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人心

  顾府门外,当尘王几人离开后,一处隐蔽的角落,显出一个人影来,此人又瘦又矮,布衣布裤,长得也毫不起眼,就像大街上路过的寻常百姓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丰年祭灯会上,那位认出博格童辛尘王身份的官员,指派了家奴悄悄跟踪尘王一行人,此人,正是那官员家中奴仆。
  一路尾随,亲眼所见尘王细心护送这名围帽遮面的女子回到顾宅,心中暗暗记下,回去向老爷章忠复命。
  由偏门而入,经由丫鬟通报,章忠将人招进偏厅。“如何?是哪家的女子?”
  “老爷,那名女子是顾家的后人。”
  “顾家?哪个顾家?”
  “就是前不久刚搬来山阳城的顾家。”
  “哦,原来是顾氏酒坊的顾家,好,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是,谢老爷。”
  入夜,知府大人井翠湖派人送来回信,章忠看后,皱紧眉头,若有所思“前阁老,顾老大人家中曾被查出藏有通敌密函,以至全家被处死的那个顾家啊”
  陛下钦点崔公公为尘王选秀女充盈后宅,并指派宫里教引嬷嬷调教一百名妙龄女子,其中颇受崔公公褒奖的,也是顾家的一位姑娘,好似就是顾夫人的养女。
  那么这个顾依依,是顾夫人的亲女?还是同样也是养女?顾氏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姓萧。
  他与安瑾候相识多年,还曾到府上喝过酒,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萧府内情。
  这位顾夫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萧顾氏,是那安瑾候的平妻,十几年前被萧家遣到偏僻小庄,这么多年,本以为母女二人早就死在战乱之中,连萧老夫人的陪房妈妈也了无音信。
  没想到,这萧顾氏不但没死,还住到了山阳城中?竟敢撇了夫姓自称顾氏?还私自办起了酒坊做生意?难道她忘了,自己是犯了过错被撵出夫家闭门思过,受罚之人吗!
  其实他也知道,不单他,很多人都清楚,以顾老大人及儿子御史顾大人的为人,通敌叛国是绝不可能的,但圣旨就是圣旨,陛下既然判了顾家斩立决,除非武宗帝亲自翻案,否则那顾氏若去了夫姓,在身份上就只能是罪臣的遗孤。
  “哎,可惜了”
  第二天,章忠叫来之前那个家奴,吩咐道“你去一趟南乡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安瑾侯萧大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连夜写好的信。
  “去吧。”
  “是!”
  此段插曲,依依她们当然不知道。
  几天后,尘王派来人传话,说以后依依小姐如果想出门,将由其他人随行护送,韩龙泽被尘王派往了别处办事。
  依依她们也没多想,这几天一直在忙顾家生意上的事。
  谁知此一别,两人再见面时,依依已另有身份
  丰年祭灯会后,白掌柜统计,顾氏酒坊于当夜共送出‘九五折卡’三百多张,‘九折卡’一百多张,‘八五折卡’将近一百张,‘八折卡’二十多张。
  “竟然这么多?”
  有生意上门是好事,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秋天酿造的大量果酒,即便装成了小瓶卖,这么下去恐怕也坚持不到来年秋季大量瓜果成熟时,尤其对葡萄的需求,可不是小打小闹啊。
  只听张妈妈道“小姐,已经向山阳城几家大户果农、花农送去了定金,明年他们的果子、鲜花成熟后,会直接送来咱们府上,春夏两季当季的果子也会挑好的先送到咱们这,糖定了五车,如果不够还可以再加。”
  陈妈妈道“也向几家游商打了招呼,如果有大量新鲜的果子和花,不计种类,先送了来咱们这,但游商还提了要求,说果酒、粮酒还有那花露精油香氛皂等,请优先卖给他们几家游商别的游商不许卖。”
  “”
  陈妈妈又道“还好小姐又研究出了粮酒的配方,不然光指着果酒,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是啊,粮食可存放,四季都有,大量果子却只能等适季成熟;不过散户咱们也收,给的价可比他们挑扁担自己卖高多了。”
  张妈妈拿来几份地契“夫人、小姐,这是周围几家宅院的地契,已经买下来了;按依依小姐说的,除了咱们现在住着的这处院子,将其他几家,或打通或推倒,再找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挖个大地窖,地上再盖一排房。”
  张妈妈不但绣花的手灵巧,打算盘也手指翻飞,根本不似这个年龄的人,手上皮肤十分细嫩。
  只见张妈妈算盘打的啪啪响,过了一会说道“小姐给的两万五千万两,去了买周围大小宅院用掉四百八十两,请工人翻修、阔院墙、选用最好的浆料,大概预计三百两;酿酒所需的果子、米粮、糖等,定金付出去八十两,再加上剩余还需二百四十两,向烧窑场定制的大陶罐以及薄瓷小瓶等供需二十六两;鲜花预计六十二两,皂豆六两,珍珠粉一百两,其他白芷、白附子、香附子、零陵香、白茯苓、白蜡、当归、桃仁、丹参等大概一百二十两,夫人、小姐,两万五千两还剩两万三千零二十八两。”
  顾夫人一听“剩这么多?”又有些狐疑的问“依依,卖酒及护肤品这么短的时间能挣这么多?”
  “哎?我没说过吗?”一想,好像是没和母亲及几位妈妈说明过。
  于是将当年怎么和虎花花救的尘王一行人,尘王为表达感谢送了她近两万两的银票一直被她收着,此事张妈妈陈妈妈两人也是知道的等等。
  然后又说了,最近顾氏酒坊与顾氏护肤品除去成本,净收入大概两千两,她将用不上的首饰卖掉,又凑了凑,于是才有了母亲手上这两万五千两。
  顾芳容及三位妈妈一听傻眼了,顾母问道“你你是不是将尘王这些年送你的生日贺礼给卖了?”
  只见女儿笑的一脸没心没肺“是啊,哦也没全卖的,那块玉佩及一对兔儿梳我没卖,我见那玉佩成色极好,打算以后做咱家的传家宝呢。”
  还是啊?那些精贵物件可是许多人有钱也买不到的,她还很高兴女儿终于有趁手的嫁妆首饰了呢。
  顾芳容露出懊恼的神色,“哎早知道,当时我就替你收着了”心里十分后悔。
  几位妈妈也说“依依,不该卖的,留着以后做嫁妆也好啊,又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哪有女孩子自己卖首饰的,这不打你娘的脸吗,哎”
  卖自己的首饰也算打脸?母亲又不是一家之主的男人需要挣钱养家,再说她也不想那么早嫁人。
  “娘,其他我从没戴过,放着也是落灰。”
  顾芳容被堵到一口气提不上来,脑中回荡着‘落灰落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