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成算

  尘王又道“正巧,本来我想将庄子随嫁礼一同带给公主,您既然也在公主处,便交给您也是一样。”说着,将一份房契和周边上百亩的地契交给宫女,再由宫女呈到安嫔手中。
  大略翻看一下,见就是一个普通的温泉庄子,这地方难道会比皇家的西郊温泉别院更气派舒适?安嫔面上笑的温柔贤淑,心里却已经把安瑾候数落上了。
  且不说她对公主怎样心里,远嫁北蛮之地的公主要京郊的庄子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跑回来泡澡不成?
  转头向公主笑说“公主,您看安瑾候也算有心了,还想给您惊喜呢,可惜离您远了点,呵呵呵。”掩口小声笑着,眼神闪烁不明。
  公主圆润粉红的脸蛋,嘴唇微微嘟起,五官与武宗帝有几分相像,并不算很漂亮,但胜在青春鲜嫩。
  盛华公主长期受周围人的熏陶,对尘王很不待见,都没怎么看向这位皇堂伯,觉得尘王就是图谋她父皇皇位的狡诈之人。心想着,一个破庄子,还得向尘王讨要?那不相当于尘王的东西?万一再用过哎呀,想想就觉得烦感你说这人没事儿长得这么漂亮干什么?比女人都好看,谁要用他用过的洗澡水。
  公主大摇其头“安娘娘我不要,我离得那么远,哪有可能过去什么温泉庄子?如果要送,那送给安娘娘也是一样。”大方的将庄子转送了。
  安嫔却同样也看不上眼,陛下每年去西郊温泉别院都有她随驾陪伴,怎么可能看得上眼一个被不知多少人洗过用过的小庄子?
  将房契地契又还给尘王,道“既然安瑾候送了,我收下这份心意就是,不过我平时可没时间看管庄子,不如就交由尘王保管,正好您在京城也没有府邸,以后来京城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心想,只是这落脚地儿却远在京郊。
  安嫔并没有退给安瑾候的意思,心里还有些鄙夷的想,这萧家的嫡子敛财越发不成样子了,陛下给北蛮的庄子,北蛮人给了尘王,那尘王与北蛮该是怎样的关系?你在这一张嘴就想要回去,拿别人的东西送做礼?公主会在乎一件贺礼?怎么说盛华公主也是她身边教养长大的,公主的眼界也代表了她的,她会这般没身份体面?一个京郊的破庄子,你当它是什么?难不成地下埋了黄金不成?
  总之,温泉庄子她没兴趣要,从别人手中转送的东西她更看不上眼。
  随后安嫔留意到尘王身边的侍童“你叫顾一?听说是尘王爷在南街救回来的?”
  依依十分恪守礼仪的向安嫔拜礼“是的安嫔娘娘。”
  安嫔点头,她自己还没有子嗣,依照侍童那天的表现,对这个聪明的七八岁男孩倒也颇有好感。“恩,是个聪明的孩子,长得也俊俏,可有家人?山阳城不比京城,冬寒夏燥,如果你想留下,我也可以和陛下说说。”竟当着尘王的面撬起了墙角。
  与武宗帝不同,安嫔是个十分重视有为青年的人,觉得顾一尽管身份低微,但假以时日定当前途无量,有心想留为己用。
  依依当然听出了安嫔的意思,但她怎么肯放着好好自在的日子不过,去掺和到宫斗互陷中去?回想前世看到的各种苦情戏码,又哭又笑又伤心又委屈还带发誓的说,定要忠心奉主。
  看得博格童辛不住侧目,那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演戏还上瘾了?看把公主哭的,非要给顾一赏银才罢休,还直呼“太可怜”?想不到依依这孩子还是个做探子内奸的好苗子?更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了。
  安嫔无法,仆人对主子忠诚才能说明其品性,如果对方轻易改投向她,那她也不敢用了,不由心生赞赏,罢,一个侍童而已,再找就是了。心想,看来她要多培养自己的人,一个聪明的手下比十个不靠谱的下人要有用得多。
  尘王与安嫔又客套几句,此番目的已达成,尘王起身道“公主还要准备几日后的出嫁事宜,我在这多有不便,便不打扰了,等路上有机会再谈。”
  尘王向安嫔行礼,安嫔道一声客气了,公主则翻着白眼向尘潦草一蹲,算是行过礼,尘王也没在意,带着侍童与宫女离开了。
  待尘王回到自己暂住的寝宫,命宫人们都下去,宫女尽责的候在各殿门口,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尘王与为其捶背的侍童两人。
  依依低着头,两人小声交谈“这样即好,如果安瑾候向您提庄子,您可以说,已经‘按他的意思’送公主做贺礼了,不过安嫔娘娘挂念公主不便管理,做主转送您代管,想来安瑾候也不敢真的向安嫔讨要。”
  “这样不管陛下以后能否发现那些东西,庄子是陛下与苍蓝王子送的,安嫔也知道这件事,反倒安瑾候,行为反常的曾讨要过,若陛下追查起来,只会联想到毛立人与安瑾候身上去。”到那时,毛立人可能都已经躺在不知哪个棺材里了,死无对证,安瑾侯根本没办法洗清摘除自己。
  而顾家,死都死了,也无从追查顾家是否知道那些矿铁,有何居心,武宗帝只会把目光转向还活着的人,更想知道身边有多少觊觎他皇位之人。
  安瑾候,好叫你知道,你的贪婪和肆意妄为,不是谁都可以惦记的,有些东西,更不是你可以妄想的。
  三日后,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片喧嚣热闹中,大鹰朝迎来了武宗帝在位时,第一位出使北地和亲送嫁的公主,而其他四位贵女也分别出自各大权贵阶层。
  这般相互以和亲的方式维系两国关系,似乎更牢靠令人可信,却从没有把子女的想法计入考量。
  敌人不是永远,利益才是永恒,若把亲情做交易,则子不亲、人无情,何怨他人无心。
  大鹰朝送亲的排场可比北蛮人气派多了,近百人的礼乐琴师,一路吹拉弹唱走出城门,上百抬的嫁妆,光是抬箱笼的仆人及随行护卫、侍从等下人就有上千。那边先行的头阵已经进入下一座县城,这边队尾敲锣的老匹夫才刚刚出城门楼子。
  想来武宗帝为撑排场,之后又要不知几年加重赋税,搜刮百姓民脂民膏了。
  这一次北上,比来时更耗时,由于随行人数众多,往往那边刚落脚,这边才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