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癔症
“王爷，您没事吧？”刘坤正看着他已经是指印交叠的左脸，让小太监去拿药。
“我没事。”他木然地说，拒绝了小太监给他上药的举动。
刚才，母后打他，其实他并没有觉得什么，恨不能母后再打狠一点才好，可是母后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的心破了很大的一个洞。
为什么死得不死他，对啊，他也在想。
他那么没用，为什么不是他去死。
而且，他的父皇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看向外面，眼神空洞的可怕，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跟着太子的棺醇。
“哥，你不要不要小七，小七好冷，好冷。”他靠着太子的棺醇，小声说道。
而且，这一切，都好陌生。他的哥不在了，母后也变了。
礼部开始忙碌太子的丧仪，太子的死讯也一瞬间传遍了后宫，太子妃本来不应当太过心绪起伏的，可是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不过，太子妃倒是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哭泣，悲痛，只是整个人愣了一瞬，淡淡应了声知道了，就埋头整理着各色的绣线。
“嫂子。”她担忧地唤了一声，太子妃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她不安，她倒是宁愿太子妃哭一场的。
“我没事。”太子妃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太医说了，我不能大喜大悲。”
太子妃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总得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太子的丧仪张罗的很快，东宫也都换上了一片素槁，皇长孙年纪还小，还不懂他的父王已经不在了，由着乳娘换上了白色的孝服，再乖巧的跪在灵堂上，他的母妃宁秋鸾经过这些时日的吃斋念佛，也清减了不少，如今搂着自己的儿子，面色凄苦。
宁秋鸾心底门儿清，虽然太子不喜欢她，可有太子在，她就是东宫正儿八经的宁侧妃，如今太子不在了，她还不知何去何从呢，她心里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短命的太子，还是为她自己，只能机械地随着道士的吩咐，或是哭或是贵。
太子妃身子不好又怀有孩子，只过来磕了几个头上了香就被人请回后院休息了，这里的一切，只能由她顶上了。
皇后也来了，一看到蜷缩在棺醇旁神情木然的他，就发了火，尖声叫着让人把他拉出去。
“母后，就让儿臣给太子哥哥守灵吧。”他苦苦哀求道，皇长孙还小，根本守不了灵，宫里上上下下，也只有他适合。
“你害死了我儿还不够，还想闹得他不得安宁么，你出去，你出去。”皇后尖声叫着，面容癫狂恐怖。
“母后，求您了。”他跪着，求道。
左右侍从一个也惹不得，只能装聋作哑，你敢上前。
“你滚，谁是你母后，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就是个贱种，凭什么叫本宫母后。”皇后咬牙切齿说道，若是早知今日，当初他被送来的时候，她就该直接摔死他的。
“母……”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皇后。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皇后伤心过度犯了疯，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快扶皇后下去休息，请太医治疗。”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宣帝已经来了，听到了皇后的话，憔悴的脸上露出了震怒，呵斥道。
“本宫没疯，他明明就是……”皇后看着外面跪着的乌压压一片，大臣和命妇，忽然就想要说出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她的儿子都没了，她还守着这个秘密干什么呢，真要带到棺材里去，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只不过，离皇后最近的莫春被宣帝冰冷的目光一激，忙捂住了皇后的嘴，和坤宁宫其他侍女一起，手忙脚乱把皇后搀扶了出去。
“娘娘，奴婢带您去看太医。”面对着皇后的怒目而瞪，莫春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然后狠狠心，和其他侍女一起，带着皇后飞快的回了坤宁宫。
底下跪的近的命妇们已经听了一耳朵，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就被宣帝打断了，原来皇后犯了癔症，那些命妇们心里想到，也是，太子殿下这么优秀的儿子夭折了，皇后得多么伤心啊，换做是她们，也一样难以承受。
不过，皇后真是病糊涂了，就连自己生的贤王都不认得了，哎，皇后若不快点好起来，一个儿子已经死了，另一个再离心，可如何是好啊。
“父皇。”他抬起头，看着宣帝，目光中还带着惊惶和惴惴。
“没事了，小七，刚刚是你母后犯癔症了。”宣帝摸了摸他的头，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明白，母后是太伤心了。”他点点头，很懂事的说道。
可是，他这样的懂事，却让宣帝心如刀割。
以前，太子在的时候，小七哪会这么听话，胡搅蛮缠也要说出三分道理来，现在，却安安静静的，乖得过分。
宣帝的目光落在太子的棺醇上，虎目中带了泪，宣帝早年间死过了太多的皇子，后来他因为心上人死了，对男女之事心灰意冷，又因为小七的缘故补偿皇后遣散后宫，并且把他之前唯一活下来的皇子二皇子送到了封地，宫里就只有太子和小七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太子被他倾注了所有的期待，而太子也很争气，书读得好，太傅们人人夸赞，等到出阁入朝之后，差事也办的漂亮，朝臣们也都信服，可以说是他放心的继承人，他的骄傲。
而小七则是得到了他满满的宠溺，好在，这孩子虽然有些淘气，心眼却很好，被他这样溺爱还是没有长歪，反而孝顺大方，活成了他年少时候期待过得样子。
可以说，这两个在他膝下养大的孩子都很好，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个孩子关系很好，虽然生在皇家，可却如普通人家的兄弟一般，兄友弟恭，让宣帝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