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白捡一个大舅哥

  琪月胸腹起伏若不仔细瞧,难以察觉。
  横殇小心翼翼的解下琪月腰间的黑带,琪月褴褛的衣衫已经和绽开的皮肉沾在了一起,即使是很小心,还是免不了,连同肉皮一同揭了下来,刚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引得横殇眉头微皱,乌梢撇着嘴站在床边,一手托着盛有白布、药瓶的食案,一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看着寒心。
  侧坐在床边的横殇瞧了一眼乌梢,淡然拿起药瓶把药粉撒在了琪月的伤口上,笑道:“怎么,这就怕了?我可还打算要将毕生医术传给你呢!”
  “不要啦,医病疗伤是个细致活,我粗人一个,干不来的。”乌梢赶忙拒绝,生怕以后横殇让他做这种疗伤的事情,要说拿刀砍人丝毫不成问题,但是要乌梢把绽开的伤口再合在一起那就是为难了。
  横殇知道乌梢志不在此,只是故意调侃他罢了,横殇才不敢教乌梢医人呢,快死的不一定能医活,但是活的绝对能给他医死。
  白布用了一卷又一卷,横殇很细致的把琪月包扎成了一个,呃,大粽子!
  许是那最后一下,横殇用力过猛,把白布系的太紧了,弄疼了琪月,琪月眉头皱起,眼皮下的眸子微微闪动,苍白干裂的两瓣唇微微蠕动,微声唤道:“念儿。”
  横殇伸手贴在琪月额头上感知,琪月缓缓睁开双眼,一醒来就抓住横殇刚要缩回去的手,问道:“念儿在哪?还生丹为她服下了没?念儿醒了吗?”
  “你放心吧,服下了,算下时辰,应该快醒了。”横殇拨开琪月的手,捻起白色绣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琪月这才松了口气,平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伤处,摸着肚子上包扎的白纱,横殇瞧了他一眼,右边嘴角上扬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道:“你的伤势很重,不过我给你上了我们无情阁的独家秘药,可助你早些恢复,修养几日便可下床,包你活动自如。”
  “谢谢你!”琪月谢道。
  横殇侧身坐在桌前,望向门外,饮一口竹叶茶,淡淡说道:“无需谢我,我不过是看在丫头的面儿上,顺手救你罢了。”
  乌梢一边收拾疗伤用的瓶瓶罐罐,一边津津乐道:“对呀,我们阁主向来于人不讲情面,可心念姑娘就不同了!”
  “多嘴!”横殇瞪了乌梢一眼,乌梢也顾不得把东西摆放整齐了,一股脑划在怀中,脚底抹油溜了。
  有点肿痛的脸使得琪月不敢大笑,心想乌梢这爱多嘴的习性倒是与黑罗有几分相像,赶明儿可找个机会介绍他们做个兄弟。
  兄弟?这使琪月想到了一个人,逆光望着喝茶的横殇,问道:“对了,琰风他人呢?”
  横殇抿了一小口茶,咂了咂,道:“他方才要将丫头带走……”
  未等横殇说完,琪月心头一紧,包着白布的手扒着床沿半起身,问道:“如何?”
  一只小飞虫落在了桌子上,横殇翘起兰花指捻起,仰头细瞧,一副悠然的模样,道:“我告诉他,正处于丫头魂归肉体的关键时刻,不能动她,否则会害死她的,琰风一听,自当清楚其中轻重,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把丫头留下了。”
  琪月这才放下心,躺回了床上,五官猛的一紧,怕是又碰到了伤口。
  “由此看来,琰风倒是真的喜欢这丫头。”横殇故意这样说,余光瞥着琪月,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琪月挑起眉毛,眼珠溜溜转了一圈,侧着脑袋看着横殇,慢声问道:“那你呢?”
  “噗!”横殇一口茶喷了出来,本来是给别人挖的坑,结果自己跳了,琪月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让横殇一时措手不及,他食指顶着白色绣帕擦拭着衣襟上的茶水。
  “咳!”横殇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我……娘家大哥!”
  二人相视而笑,一扫尴尬。
  横殇对花心念的感情与其他人不一样,等等,是对其他人没有感情。在花心念最危险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冲动使他不顾一切的去救她。横殇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对花心念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是爱情吗?但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而这个情急之下乱诌出来的“娘家大哥”,竟然解开了他心中的不解,恍然明白自己只是把花心念当做了知己来爱护,和花心念在一起时,总是能够使他时时刻刻扎紧的心放松。
  心中坦然,横殇站起摇着手中的玉扇,侧身说道:“我家丫头以后也是有娘家人的了,以后你可不敢欺负她,否则我这个娘家大哥可是饶不了你!”
  琪月认真中带着几分玩笑说道:“那是自然,我待念儿如珠如宝,疼惜她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如今有了你这个大舅哥做后盾,我怕以后只有挨欺负的份喽!”
  “哈哈哈哈!”二人相视大笑。
  “好了,不打扰你清静了,我要去瞧瞧我家丫头如何了!”横殇合上玉扇,背着手潇洒离去。
  “噗!大舅哥!哈哈哈哈!”乌梢捧腹大笑,躲在门外的乌梢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禁将横殇戏谑一番。
  横殇举起折扇在乌梢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你这臭小子,何时能改了这趴门缝的陋习!”横殇摇头离去,但是听到“大舅哥”这个称呼,还是美滋滋的背着乌梢偷笑。
  走了好远了,又想起来转身唤道乌梢,让他去肃穆峰给仙鹤族人传个信,告知他们,琪月和花心念都在无情阁中修养,好让他们放下心,别再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悠然漫步,不经意的瞧见正在浇花的一个小弟子,横殇二指夹着耳边的一缕发顺滑而下,指着那稚嫩的小弟子吩咐道:“你去厨房煮碗素粥来,记住别让烟味进了粥里,坏了味道。”
  那个小弟子放下手中盛着半瓢水的棕红色木勺,俯首遵命,横殇转脸瞧了眼小弟子身上不合身的青纱袍,合起的玉扇敲着手心,点头说道:“嗯,长大了,衣服不合身了。”继而露出一副父亲看到自己儿女长大成人的那般欣慰笑容。
  不知为何今天横殇心情很不错似的,那盆中独自绽放的洛兮花迎着阳光开的正好,激起了横殇的闲情雅致,握起木勺,舀了半瓢水绕着花根处的土壤均匀浇了下去。
  这洛兮花,花心念当初送给了横殇两朵,可惜其中一朵经不起上次的流光雨,早早败落,只剩下这一朵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的如此娇艳,花径永远是直挺挺的。
  若挨得过风雨,以后的黑夜都会觉得它对你存着几分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