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 序

  作者:本故事纯属虚构
  萧萧瑟瑟的后街小巷,满是泥污的狭肠小道,质地上乘衣着考究的矮胖妇人面露惊恐的踉跄急行,全然顾不上飞溅沾染的黑泥恶臭,一边焦急的催促身后背着药箱的佝偻老头,一边惶惶失焦圆瞪双眼的呢喃。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佝偻老头终是被拉的一踉跄,有些生气的甩袖挣开。
  “你这婆子快快松手,老夫已是说过,安瑾侯夫人身纤体弱又忧心过重,后调养不及已耗身损寿,现下过早破胎,你该找的是稳婆而不是我这个接骨大夫。”
  老妇踟愣的低头看向手心消失的灰袍袖角,脑中“嘭”的一声如铉崩裂,失焦的双眼回神,已是忆起此番所谓哪般。
  明知不合规矩,会给夫人带来何种后患,却一想到从小看大的夫人此刻正绝望的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只等侯爷能看她一眼哪怕只是抱走孩子,也好过让孩子可能跟着自己永远回不了侯府。
  她温婉良善的小姐啊,一想到塞了好些碎银的门房小厮敷衍的回禀,侯爷正陪在夏夫人身边喜临娇儿落地,而她的小姐正疼的死去活来拼力为把孩子生下来却无稳婆可找,她就恨的睚眦欲裂。
  一旁身背药箱的老大夫也是唏嘘的叹气,看着老妇由满目狰狞变得迷茫不知所措,哎……
  “也罢,老夫再随你去一趟吧。”
  闻声回神的老妇即感激又嫌弃却又无奈的把一张褶皱苍白的脸变了好几变,矛盾到气闷,好一会才缓气迈着焦急又沉重的脚步向巷子尽头走去。
  谁能想到,侯府八抬大轿,嫁妆从娘家门子抬到夫家内门还不曾抬完,当时满城轰动风光大嫁的侯府夫人,不过才两年光景,竟被撵至偏院最远的角落,还与侯府隔着两条街的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原因麻,说是冲撞了已孕的平妻夏夫人,嫉妒不贤,妄想加害侯爷麟儿,其心险恶,已犯了七出之罪,但侯府宽容大度,念其首犯,可免去休妻家庙闭门思过之罚,却已是不能在府中留她再予害夏夫人之机。
  而真相如何,若到现在还看不透,那活该她们被人愚弄。
  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呢……
  两人急急赶到街尾一座一进小院,窄窄的巷子口,守门的仆人懈怠的不见人影,憋扭的小院,却有一张刷的红漆油亮的大门,院墙也粉刷一新,让人想起不久前,侯府派人大张旗鼓的张罗修缮院子,却三天不到就撤走了全部家丁,而后就一顶小轿匆匆抬进了据说是犯了七出之罪的侯府夫人。
  与之整修一新的院门相比,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欲落不落的瓦片,斑驳的墙壁,院中一口突兀的老井,一方掉了好几个角的石桌石凳。
  说是一进小院,只门脸光鲜,内里败絮,连普通人家寻常院子都不如。
  这哪像侯府夫人住的地方,即便家庙都比这阔气。
  老妇进得院门,由于院子不大,刚一踏进就听见夫人虚弱无力却又痛苦难忍的嘶喊,原本就无甚气力的声音现在更是撕哑破碎。
  老妇一听,险险脚下虚软坐到地上去,两天不曾合眼的脸上惨白一片。
  再忍不住泪如泉涌的哭唤着“我的容姐儿啊……”也不管直呼夫人婚前闺名是否犯了府里规矩,只想快快见到屋内出声之人。
  老妇呼喊那一声后,屋里紧忙出来另一位老妇。
  “常妈妈!可有大夫愿来?”见院子里有些眼熟的老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石大夫,您的大恩,老妇代夫人谢过哩……”一边说一边就颤颤巍巍跪了下去,好半天都站不起来,还是常妈妈看不对劲才拉拽起来。
  “张妈妈你……”再一看脸,说不下去了,张妈妈脸色发青,额头两鬓豆大的汗珠仔细看竟然混着淡淡血点子,流下泛红的汗渍。
  常妈妈瞳孔一缩难道夫人不好了?
  共事半载的张妈妈哪会猜不出常妈妈想什么,摇摇头,她是脱力没站起来。
  看向老大夫,“石大夫,您稍歇歇,我整理一下。”
  再四下一看连个丫鬟都不知所踪,而夫人凶险,她们两个老婆子哪还能腾出手做旁的,不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石大夫,桌上有茶您先将就着,等夫人……我再给您沏壶热茶。”言外之意,桌上是凉茶,但也没有隐瞒怠慢的意思。
  石大夫点点头,虽然一路赶来确实渴了,也知大概个情况,医者父母心,不然他也不会担着可能危害自家的风险到这来了,毕竟谁也没有侯府势大……好在唯一的儿子在别县坐诊并未在身边,而老伴也是个善心心软之人。
  “你们快去忙吧,老夫还不渴。”
  待人进屋,屋外荒凉冷寂更显萧索,又因入夜院里不曾点灯,东西厢房漆黑一片,主屋一侧点了一盏油灯随两位老妇进屋晃了一晃不太明亮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