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派员
杨晔摘掉墨镜，露出了正规无比的营业式笑容，只不过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威胁。
霍尔假装没看出来他眼睛里漏出的凶光，转而问道：“那这两位是……”
“林建，高级工程师，不过也就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个码农。”
林昭带着点自嘲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端庄坐着的公羊明：“她是苏环，和我一样也是程序员。”
“两位下午好。”
主管同样有礼貌地和两人分别握手，亲自为一行人满上了一壶茶。
程清薇端起茶杯，稍微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但是霍尔先生，贵公司的待人接物怎么有点……”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都很满意，但是会不会太……诸夏化了？”
“可能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个诸夏的公司？”
霍尔笑了笑，道：“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是一位来自诸夏的移民，来了这个异国他乡的小岛也不愿意放弃家乡的那点风俗，结果连我这个默西亚人都被带得习惯性地用诸夏的礼仪接待各位了。”
“从诸夏来伊里安岛发展？这位倒是个奇人，能介绍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诸位有事在身，等哪一次我们有空闲了再详细介绍，如何？”
“也好，我们早些完成任务，也就可以早些回去复命。”
程清薇微笑着喝下一口茶，问道：“查询的怎么样了？”
“刚才已经传来消息，已经核实了，诸位和我来。”
“嗯，秦阳你跟着我，小林，小苏，你们两个去机房，我相信贵公司应该不会在数据这方面做手脚。”
“我们公司的信用向来很好。”
霍尔笑了笑，道：“两位和我来，苏小姐，林先生，两位可以按着路牌的指示前往机房，那里的工作人员会接待你们。”
打扮成程序员，实际也是程序员的两人无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按着楼层指示的指引，来到了位于地下二层的主机房。
对于这个设施，林昭和公羊明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两人都是程序员。
两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中控台，将主机的操作系统的输出端和自己的随身终端连接在一起，让主机的操控界面投影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便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似乎正在通过私人幻境查阅数据。
伊里安林业与矿业公司是伊里安岛最大的公司，没有之一，它每天都会产生海量的数据，而这台主机里储存着这家公司自成立以来至今的所有数据，单凭林昭和公羊明两人的力量，就算检查到明年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
不过两人本来也没打算对这些数据做什么检查，他们的任务，是来搞破坏的，毕竟破坏永远比创造简单无数倍。
公羊明依靠自己拥有的权限，直接侵入了数据库的最底层，打算找地方安置几个小小的病毒，随时给这个公司一个下马威。而林昭则是连接上了布置在一楼大厅里的蜂群机器人，指挥着它们一只接着一只地爬出沙发的缝隙，振翅飞起。
他的新型蜂群机器人已经不再是传统的蜂群，尽管每一只机器人的战斗力依旧低下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但每只机器人都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处理器和监视设备，只要一只就可以起到与摄像头一样的作用，监控全场。
林昭事先准备了三千五百七十一只小小的机器人，确保每个房间、每个走廊甚至每个厕所间都可以分配到一只小小的机器人。
如此产生的数据流必然无比庞大，但是他也不在乎这个，反正数据处理是以后回基地才做的事情。
每只蜂群机器人都可以连续执行极久的监视任务，时间长达两三天，只要等会在各层隐蔽处设置一些用于增强信号的法阵，然后在路上设置法阵，就可以方便地让微弱的信号一路“乘坐”着信号增强法阵传送到基地里。
这对林昭来说并非难事，一个信号增强和滤波法阵只需要大约一千只不到的蜂群就可以做到，而一个法阵可以顶一到二公里的信号传输，他手里剩下的蜂群机器人完全够用。
他关掉了面前用于操控蜂群机器人的幻境，带着歉意对机房里的工作人员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公……呃，苏环，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公羊明一手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了极端痛苦的表情，拼命地咬着牙，仿佛下一刻就会呻吟出声。
“没什么，老毛病犯了。”
他苦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出去休息一下就好。”
“我来帮你吧。”
林昭仿佛贴心男同事一般，搀扶着他离开了主机房。
机房里绝大多数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人走出门去，只有少数女性程序员似乎感同身受。
她们多半是以为公羊明“痛经”了。
两人缓慢地走了一阵，来到一个角落里，就地坐下。
这里的冷气没那么厉害，而且多半也没什么人看着这里。
“你怎么了？”
林昭通过队内通信问道。
他不敢直接说话，用唇语、手语之类的更加不敢，假如这家公司正在监视他们，他们的计划立刻就会曝光。
“头疼，偏头痛，很老的老毛病了。”
“去医院检查过吗？”
“没有，偏头痛这种病查出来也没法治。”
“试过用修为压制吗？”
“修为压制没有用，我试过很多次了！”
公羊明的情绪仿佛也在跟着头痛的发作越来越暴躁，林昭感觉他似乎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
“那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感觉好一点？我们现在就移动一下。”
“我，嗯，在阳光下会好一些。”
“今天正好是晴天，我们出门。”
林昭看了看楼道上挂着的指示牌，发现离楼梯不远后，干脆一把抱起公羊明，飞奔着跑下楼梯，冲出公司的大门，将他放在大厦外的一把长椅上。
前台的接待小妹看见林昭这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也连忙跟了出来，看见公羊明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心领神会地看了看一旁的林昭，从口袋里摸出一板塞来昔布交给他。
“镇痛药，给她吃一粒就好了。”
“谢谢。”
林昭在前台小妹的注视下取出两粒胶囊，一只手托着公羊明的下巴，轻轻地将他的嘴巴打开，接着把两枚胶囊都塞了进去。
“她是金丹修士，可以运功自己吞下去。”
“先生，您单身？”
前台小妹有点鄙夷地看了林昭一眼。
“没，我前几个月刚刚结婚。”
林昭笑呵呵地说道：“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您别想太多。”
“总之好好休息。”
前台小妹推回林昭递过来的胶囊板，“您留着吧，她可能会痛一段时间，复发了就吃一点。”
“多谢。”
林昭点点头，目送着她回到了大堂里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公羊，怎么样了？”
“这是缓释胶囊，哪有那么快起效果。”
公羊明白了他一眼，挣扎着起身，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仿佛一条在太阳底下渐渐晒干的咸鱼。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你竟然有偏头痛的毛病。”
“以前运气好而已，这病本来发作就没有规律。”
公羊明惨笑着说道。
“病毒怎么样了？”
“我没来得及找到漏洞，没时间种下去。”
“那只能靠我了，你休息一会，我先把信号增强法阵布置好。”
说罢，他再次操纵起他的蜂群机器人，一只又一只不起眼的小飞虫飞入大厦之中，潜伏在通风管道、检修通道、电线管甚至下水道里，在里面自动组合成了一个又一个法阵。
等他完全设置好法阵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了。
公羊明的偏头痛已经消失，不过等他的偏头痛消退的时候，公司的大厦早已关了门。
两人合计了一下，发现在外面好像也只能喂蚊子，于是干脆回到了车里。
但是杨晔和程清薇依旧不见人影，大厦的第五十五层某间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直到八点半，程清薇和杨晔才终于出现。
“再次谢谢您的合作，霍尔先生。”
“这是我们应当给与的尊重。”
“您太谦逊了，您和您的公司对伊里安岛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回去以后我们就会立刻撤销对您的公司的指控。”
程清薇再次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快步走出办公大楼，来到他们来时开的车辆旁，和扮成她的保镖的杨晔同时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你们两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晔坐在司机的座位上，启动了发动机，一边通过队内通信问道。
“不怎么样，我的蜂群设置的很顺利，但是公羊他……”
“公羊怎么回事？”
“我偏头痛犯了，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个小时前才恢复正常，那时公司已经下班了，我们没法再进入机房。”
“偏头痛？公羊你还有这毛病？”
“有，不过发作的很少，今天多半是运气不好。”
“幸好还有林昭的蜂群，这次的行动不算失败。”
杨晔宽慰了几句，驾车来到机场，装模作样地订了一张第二天的机票，接着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一天的房间，接着四人暗地里回到了基地。
至于定的房间和机票，明天杨晔退掉就可以了。
虽然“渡鸦”的情报能力是变态强等级的，但“鹰计划”不至于连这点掩饰都做不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