去睡觉去。”
  虽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可是人心是无论如何不能散的,即使真的有鬼,那也等他亲眼见过在说。只是死了几个丫鬟和仆人,还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的,再招就好了,反正有大把的人选。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奴性已经铭刻进了他们的血液里,在白松岭发话之后。那些来看热闹的仆人们,也纷纷退却,丫鬟春花也被人搀扶着送走了,剩下那三个亲眼瞧见那人死亡护院。
  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宿舍,他们也没有离开的理由。
  今晚对于他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白松岭也看出了这几人跟丢了魂似的,如果不想办法,这三人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你们三个,如果睡不着的话,现在就可以动身去风平镇请那位大师了。”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抹黑前去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果他们想打灯笼,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丢下这句话后,白松岭一甩衣袖,离开了这个寒酸的院子。
  等他踏出院门,笔仙也从他的影子里钻了出来,隐入了走廊的夜色之中。
  水鬼的杀戮似乎已经停止了,也对,她要是加班加点的干。那等到明天早上,这个家里也就没几个人剩下了。
  白松岭对于下人的命,并不是很看重的样子,可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也死在了今晚的骚乱里。
  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呐?
  至于夏美,再留她一天,看看她能不能把隐藏的参加者找出来。
  毕竟,她可是被人给检举上的笔仙的名单,笔仙就不信。那个女人会和白颜菲一样蠢,对于这种事情,还能忍的住。
  三名护院互相商量了一下,将尸体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将尸体从头盖到脚。三人结伴提着一盏灯笼,打开了后门,消失在了笔仙那带着浓厚兴趣的双眼中。
  既然水鬼是剧本搞出来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应该在剧本的剧情之内。因为这种理由被请来的家伙,笔仙可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必要害怕。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笔仙再度被封印进了影子里。
  而这时,笔仙期待的闹剧,才刚刚开始。
  白松岭正端坐在大厅之中,开始早起的第一杯茶,老夫人习惯与早起之后去禅房念经,管家也在忙活着布置今天的工作。
  死几个下人而已,难道白家就不过了吗?
  “老爷,大事不好了。”
  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脚尖磕在门槛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白松岭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端起茶杯问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不过是高级一点的下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他想让谁当,就让谁当。
  “老爷,少爷……死了。”
  管家的语气由高昂变为低沉,在白家兢兢业业,如律薄冰的干了这么多年,他打给这也能猜出,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举起双手,护住了脸,等待着即将砸来的茶杯。
  可是,他并未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便已经听到了茶杯落地,被摔碎的清脆声响。
  他睁开双眼,透过双臂之间的缝隙,看着白松岭颤抖的手。手里还捏着茶杯的底座,晃动的很厉害,而茶杯,已经四分五裂的散布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白松岭将手里的底座掷向管家,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了起来。却并没有松开扶手,因为一旦松开,他恐怕将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了。
  因为不敢置信,过于惊讶的缘故,白松岭丢失了以往的准头和力量。底座掉落在距离管家三米远的地方,并没有碎掉。
  关键只是匆匆的看了那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底座,赶忙重新面对白松岭,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老爷,少爷他……死了。”
  得到确认之后,白松岭双手的力量也凭空的消失了,导致他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荣狄,我儿,死了!怎么死的?”白松岭对着地上的管家质问到,还不等管家开口,就咆哮到:“说,他是怎么死的。”
  管家从未将这样的白松岭,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乃是权势之后的他。一直都是一副天下大事,了然于胸的样子。
  如今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样管家的心里,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少爷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死的,早上家丁发现少爷还没起床,就去少爷门口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就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并没有插上。”
  “于是他就进去看了看,就看见……,就看见少爷他……,他躺在床上,浑身干瘪。老爷,是狐狸精啊老爷,少爷一定是被狐狸精所害的。”
  管家将前因后果给白松岭讲述了一遍,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可是白松岭显然没有在意那么多,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儿子死了’,‘家里的香火断了’一类的想法。
  他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管家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确保了一下椅子旁边的小桌上,没有什么可摔的东西,这才慢慢走到白松岭的身边。
  连安慰都不敢开口,白松岭的思想十分的保守,说老旧和封建也行。对于着唯一的一个儿子,那真是宠到不行,要什么给什么?
  也导致了白荣狄,从小就在家里作威作福,不被下人所喜爱。但是下人们有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个宅子里工作的,哪个不是祖祖辈辈被白家欺压的。
  他们早就习惯了,反抗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一样。
  “扶我去看看。”
  良久之后,白松岭才憋出这么一句来,伸手按住了一边勾着腰的管家。把管家当做拐杖使唤着,来到白松岭的房间。
  似乎下人们也知道,这是白家的大事,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往边上凑的。
  只有管家和那个发现白荣狄死亡倒霉家丁留在这里,白荣狄只是一个眼神看过去,家丁便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想要将脑袋,深深的埋进地里。
  白荣狄哪有心思去管他,在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白荣狄的尸体边上。
  床上躺着一具仿佛风干了几年的腊肉一样的尸体,不过眉角间,还是能看出他,就是白荣狄。
  谁又能想到,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儿啊!”
  白荣狄推开管家,双腿一个不稳,跪在了床边。
  他这一下也没多大里,管家身子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一下便站定了,见到眼前的场景,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在了床边。
  白荣狄伸出颤巍巍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根干枯的手,眼中的泪水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下,被床上崭新的棉被吸了进去。
  明明前两天,他们父子才久别重逢,明明自己好不容易看到他学成归来。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他改掉以往的臭毛病,依靠自己的学识,撑起这偌大的家业。
  可是为何,要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