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甘氏老巷旧事闻,右相府内兄妹言

  一场春雨,落得枝头抽新茬,绿叶如新染。欲滴的露珠在这清晨的阳光下却是闪耀的梦幻的光彩,似乎昭告着之前那一场急促的春雨,彷佛是初春时节的一场幻梦。
  道路上多是积着水的小水洼,看上去或清或浊。来往行人都怕湿了鞋子和衣裳小心翼翼地避着走。茶饼的小摊位也聚满了人,小摊主人也着实机灵,在摊位边的两树间挂了个帘子,以防再来一场这样的春雨。
  来往的马车却是没这重担忧,车夫驾着马车向着目的地前往,车内载着的达官贵人,却是摇头晃脑,品读诗词。完全没有寻常百姓的柴米之忧。
  而这雨后街上,马车多半都行的缓慢,自然也就不会过了水洼却溅的周围行人一身。或有一些急着驱车的,也都甩足的马鞭,声声急促的马蹄声,也能给远处的行人提个醒。
  “咦?好像是这里吧?远志兄告诉我他下榻的地方。”
  一条崎岖的小巷里,石板路上爬满了青苔,砖墙似乎也古旧了百年。进进出出的人都是穿着朴素,看上去皆是些平民百姓。
  李慕言身着黑衫,背着听涛,驻足在巷子内,四处张望着,同时也避开这来往的百姓。
  片刻,怕是觉得寻不到那府邸。李慕言转头左右看了看,望见那百年大榕树下却是坐着几个年岁颇高的老人家喝茶闲谈,心中想了想就走上前去。
  老人们俱是斟满茶碗,似是闲谈,又似回想,笑容满面。三两端起茶碗似要喝茶,当中一白发老者表情随和,像是说着些什么,其他人俱是含笑倾听,不时还有几位闭目点头。
  “老丈,请问那甘氏府邸,在这条巷子的何处?”
  一句问话,那些老者俱是转过头来,望向问话的李慕言。
  一正品茶的老者,听了这话,放下茶碗。似是没听清,眯着浑浊的双眼,开口问道:“兀那小子,你刚刚问的是啥?看室?”
  旁边刚刚说着话的白发老者却是笑着开口。
  “李老儿,你这耳疾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这少年郎分明问得是那甘氏府邸何在,你还是继续喝茶罢。”
  说完不管身旁众老者的哄笑交谈,转过头来对着李慕言温和道:“少年郎,却不知你为何寻这甘氏府邸?”
  李慕言闻言忙答道:“老丈不知,我有一友人,乃甘家子孙。自海外归来西京后,就一直住于从前的甘氏府邸。我这也是来寻这友人,却找不到这府邸,所以上前麻烦老丈了。”
  这老人一听,却是神色一凝,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少年郎却是不知,从前这巷子自是甘家所有。但甘氏先祖因受上天责罚,致其后人均是些天生残障之人,却是只得不断变卖这家产才得以生存。
  而百年之前,却是最后一名甘氏族人逝去后,这甘氏府邸却也随着变了名号。
  而那时之人到现在都已仙逝,现在这街上,你怕是寻不到这甘氏旧府。”
  李慕言听了这话却是愣住,这远志兄当日却是告知我住于甘氏旧府,莫不是诓骗于我?但这又有什么好处呢?
  见李慕言似乎在想些什么,老者却也是一脸为难。想了想才低声唤道:
  “少年郎,相传这甘氏一族俱被天所责,后人皆是天残之人。若你这朋友真是甘氏后人,那可谓是悲惨至极”
  说到这老者也叹了口气,对着望向自己的李慕言摇了摇手,就转身回到了身边的闲谈中了。
  李慕言见此也对着老者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这条小巷子。同时心中却也是暗自思考着老者的话语。
  右相府
  “小姐,你别这样啊,你要干什么?”
  “不行了,蝉儿,我实在在府里憋得太难受了,我要偷偷溜出去。”
  “可是小姐”
  话未说完,女子闺房的房门却被从里向外推开,只见那司徒妙玉从房中冲到自己的小院内,却是冲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被蝉儿抱着,死死不放。
  “放开,蝉儿,不放的话我生气了?”
  “不行!小姐。老爷交代今天的女红你都没做,你都已经缺了几日的功课,今天不能再跑了!”
  正待二人纠缠,从这小院门却是闻声踏入一年轻人,饶有兴致的看这二人嬉闹。
  这年轻人也是神逸俊朗,双目有神,玉面薄唇,看上去却是和司徒妙玉有着几分相似。
  见这青年进来,蝉儿却也是急忙松开自家小姐,深鞠躬向着青年请安。
  “二公子,奴婢不知您来,还请见谅。”
  司徒妙玉见此却也揽住蝉儿,对着青年大大咧咧的开口。
  “这不是我的大忙人二哥嘛,今天是吹的哪门子风,把你吹到我这玉园来了?而且来了就好大的威势呀,对着我的好姐妹这样。”
  这青年正是司徒府上二公子,也是司徒妙玉的哥哥,司徒烈的弟弟,司徒秒才是也。
  司徒妙才听了妹妹的话,却也是无奈苦笑着。
  “妹妹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蝉儿怎么样了?我还未开口,就被你这二人,一人拿话,一人问责。莫不是不知我这当哥哥的品性?特意来调弄于我?”
  话刚说完,只见被揽住的蝉儿却是偷笑着抬起了小脑袋,双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二公子莫生气,奴婢这也是见二公子好久没来过,这才一时调皮,开的玩笑罢了。望二公子切莫往心里去。”言罢就要对着二公子行大礼。
  司徒妙才一看,急忙上去想要拦住。却发现刚走上前,这蝉儿却也停了下来,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禁一阵苦笑,那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又被戏弄了。
  司徒妙玉此时却也一副狐疑的样子开口问道:
  “二哥,你这不呆在你自己的卓园,却来我这里干什么?莫不是犯了什么错,又要我这当妹妹的来来替你背这黑锅?”
  司徒妙才顿时面色一正,摆了摆手。
  “二哥在你心中,却只是这个形象吗?难道二哥对你不好吗?记不记得”
  话未说完却是已被打断。司徒妙玉斜了眼自家兄长,开口道:
  “二哥怕是忘了,小时候打碎了父亲喜爱的龙纹三彩瓷瓶,央求我和大哥替他承认的人是谁?
  又把父亲的秦海花木给刻成了个不伦不类的夫子像,最后又求着我去代过的人又是谁?
  还有那次”
  “停停停!”
  一听这话,司徒秒才表情一苦,急忙叫停了自家妹妹翻陈年旧账。
  “我的好妹妹,二哥那也是年少不懂事,让你和大哥给我背了不少的过错。但是你看,上了山门以后二哥不也是老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吗?”
  司徒妙玉却是听了嗤笑一声。
  “你我二人皆在胜州,你给我遣人捎来那些东西,我却是都已经看的是稀疏平常了,哪成想你这还一直给我送来。”
  二公子听了却是急道:“妙玉你这可伤到为兄的心了,为兄那都是选的最高等的给你送去。”
  司徒妙玉摆了摆手打断还要诉苦水的二哥,开口问道:“那二哥你今日却是为何来我这玉园?莫不是真的要你妹妹我背过错吧?”说罢还狐疑的看了自家兄长一眼。
  司徒妙才见此也忙解释。
  “我的好妹妹,二哥这找你来确实有事相商。”
  见自家妹妹疑惑的眼神,又开口道:
  “接了昱宗的信,我师门长辈们就决定派人前来相助。正巧我也是西京之人,就派我提前回来,给后来的师姐们安置好住处。
  而我这些师姐们不日就将到达西京,为兄这不是也想好好招待一下吗。
  只是父亲给的银两实在太少,这不是想起,父亲给你都是大手大脚,这不就来向你借一点救救急嘛。”
  听完这话,司徒妙玉却也是一脸恍然。
  “怪不得,我说二哥你怎么主动来找我,原来是想借银两设宴。不过听你说的,来的都是你的门派师姐,里面是不是有你心仪的?”
  “小姐!你看二公子脸红了!”
  司徒妙玉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来自家二哥表情的不自然。问这一句,看这表情,却更是确定了。伴着蝉儿一起在边上起哄着。
  司徒秒才红着脸,好似被揭穿了心事一样,忙羞恼的开口。
  “别别管那么多!你就说借不借吧?”
  “当然,我二哥的大事,做妹妹的必鼎力相助。蝉儿,回房里拿二十两金子,再把‘那个’拿一小袋过来。”
  吩咐了蝉儿,却也转头正色对着司徒妙才。
  “不过二哥设宴的话,我可也要作陪。毕竟作为妹妹也有资格看一眼我家哥哥心仪的女子是如何吧?”
  司徒妙才想了想,一脸为难的刚想开口婉拒。蝉儿却是一阵小跑着过来了。
  “小小姐,东西都拿来了。”
  说着把两锭金子和一个布袋放在了司徒妙玉手中。
  司徒妙玉把这两样拿了起来摇了摇,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哥哥。
  司徒妙才见若是不答应,既拿不到金子,这小魔星恐怕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也只好连连应承了。
  司徒妙玉见自家哥哥答应了,就随手把着两物扔到了司徒秒才怀里,大笑着转身进了闺房。
  司徒秒才苦笑着将这两块金子塞进了怀里,接着打开布袋,却发现里面竟都是闪闪发亮的金珠,如道家丹药般大小,成色十足,足有二十余颗。
  顿时对自家妹妹对自己这事上的大方甚为感动,但也对刚刚那孩子气的威胁也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