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失味

  长老们走上前查看,见琪月腹部起伏,气息稳定,伤口渐渐愈合。大长老望着地上躺着的花心念,抬起手掌欲将她杀死。
  这时一阵风掠过,撩起众人的袍子,横殇一身青衣现身在花心念身前,及时接住大长老的那一掌,大长老被反弹撞在墙上,趴到在地。
  大长老怒道“把他给我抓住!”
  众人一拥而上,经横殇冷眼一瞥,却又都止住了脚步,不敢近前。
  白魄黑罗见此,故意往后退让。
  “今日我横殇在此,看谁敢再伤这丫头!”
  横殇将满身鲜血的花心念稳稳抱起,他煞白的脸庞透着霸气,一抹红唇十分冷艳。
  “若谁挡路,我便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横殇抱着花心念脚步沉稳的向外走去,众人纷纷退让,无一敢拦。
  横殇飞过刀山火海,反手一挥将地上的刀尖熔岩撒向仙鹤族人,来不及躲闪,个个中招,顿时响起一片哀叫。
  他瞥了一眼飞身远去。
  无情阁里
  花心念满身鲜血的躺在横殇的冰床上,床上吊着的青纱帐,衬得她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横殇一手背在身后,站在床边忧心忡忡的望着花心念,他何曾有过这种表情。
  “我要为这丫头疗伤,你帮我护法,莫让人打扰。”
  “阁主,万万不可,蜕皮之日眼看来临,身体正值虚弱,若这时再大耗灵力,怕是对您不利。”身后的乌梢上前忠告。
  “莫要多言。”横殇言语淡定,心却是揪在了一起。
  乌梢未敢再言,拱手退出寝宫,在门外护法。
  横殇侧头望着花心念笑了一下,那笑就一瞬间。
  他挺直身体,腿距与肩同宽,双目紧闭,双手缓缓托起,手心中冒出两团绿光,双手合于头顶,两团绿光化作一团,下落于腹部,双手抡圆,形似八卦,双目猛的睁开,掌中凝聚的绿光注向花心念的身体。
  花心念身上被刺穿的伤口缓缓愈合,被灼伤的皮肤慢慢恢复到昔日光滑。
  横殇突然虚弱不支,身上青衣纱袍随下坠之风扬起,一只膝盖跪于地上,常握玉扇的右手撑着地。
  他抬头望着花心念,会心一笑,缓缓起身,趔趄的向后退了几步,右手青衣袖一挥背在芊芊细腰之后,身子勉强站稳,左手抚了一下耳边凌乱的发,转身离开。
  片刻之久,花心念交合在一起的翘长的睫毛,微微忽闪开来。
  “这是哪,这青纱帐,这独有的青竹味……我又回到了无情阁?”花心念双手撑着那寒凉入骨的冰床,缓缓起身。
  “丫头,你醒过来了,那便是无大碍了。”横殇端着一个长形的红棕色食案,上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青瓷碗,盛着一个白色汤勺,食案角落上还放着一小团用桑皮纸包着的东西。
  “来,丫头,我给你熬了汤药,能帮助你恢复元气,趁热喝。”横殇舀起一勺药,又撇去半勺,在碗边刮了一下,送到花心念嘴边。
  花心念乖乖的张开嘴巴,苍白微黏在一起的唇得到了汤药的湿润。
  “苦吧,莫怕,待你喝光,便赏你一颗糖丸。”横殇目光扫了一下食案角落上的一团桑皮纸。
  花心念面无表情,语气微弱,“此药无味啊。”
  横殇眼神一怔,尝了一口,眉头微皱,“苦的。”
  横殇拿起桑皮纸,取出一棵白如珍珠的丸状东西,“你在尝一下这颗糖丸。”
  糖丸滑过花心念的唇珠进入口中,“亦是无味。”
  横殇注目于花心念额间仅剩的四瓣血色花的印记,已然明白,“你失去味觉,怕是和失去灵血有关。”
  花心念面上掠过一丝惊色。
  “可是我之前失灵血都未曾有过不适。”
  “或许,是现在才开始显现。”横殇起身一手背在腰间,一手捻这桑皮纸,在床边踱步,“这才短短数日,竟已逝五滴灵血,你莫非是把我当初告诫你的话全都忘了吗?”
  “能够救得了其他人,值得。”花心念指尖触碰在额上。
  “那么他呢?也值得吗?”横殇侧身低声问道。
  花心念未语,只是低头望着手腕上的白玉羽镯,忆起儿时琪月为她亲手戴上,说着那红衣承诺:今日,将它幻化为白玉羽镯送给你,便是将你定下了。也代表从生到死,我都是你的人,只会娶你一人,爱你一人。
  她不禁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番:也许那只是儿时的一句童言,也许他只是当做了过家家,而她自己却当了真。
  想到这时,心中猛的刺痛,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同时仍在昏迷的琪月那半颗心也痛了一下,他眉间皱成一团,就像横殇手中捻着的桑皮纸,嘴唇微微颤动,低声唤着“念儿。”
  一旁因为劳累而打瞌睡的白魄被惊醒了,赶忙起身前看,倚在她身上的黑罗突然失去重心,脑袋磕在地上。
  揉着脑袋走到床前,“幻帝,您活了,太好了!”
  白魄瞪了黑罗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幻帝本来就活着,只是睡醒了。”
  黑罗方知说错话,赶忙把嘴闭起,嘴唇裹在口中,像是个没牙的老太太。
  “念儿呢?
  她可有事?”乌黑的发散落在床上,衬起他苍白的脸。
  白魄黑罗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下,白魄略思量,“花心念她……她还活着。”
  “她在哪,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求她原谅我,若是她恨我,我活着又有何意义!”琪月神情激动,掀起身上的白毯,手指勾着床沿,欲要起身。
  白魄拦着他,“您伤成这般,如何去寻!
  您放心,花心念是被横殇阁主救走的,横殇阁主虽然平日里表面冰冷,不近人情,但我看得出,他唯独对花心念略有不同,而且无情阁灵药宝物众多,花心念定能安然无恙。”
  琪月冷静下来,思量着白魄所讲不无道理,他如今重伤在身,已无保护花心念的能力,不妨就让花心念暂时在无情阁养着伤,待自己恢复了再去寻她。
  但还是心有所忧,“咳咳……,黑罗你悄悄前去无情阁打探一下,看念儿现在是否真的安全,回来向我禀告。”
  “是,属下马上去办,请您安心修养!”黑罗难有的严肃,拱手退下。
  “我去将这好消息告诉大家,好让大家松一松心。”白魄将琪月腿上的白毯扯了扯,盖在胸上,喜笑颜开的退下。
  随着“吱~”的关门声,琪月两滴眼泪从眼角滑出,落在青丝上。
  他伸出手,中指沾了一下泪痕,他望着这湿润之物,心想自己为何变得如此软弱,为何连自己心爱之人的安危都护不了,天下苍生又于我何干,我为何要因他们伤了我的念儿。
  我能求得念儿的原谅吗?我又拿什么求她原谅,当初可是我亲手剜下了她的心。
  “念儿。”琪月微声喃道,双目紧闭,可眼泪还是溢了出来,他抚着心口,感受着同花心念一样频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