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难忘
她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越走越快,连后面丫鬟的急切的呼唤都没听到。
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有些累了,她轻轻的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或许人在悲伤至极的时候,心却容易静下来,而心静下来,总会更容易感受到身边的一切。
“别扑了,你还敢说自己善良,连这些蝴蝶都不愿意放过。”一个熟悉的男声传入云萧耳畔。
她非常熟悉这声音,那是一个可以让她魔怔的声音。
“我哪有捕捉它们,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它们,然后就放了它们。”一个娇倩的女音又传了出来。
云萧微微挪动身子,透过熙熙攘攘攀上篱笆的花藤,她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袭杏色锦衣的女子拿着团扇扑着花丛中的蝴蝶,阳光透过浅薄的云层洒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的笑容格外动人,一声蓝色衣袍的男子坐在亭子中,手中拿着书,眼神却在女子身上流连,眉眼中俱是笑意。
这样的画面和谐又美好,但云萧只觉得扎眼。
“啊…”突然院中的女子发出一阵惊呼,男子急忙扔下手中的书,疾步走了过去,一脸关切的问道:“蓉儿,怎么了?”
“没事儿,不小心被花刺扎了一下。”蓉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惊小怪!让你这么不小心。”男子责备着女子,但语气却是满满的关切,眼里也透着宠溺。“以后小心些,过两天我让人把这花移到别处。”
蓉月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不用这么麻烦。”
“这次还好是我在这儿,下次你再被扎到了,你打算找谁去哭。”南宫熠寒笑道。
“殿下,我哪有哭…”蓉月道。
女子撒娇似的话语和男子温柔的安抚都化作利剑刺入云萧的胸口,眼角的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她微微转过身子,不想再去看他们。
或许是由于心绪太乱,她竞忘了用轻功放轻步伐,男子那犹如寒风般清冷的声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谁?出来!”
云萧慌忙的擦干眼泪,心里不由的泛起一层苦涩的涟漪,这才是她认识的他,连声音都透着寒意,让人难以靠近。
她缓步走了出去,一如往日,嘴角轻扬:“是我,熠寒哥哥,我刚从祥宁殿出来,碰巧就遇上了你和蓉月妹妹。”声音也一如往日的清冷,只是如果仔细听,会听到这声音微微发颤。
“嗯,既如此,早些回去吧!”南宫熠寒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蓉月似乎注意到了云萧的不同寻常,但也不曾点破,因为她知道云萧是个骄傲的女子,为了不尴尬,她笑着开口道:“好几天未曾见到郡主,就想着趁哪天大家闲暇时出去玩玩,到时候郡主要去呀!”
“蓉月妹妹盛邀,一定。”云萧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道:“那云萧就告辞了。”说完话看了一眼南宫熠寒,但见他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渐渐消逝的身影,蓉月有些不解的看着南宫熠寒,问道:“你对人家做了什么,让人家这么伤心?”
“蓉儿觉得呢?难道蓉儿想让我去安慰她?”南宫熠寒颇有些好气的捏了一下女子的脸。
“不想。”蓉月摸了摸被他捏的发疼的脸,干脆利落的说道。感情的道路上,根本就没有同情可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可能傻白甜到让自己的男人去安慰别人。
而南宫熠寒似乎对蓉月的话很满意,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
……
云萧一路浑浑噩噩的走了回去,走到闲云阁门前,看着黑丝沉木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里越发哭了。
这三个大字还是她父母死后,她被接入王宫时,南宫熠寒写下的,那时哥哥还在,南宫熠寒问她想提什么字,她那时只记得他常说:“人生快意,莫若如闲云野鹤一般。”她想都不想就说闲云阁,那是哥哥还笑话她,小小年纪就跟殿下一般有这脱离尘世的思想。
她那时虽然表面上怪罪哥哥,心里面却是欢喜的。而如今看着这三个字却是讽刺,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妄想罢了。
“郡主,你怎么了?”屋内的李嬷嬷看着云萧这幅样子,心里大惊。
“我没事。”云萧推开李嬷嬷伸出的手,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进了屋。
李嬷嬷急忙跟着进了屋,屋内女子已不复往日的清冷,高贵,一个人坐在窗前,说不出的孤寂与苦涩。
李嬷嬷看着她,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又结合之前侍女的回禀,心下了然,不由的开口道:“郡主也别太伤心了,郡主的婚事也不是说定就定了,老爷夫人虽然不在了,但云家人还是有的,您的二伯如今也在朝廷身兼要职。”
李嬷嬷看着自家主子依旧不说话,又继续道:“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云萧一听,心中一动,问道:“嬷嬷此话何意?”
“当年先祖殿下不也看上了韩家姑娘吗?都定亲了,韩家姑娘却被许给了温家。”李嬷嬷若有所思的说道:“世事难料,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嬷嬷说的对,我还有机会对吗?”云萧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似的看向嬷嬷。
李嬷嬷看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心疼,说道:“世间事实难料,何况是帝王婚事!”
“小姐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李嬷嬷最后说道,眼眸中透了一丝坚定与凄凉。
云萧并未察觉,只当嬷嬷是安慰她,轻声说道:“但愿吧!”脑海里又呈现出庭院中的男女,她知道有时候愿望只能是愿望,但心中的不甘与落寞却不受控的喷涌而出。
……
在北方,冬日的放晴最为难得,蓉月看着天上的云彩开心了好久,收拾完,准备出去找南宫熠寒,等他忙完了之后,一起出去走走。
刚走到御花园,就被一幅场景吸引了。
一名男子身着红色绣银丝交领长衣,腰间束着同色织金缎腰带,上面还用两颗宝石点缀,头发用鎏金冠微微束起,余下的发丝随意散落,一双丹凤眼,高高的鼻梁,说不尽的妩媚与风情。
男子坐在亭子中,眉眼含笑,轻摇手中的羽扇,时不时对来往的侍女投递一个微笑,有的侍女瞬时脸颊绯红,有的甚至一时呆怔,将手中的茶盏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