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毛病又犯了
林昭回到基地后，立刻风风火火地赶往主机房，打算用基地里配备的超级计算机来处理从伊里安林矿业公司里取得的海量数据。
不过分析数据是个很麻烦的事情，鹰计划的人手不够，最为安全可靠的人工筛选没法用，只能靠电脑进行数据筛选。
但是用电脑进行数据筛选也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电脑是听不懂人话的，它实际上只听得懂由0和1组成的机器语言，至于汇编语言和高级语言，得靠编译器翻译才能让电脑理解，而表达上自由度极高的自然语言从根本上就和计算机科学的严谨格格不入。
因此要让电脑听得懂人话，必须要使用人工智能进行辅助。
然而问题在于，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和其它的技术比起来，烂的简直不像是一个时代的。
原因在于大约十年前，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撤销了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投入，导致人工智能方面的投资和教育培养都一落千丈，人才也纷纷离开这个行业，现在人工智能领域只能勉强维持原本的水平不下降，已经变成一个将死的领域。
林昭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写一些正则表达式，配合语音识别系统，摘出窃听记录中与“渡鸦”有关的数据。
这样做的效率必然非常低下，而且百分之一百会漏下一些东西。
然而林昭没有办法，他对人工智能技术一点都不懂，不知道怎么编写AI程序，也不知道怎么训练一个AI。
将复杂的正则表达式编写完成，输入到大型计算机中之后，林昭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现在他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接下来能不能监听到什么有用的数据，就全靠运气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抓取到，运气不好的话，这次行动再次失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者说，这次行动失败才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在此之前，类似的行动执行了起码有二十次，统统一无所获。
他断开了自己终端和大型计算机的连接，回到宿舍里。
此时公羊明和程清薇都已经洗掉了脸上的妆，杨晔正脸色铁青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公羊明。
“我回来了，队长，你们在干嘛？”
“队长说我隐瞒病史。”
背对着林昭的公羊明扭过头，摊了摊手，“但是无论是‘鹰计划’还是‘雕’战斗群的招募标准里，都没有写不允许偏头痛患者参加。”
“这绝对是个规则漏洞。”
杨晔仿佛在压抑自己的愤怒，深呼吸了几口，道：“你的蜂群机器人怎么样了？”
“已经把数据接到基地里的电脑上了，现在正在处理，接下来只要每隔两三天去大厦旁边替换蜂群机器人就可以了，数据会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的。”
“筛选呢？”
“我写了几个正则表达式，勉强可以完成任务，不过如果有AI辅助的话会更精确一点。”
“这倒是有点麻烦，公羊，你会不会写AI程序？”
“会一点，不过现在的人工智能很不吃香，都快没人做了。”
公羊明站起身，拍了拍手，问道：“你打算写一个什么样的AI？”
“拿来识别自然语言的，你会不会？”
“识别自然语言？这种的程序五十年前就有人在做了好吗，随便搞一个不就行了。”
“你让我拿五十年前的老货来搞分析？而且当地人多数都说的是土话，你让我拿着识别默西亚语的程序去识别当地人讲的话不是开玩笑吗。”
“我又没说让你去真的用四五十年前的AI。”
公羊明好像打算翻一个白眼，不过好歹忍住了冲动，耐心道：“GitHub知道吗？”
“知道，不过没用过多少次，我做硬件的，软件就粗通的水平。”
“上GitHub，搜索一下自动翻译的AI，找几本有翻译的当地书籍之类的东西来训练它，然后用它来翻译你识别出来的文档，再训练一个识别自然语言的AI，告诉AI你需要筛选什么样的东西，接着让它自己跑就行了，你都不用管。”
“说得轻巧，实际操作做不来啊。”
“也是，我跟你去一趟机房，很快回来。”
公羊明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带着一脸仙气和林昭来到机房，分别将自己的终端和大型计算机连接在了一起。
“先上网，找到这两种AI，下载下来，然后准备训练……呃……”
“怎么了？”
“病又犯了。”
公羊明面目狰狞地捂住脑壳，另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操作着，“我选了五本书，都是有翻译的，塞进去，先让它跑一会。”
说罢，他仿佛逃难一般关掉了面前的光幕，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但林昭听见了他的喉咙里传来了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一般的“咯咯”声。
“这里还有塞来昔布，要吃吗？”
“麻烦你了。”
公羊明接过林昭手中的胶囊，塞进嘴里，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怎么今天发作的这么频繁？”
“不知道。”
公羊明挥了挥手，道：“这种病就是这样，不定时不定量发作，不过这次应该很快就会好。”
“金丹修士也会被这么折腾？”
“这种病是天生的。”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刻在DNA里面那种，就算我修成大罗金仙，它也会跟着我。”
“那看起来以后我们得常备止痛药了。”
“没必要，先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很快好转的话就不用买了，多半是运气不好。”
“随你吧。”
“谢谢，对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队长。”
“好的。”
林昭点了点头，答应了公羊明的请求。
可能面前这位又瘦又小的数学家队友，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吧。
过了一个钟头之后，他和公羊明的随身终端同时传来“哔哔”的声音，通知他们现在进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呢？”
“再训练一个。”
感谢止痛药的作用，公羊明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再次展开光幕，下载了一个用于识别自然语言的AI，找了些资料给它。
自然语言识别和翻译是很接近的领域，本来两个AI是可以合并的，然而伊里安岛的土语实在是有点冷门，这样的AI根本没人做，公羊明现写也实在太浪费时间，于是只能用这种凑数的方法了。
在翻译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些信息丢失，林昭只能祈祷丢失的信息里不会有他想要的东西，要不然的话绝对亏大。
“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都可以完成，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发作的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公羊明勉强笑了笑，告辞之后退出了房间。
林昭目送着他离开后，立刻着手开始删除原本的正则表达式，换了了一套用于识别目标对话的代码，接着将三套程序接驳起来以后，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开始修炼存神法。
三天后。
程序没有任何反馈，他重新设定了一下识别程序，到食堂吃了餐饭，换上休闲装步行来到查拉普亚市内的伊里安林矿业大厦旁，收回了前几天布置的蜂群机器人，又放了新的五千多只进去。
上次放的可能并不能监控到整个大厦，他打算这次放更多一点，所谓广撒网嘛。
但是再三天之后，依旧没有反馈，一点都没有。
林昭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技术不济了。
他打算去请公羊明这个专家来帮忙，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识别程序是有漏洞还是怎么回事。
但是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宿舍以后，却发现公羊明根本不在这里。
“公羊呢？”
“偏头痛又发作了，这次我好说歹说让他去看医生去了，现在估计在医生那里。”
杨晔随口回答道。
“倒霉孩子，还打算请他帮我重写一下识别程序。”
“你应该比他小几岁吧。”
“重点不在这里，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去那边有两三个钟头了，应该快回来了吧，你等等他呗。”
“也行。”
林昭点点头，坐在自己床位下面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开了随身终端。
又过了几个小时后，公羊明才终于出现，一只手上还拎着一大袋药。
“回来了？”
“嗯。”
公羊明明显不愿意多说话，说不定现在他的头还在痛。
“医生怎么说？”
“让我明天再去检查一遍，光凭传统方法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说是给我照个CT，看看是不是脑子里有瘤子之类的。”
“脑瘤？”
“有可能，希望我不会这么倒霉。”
脑瘤是少数几种能杀死金丹修士的疾病，由于大脑极其精密，就算金丹修士也不敢莽撞地压制大脑里的病灶，如果还不去做手术的话，发展到无药可救的晚期癌症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脑瘤手术可能会影响到神智，对于公羊明这种靠脑子吃饭的人来说，无异于断了他之后的道路。
“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杨晔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确诊脑瘤的话，他的队伍就算是暂时散了。
“雕”战斗群的每个队伍都拥有非常默契的配合，不能随意安插人员，一旦有队员受重伤乃至阵亡，就只能等待上面的人补员，而在这期间，队伍实际上是丧失了作战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