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来者何人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与顾夫人相隔不远，几位妈妈挡在身后立着一位头戴围帽、面纱遮脸的女子，之前没留意，现在一见，明显与丫鬟不同的精细衣料，应该就是顾氏的女儿，萧家二小姐萧倾城。
萧建丰从未见过这个女儿，出生时不曾，第一年回府小住也不曾，后来顾氏失踪，就更没可能见过了，因此对于这个女儿，不说陌生人般，也无有丝毫感情。
萧建丰瞪了一眼依依所在方向，沉声道“大人说话，女儿家家的不要插嘴。”
韩丁家的那个媳妇子，是安瑾候的平妻夏氏陪房韩丁之妻，自然更亲近夏氏之女的大小姐萧钰贵，又见安瑾候对二女儿这般态度，当然乐见其安瑾候对二小姐的不满。
于是对顾氏女也毫不客气的踩上一脚，讽刺讥笑道。“哎呦喂，脸都不敢露，既然怕丢人现眼，那还出来干嘛？赶紧回屋待着去吧。”心想，现在顾氏女摘不摘围帽都是失礼于人了。
依依却不为所动，只关心母亲，见母亲虽脸色发白，但精气神还算好。
顾夫人怒目而视安瑾候，看对方的眼神哪还有半点思念或不舍，不说杀父仇人一般的恨意，说是怨念丛生也差不多了。
依依并没理会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警告，再一次问到“若顾家不肯交，萧府是怎样的不客气呢？”
只见那婆子一脸傲慢仰着脖子“若顾家不肯交，那就家法伺候，顾氏所犯过错之多，早为萧家所不容，按律法，多次违犯长辈意思做出不贤不孝之事的女人，可被一纸休书逐出家去。”此话早由萧老夫人授意，因此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看向顾氏一家的人都像看笑话般。
世家大族贵女后人的身份又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生为女子，没有娘家做后盾、依仗，到哪都是被人欺负瞧不起的命。
听听，可不是和离，而是更为严重的休弃。
和离与休妻最显著的差别就是，前者可带着部分、或全部嫁妆回娘家，名声上也不算太过槽糕，还有再嫁的可能；而休妻，乃是犯了‘七出’等大过错的女人，别说一分银钱的嫁妆，以后这个女人的名声就臭了，即便佛古青灯相伴余生，也时不时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还不如一条白绫扯了脖子，一死，干净了事。
顾夫人自然也听出了婆子话里的意思，也许早就哀莫大过心死，也许从来就没认为萧家会变得良善仁慈，对那些无的放矢的指控，就算分辨了真假对错，又有什么意义？
顾夫人看都不看那说话的婆子，只看向安瑾候，语气生疏“萧大人，您也是同样的意思吗？”
萧建丰悄悄看了一眼尘王，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若顾氏有尘王撑腰，说明顾氏在尘王眼中则有些地位的，不管这层关系是因为顾阁老大人、岳父顾御史、还是什么，现在尘王渐渐势大，明面上只是一位被武宗帝排挤的小王爷，实际上，已成为北地诸城，皇帝一般的存在。
想及他自己，这些年不上不下，明明有从龙之功，却被不知何人打压，空有安瑾候的名头，连个官职都没有，早被当年的同僚笑话不已，若能借由顾氏的关系攀上尘王的势一想到此，萧建丰心中就有些隐隐的兴奋，便对来时母亲的嘱咐不太想遵从了。
支支吾吾道“没没有的事。”还瞪了韩丁家的媳妇子一眼“别瞎说。”
那媳妇子一听，有些急了，什么意思，老爷不肯休妻了吗？那她家夏夫人怎么办？
有顾氏在前头压着，尤其这几年该为大小姐找相配人家了，无论哪家的茶会、宴请，介绍夏氏的身份不像看笑话般？说的好听是平妻，前头夫人为顾阁老的孙女，祖母更是范阳卢氏的贵女出身，夏氏挤在前头夫人名头中间，也只比小妾、姨娘好听那么一点点。
不行，不单萧老夫人已经吩咐过了‘尽快把人撵走’，她来之前夏夫人也一再嘱咐，不能让安瑾候爷见到顾氏后心有余念，死灰复燃，她们大小姐可还等着相看好人家呢。
于是故意不去看萧建丰频频使眼色，硬着头皮直指依依娘俩。“这人盖脸蒙头，说不定谁人冒充的萧府二小姐，顾氏在外这么多年，没准早为了自己方便，私通外人害了萧家小姐！”
说完，眼神还不阴不阳的扫了一眼尘王方向，意在暗示众人，大家快想想看，眼前这位英俊的小白脸既然能突然造访顾宅，指不定两人真有什么事呢。
果然话音一落，另几个婆子仿佛找到了指怼的方向，便似有型有款般，声声指控顾氏。“是啊，把好好的女儿蒙上脸不让见人，恐怕围帽下早就不是我萧家的小姐了吧？”“顾氏只身在外这么多年，现在又是大宅子、又是开酒坊做生意，哪来的资本啊？”“对啊对啊，要不是从咱们萧家偷带了银钱出来，就是真有男人帮衬，不然无亲无故的，谁还白送银子给顾氏这个半老徐娘不成？”
“你们！”顾氏一听，被气到没话，嘴唇开合几次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忍着眼泪欲落不落。“你们”
之前南乡城安瑾侯府来人的指控，说破天去，最多也是不敬尊长、枉为宗家妇等；现在让这媳妇子一说，瞬间升到不守妇道，荒淫无道一事上，不知韩丁家的往自家主子爷头上戴绿帽，安瑾候可还受用？
几个老婆子心想，她们可是受命而来，怎么也得把萧老夫人指派的任务做好；朝堂大事她们说不出个子午寅卯，可这后宅小巷琐事的，她们哪个不是‘见多识广’？平时一群三姑六婆的凑在一起，最爱议论的就是谁家又出了哪些丑闻。
只要经她们口中说的事，没有也能让它变为有，没理更能造三分。
萧建丰黑着脸，怒瞪一群还在得意洋洋的婆子“通通都闭嘴！”尤其那引祸的媳妇子“你给我闭嘴！”
被这样一指控，先不说他还能不能与顾氏缓和关系，敢污蔑尘王，都活腻歪了？真是一群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