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巴掌
“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扶着棺木，嚎啕大哭。
他错了，他不该自不量力要去追逃兵，若是他本本分分的待在营地里面，他哥也不会这样……
他脸贴在棺木上，只觉得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似乎流不完一般，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他居然也有这么多眼泪，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主子，你别这样，你这样，太子也会心疼的。”四喜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有些心疼道，他身上的伤口也多，这般折腾下来，整个人面色青白，看起来也很是骇人。
“哥，哥。”他依旧看着他哥，哭的不能自抑。
太子在边境出了事，秋将军难辞其咎，而且太子也不宜继续留在边境，秋将军决定，亲自送太子回京，顺便向皇上请罪。
本来，秋将军想让他养好伤再走的，可他执意要和他哥一起回去。
“我们兄弟一起来的，走也要一起走。”他低低咳嗽着，执拗地说道。
秋将军见他坚持，也无可奈何，只能让他一同上路，只不过，还是带了军医同行，路上可以帮他换换药。
来的时候他是神采飞扬，对着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被保护的很好的少年郎，可回去的时候，他一向明媚的凤眼已经黯淡了不少，不过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大圈，之前的衣衫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整个人也阴郁了不少。
就好像，就好像他周身的生机都被拿走了一般，四喜看着这样的主子，都心里难过。
这个时节的天气也热了，秋将军虽然一路都让人供着冰，但是还是心急如焚往京城走，可也顾忌着他的身体，他倒是毫不在意，几乎想要昼夜不停地赶路。
出京城的时候，他们走了整整六天，而如今回京城，时间生生缩短了一半。
东宫里面，她正陪着杏儿给太子妃肚里未出生的孩子挑选花样子，太子妃唇角含笑，正在缝一个布老虎，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整个都洋溢着柔和的光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哎哟。”太子妃忽然小声叫了下，她和杏儿看过去，是太子妃不小心扎到了手指。
“嫂子，你没事吧。”她问道。
“没事的。”太子妃摇了摇头：“只不过扎了下手指。”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短短的一会儿，太子妃又被扎了一次。
“嫂子，让杏儿做吧。”她开口劝道，本来太子妃要亲手给孩子做东西，她是觉得，如果不累的话还是可以的，可是，太子妃这频频扎手的架势，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就是，娘娘，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在你边上做，你亲自指导我，总能做出你的几分来。”杏儿也劝道。
“好吧。”太子妃也不再坚持，把手中做了一半的布老虎递给了杏儿，杏儿就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到边上去做了。
“弟妹，我这心里，忽然有些烦躁。”太子妃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突如其来的烦闷，让她连做布老虎这么简单的手工都集中不了精神。
“许是我那乖侄儿心疼娘亲，不舍地让娘亲劳累吧。”怀孕之人心烦气闷也是常态，她对着太子妃的肚子开着玩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侄儿，也许是侄女呢。”太子妃嗔了她一眼：“小侄女你就不喜欢么？”
“当然都喜欢了，若是侄儿，我就教他骑马耍枪，若是侄女，我就……”她被难住了，女孩子喜欢的，弹琴绣花，她好像都不会呢：“我就教她爬树掏鸟蛋。”
她一抚掌，笑道。
她小时候可是最喜欢爷爷带她去掏鸟蛋了，想必小侄女也喜欢吧。
“你呀你，我可不敢让你带我女儿爬树。”太子妃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女儿爬树的样子，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不过，到底是笑了。
“嫂子是没玩过，玩过就知道，可好玩了。”她来了兴致，给太子妃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听得太子妃入了迷，也忘了之前的烦闷。
不过，这样的安宁喜乐，随着秋将军和他的回来，就不复存在了。
“臣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太子，还请皇上赐罪。”御书房里，秋将军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说道。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他也跪了下去，这些日子日日痛苦，此刻一双凤眼都肿成了核桃，声音也嘶哑的不成样子。
宣帝闭了闭眼，生生咽下了涌到唇边的腥甜，他的继承人，他的储君，一言一行都是照着他想象着完美储君的样子长大，是他这辈子最骄傲最省心的一个孩子，如今，没了。
剜心之痛也不外乎如是。
宣帝只觉得嘴巴里面血气翻涌，一时之间，都不敢开口说话，就怕满口的血喷出来。
“皇上，皇上……”皇后的哭喊声也由远及近，一向注意仪态的皇后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梳好，披头散发就进来了：“他们胡说八道，说太子……”
“娘娘，微臣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秋将军对着皇后也重重磕了个头，额头上一片青紫。
“母后，都是小七的错。”他也含着眼泪，膝行到了皇后面前，痛声说道。
“你，都是你。”皇后愣愣地看着他，猛的反应了过来，扬起手，一巴掌扇得他脸都偏了偏。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你这个扫把星。”皇后一巴掌完了还不解恨，又是一掌挥下来。
他连躲都没有躲，皇后扇在他脸上的巴掌的痛，不及他心里痛苦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皇后又哭又笑，宛若癫狂。
“刘坤正。”宣帝看的又惊又怒，用拳头抵住嘴唇，小声而虚弱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