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实验体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默念诵着不知多少年前，老师曾经教过他的催眠口诀。
很快，他便步入了梦乡。
他的身体依旧是重伤状态，他需要休息。
下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
睁开眼后，他发现一位医生正站在他的病床旁，记录着什么。而护士们则是推来了一辆手推车，上面满满的都是手术用的工具。
他勉强抬起脖子，发现自己四肢的断面似乎被重新包扎过。
“医生，这是……”
“之前的截肢做的很匆忙，很多地方没有顾上，所以我们重新整理了一下你的伤口，估计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装义肢了。”
“麻烦医生您了。”
还戴着呼吸器的林昭虚弱地笑了笑，道：“医生，可以给我个脑机接口吗？”
“你要这个干嘛？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但是没手没脚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
医生宽慰道，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准备离开病房。
“还有，医生，那个……”
“嗯？”
“什么时候开放探视啊。”
“等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吧。”
“那……那要多久啊。”
“一两个月后吧。”
“明白了，谢谢您。”
林昭仿佛一瞬间垮下来一般，倒在了枕头上。
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小巡，她怎么样了？
他本能地想抬手放在额头上，但是他的手根本不听使唤。
因为根本就没有啊。
林昭苦笑了两声，现在这副人棍样，好像确实不太能见人。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非常无聊。
他不仅没有娱乐，甚至连吃饭都没法好好吃，因为医院提供的全是管子送来的流食，甚至不用他咀嚼，直接就通过管子注进他的胃里了。
而且睡觉时间长了很多很多，可能是因为身体遭受重大创伤，所以不得不经常休息吧。
期间只有杨晔会不时来和他吹两句牛皮，不过时间也不长。
杨晔的情况比他还差，爆炸时的威力实在太大，而且他的大脑半个小时都没有得到氧气补给，纯粹是靠着修为带来的“硬化”效果才撑了下来。现在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的活动，每清醒十分钟就要睡十个小时，一天下来清醒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多分钟。
不过就算只有二十分钟，杨晔也不会浪费。
“小林啊。”
林昭身旁的扩音器再次传出了杨晔的话语，但是声音依旧是那道毫无特点可言的僵硬电子音。
“嗯？”
“你结婚了吗？”
“没有，有个女朋友，去年博士毕业的时候就订婚了，本来打算退役以后就结婚的，现在……唉。”
还不知道小巡会不会嫌弃他这个人棍，不过还好，退役金肯定有保障。
“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七，她比我小一岁，别担心，现在四十岁结婚的都大有人在。”
“我又不担心这个。”
“那你呢？你有女朋友吗？”
“好多年前就不是女朋友，是老婆了。”
不知为什么，讲到“老婆”的时候，杨晔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
要林昭讲的话，恶心这个词应该勉强可以形容。
那种宠溺到极点的语气，林昭自问是肯定说不出来的，不说别的，在说之前，他可能会先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当年从部队退下来的时候你知道吧，我去当经纪人了，嗯，她就是我手下一个艺人。”
敢情你还是个偶像大师？
林昭不动声色地腹诽，一边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做这行不赚钱啊，你别看那些台上的偶像风光，其实背后有不知道多少失败者，像我们这种新入行的，也只能跟在大佬屁股后面捡一点残羹冷炙吃。
“所以干了不到一年我就不干了，转行去当了辅警，后来转正成了警察。她也一直陪着我，也不嫌弃我没房没车什么的，还监督我减肥，你不知道，我刚退役那会两个月长了三十多斤……”
林昭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
好不容易清醒二十多分钟，结果你全部拿来吹你老婆？
不过很快杨晔就累了，意犹未尽地和他道了个别后，切断了通讯。
说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啊。
他已经有点厌倦这种天天躺床上的生活了。
两个多月后，五月下旬。
在药物和不断的小手术调整后，他的身体终于做好了接受移植的准备，接下来只需要把义肢接上去就可以了。
说起来似乎很轻松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一点也不轻松，义肢移植涉及到高度融合的脑机接口，还要考虑和原骨骼连接的问题，实际操作起来相当复杂，不过只要移植成功，之后基本上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今天离手术的日子只剩一周了。
林昭现在恢复的很好，他的作息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不过医生依旧不允许他上网，只给了他一部可以操纵两个机械臂的简易脑机接口，以及一台不能联网的电纸书，里面塞满了各种名著。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联系医生，让医生找他想看的书。
禁止联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网络信号干扰电子设备的运行，虽然林昭现在已经不怎么需要医疗设备的辅助也能活下去，但总得防那个万一。
结果就是林昭连续看了一个半月的，最近流行的差点被他看了个遍。
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装上义肢，然后退役回家享受生活了。
就在他津津有味地看着的时候，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医生？”
林昭控制着机械臂，将电纸书放到了一边，接着让它们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半坐了起来，“我今天也很……这几位是？”
他看到的除了天天都能看到的医生以外，还有两个穿着“鹰计划”制服的人，看肩膀上的肩章军衔还不低，不过基本上都是文职军衔。
“鹰计划总部特派员，段宏远上尉。我身边这位是张茜，和你一样是准尉，米勒医生，能麻烦您稍微回避一下吗？”
“当然，不过不要耽搁太久。”
医生随口说道，带上了房门。
那位自称段宏远的上尉在房门锁上后，从军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装置，贴在房门上，扭了两圈。
很快，林昭就感觉到，这个房间似乎和外界隔绝了。
这明显是要讨论保密事项。
“我没有手脚，就不敬礼了，段上尉，还有张准尉，下午好。”
“没关系。”
段宏远摆了摆手，道：“你是林昭准尉吗？”
“当然，两位过来，有何贵干？”
“重要也说不上多么重要，不过确实需要保密。”
他笑着说道：“你知道‘雕’战斗群吗？”
“当然知道，鹰计划精英中的精英，怪物中的怪物，而且人特少，不过我是技术部的，从来没见过活人，怎么了？”
“鹰计划指挥部打算再组建一个‘雕’小队，暂时定名为‘金雕’，你有兴趣加入吗？”
“为什么找上我？我的修为很低，而且是技术员，怎么想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吧。”
“不不，你看看这份文件。”
他正准备从张茜那里拿文件过来，但看见人棍一样的林昭后，忽然楞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歉意的笑容道：“抱歉，我忘记你现在行动不便了，可以躺下吗？我把文件发送到你的电纸书里。”
“当然。”
林昭熟门熟路地操控着机械臂将自己放下，拿起了电纸书。
很快，电纸书上多了一份文件。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打算让我装上这个？”
文档中描述的，是一种新型义肢。
不过与其说是义肢，不如说它是一种通用工具来得方便。
它采用了很特殊的分布式布局，每个肢体的供能是完全分开的。灵池就是它的骨架，采用了非常惰性的设计，理论上都无法引爆那种，而且容量极大，理论上就算全功率输出也能用五六十年。
除此之外，它用于驱动手臂的电磁关节不算太大，但是输出功率相当可观，全力输出时甚至能将五六十吨的物体甩飞出去。
剩下的空间就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装备了。包括一台量子计算机，呈环状排列的16个法术槽，每个法术槽中都可以存储一种法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瞬间激发。
下臂中则是一种被称为“编程法阵”的特殊法阵，它可以用于编织任何一种法术，只要能控制住发热什么都能干。五个手指头里分别有一根天线，通过天线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侵入操作。
指尖的小空间同样没放过，它的指尖可以模拟任何一个人的指纹，能骗过利用指纹检验的设备。掌心则是一个类似于法术大炮的东西，能够大幅度增强法术的威力。
其最外层则是一层3毫米厚的灵化陶瓷，防御能力接近重型防弹衣，就算20毫米的机炮炮弹也无法破坏。它下方密布传感器，尽管灵化陶瓷非常坚硬，几乎不会形变，但是特殊的传感器依旧能提供接近正常人手的触觉。
但这么多结构只占据了上臂大约三分之二的空间，剩下的三分之一，如果林昭有需要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去改装。
下肢不像上肢那么花里胡哨，它除了一台相对简陋的主控计算机以及四个法术槽以外，剩下的全是动力单元，如果需要的话，他甚至能以亚音速的速度奔跑。
要知道，正牌金丹修士都做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