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鹤台剜心 二
他往下望了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悬崖下已是仙雾缭绕,深不见底。
一鼓作气,爬上了崖顶,眼前那棵无根入土,绿油油,亮晶晶的‘无根草’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要找的东西。
无根能活?
草无根如人无情,更是活的长久,活的自在。
横殇望了望四周,“这看守无根草的黑鹰怎么不在,难道是出去觅食了,正是个好机会。”
横殇快步向前,取得了无根草,正感欣慰之时,“啁啁~”一声较长的鸟鸣,琪月转身见到,是看守无根草的黑鹰回来了,黑鹰从高处向他俯冲而来,尖利的鹰爪袭向他的腹部。
横殇一个翻身躲过了黑鹰的袭击,他赶忙把无根草揣进怀中,与鹰眼对视着,吞了口口水。
横殇真身是条青蛇,蛇与鹰本来就是天敌。虽然他已修得三万年的真身,灵力也比黑鹰高很多,但是可能因为做蛇时留下的习性,所以对于这个天敌,心中还是有几分怯意的。
黑鹰与横殇打斗了几个回合,体力不支,展着翅膀落于石头上,但是鹰眼仍十分有神的瞪着横殇。
“我拿你无根草在先,所以我不杀你,好自为之。”横殇说罢,转身欲离开,身体猛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黑鹰趁机用鹰爪将他勾起丢下了悬崖。
横殇身体缓缓下坠,他伸手掐算,惊唤道“念儿”。
他双臂伸展,拳头紧攥,身体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了四五下,提起灵气安稳落下,脚一着地,便施法飞向肃穆峰的方向。
烈日下花心念站在那约摸二十厘米高的台子上,第一次平视着琪月的眼睛,却不曾想,这双眼睛竟坚定的告诉她,他要剜了眼中这个,他曾说过要娶的女子。
“为什么?”她问
“天下苍生!”他说
“你爱过我吗?”她问
“未曾不爱!”他说
“我……可以信吗?”她问
这时琰风已率领众妖从天而降,将鹤台包围起来。
“琪月,你就是如此爱她的吗?你的爱就是剜她心,要她命?
若你敢动她,我就让此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横殇霸气说道,伸出一只手吸过来一个族人,掐住他的喉咙,手指插进他的脖子,那个族人鲜血喷满脸上,双目未暝,痛苦的死去。
琪月举起紧握着匕首的手,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映出了两人的双眼。
琪月狠狠将匕首插进花心念的左胸,花心念痛的脸色发青,唇色泛白,眼泪掉落在那把正一点点划开自己胸口的匕首上,碎成了几瓣。
花心念望着琪月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她笑了。
琰风虽然灵力强大,但是被千万个仙鹤族人阻道纠缠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心念被剜心,他发疯似的怒吼道“琪月!混蛋!我要杀光你们!”
众妖魔一听,更是杀得卖力,要为魔王出气。
鹤台下厮杀一片,鲜血喷张,分不清地上断头残臂究竟是谁的。
鹤台上倒是显得安静许多……。
匕首掉落在地,鲜血溅上了琪月羽白的鞋子。
花心念看着琪月亲手将她的心从她身体里掏了出来,交给了满脸褶皱的巫婆婆。
花心念额间血色花的印记瞬间少了一瓣,她用最后一丝气力笑着说了两个字,
“不信”
当她闭上双目时,琪月终是流下了一滴眼泪,他在自己胸前封了两个穴道,伸出手掌,将自己的右手径直伸进了左边胸口里,把自己的心掏了出来。
他感受到了与花心念一样的痛感,痛到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可他此时的痛远比不上自己亲手剜花心念心的时候那种痛。
琪月的心,悬浮在他与花心念身体的中间,琪月一手将心分割为了两半,先是用法力将一半心归放进了花心念那空空的胸口里,又将另一半心放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虚弱的快要站不稳,将嘴巴附在花心念的耳边,嘴角微扬,苍白之唇颤抖着,还了她三个字,
“可以的。”
此时横殇赶到,落于鹤台上,见此状,知晓自己已是来迟。一掌将琪月打倒,徒手把那粗如拳头的铁链掰断,一手揽着花心念飞走了。
琰风赶忙飞起追了上去。
众妖魔见魔王都走了,就自行撤退了,毕竟魔王不在这,打给谁看呢?
横殇抱着一身是血的花心念,神情紧张,跨着大步,大喊道“乌梢!”
乌梢赶忙出现在面前。
横殇用念力将怀中的无根草现了出来,“快去把无根草煎成汤药。”
乌梢一愣。
“快去!”横殇心中十分焦急。
乌梢吓得赶紧跑去煎药,横殇虽然平时冷冷的不常多言,但很少像这般发脾气。
琰风赶上前拦住横殇,“念儿是我的,我要带她走!”
“好啊!若是你想要她死,便将她带走。”横殇望着与自己身高齐同的琰风淡淡说道。
琰风一听这话,自觉退到了一边。
横殇抱着花心念走向寝宫,顿了一下,“我无情阁向来不喜留无关之人。”
琰风自是明白这是在逐他离开。
他压制住心中的怒气,为了花心念的命,他忍了。直至望着花心念消失在视野里,才拂袖而去。
横殇一口气吹起床上垂吊下来的青纱,把花心念放在了自己的冰床之上。
他将花心念的衣襟解开,露出了她血色渲染的伤口和粉色的肚兜。这肚兜可是女子贴身之物,横殇还是第一次见,忙将头转向了一边“非礼勿视”。
“可我只是要救人,别无他意,只把她当做一条小母蛇好了。”横殇试着说服自己。
“竟然还会有半颗心。”横殇透过伤口看到在花心念胸口里“怦怦”跳动的残心。
横殇先是为她止了血,施法将伤口合上了,又拿起一条干净的白巾顶在指尖,轻轻擦去她伤口周边的血迹。
“怦怦怦!”
“嗯?她的心怎么跳这么快,额……好像是我自己的。”横殇赶忙压住自己的胸口,怕给跳出来。
“阁主,无根草煎好了。”乌梢小心翼翼的捧着碗走来。
横殇接过,舀起一勺,又撇掉半勺,将勺底在碗边刮了一下,微微吹凉,喂到花心念的嘴巴里。
“阁主,这无根草那么难得,现在就给她喝了,待到您换皮之时可怎么办啊!”乌梢皱眉望着那碗药。
“无碍,我没这无根草,无非就是多承受几分痛苦,多闭关几日。可是对这丫头来说,也许可以救她一命。”横殇为花心念擦了擦嘴角流下的汤药。
“阁主,我看您得要喝一杯忘情水才行。”乌梢说。
“为何?”横殇问。
“依我看,您怕是对这丫头动了意,有了情。”乌梢说。
“休要胡说,我在登上无情阁阁主之位的时候就已经饮了忘情水,弃了七情六欲。”
“那也不好说嘛,万一……”乌梢摸着耳朵小声嘀咕。
“好了,没你事了,退下吧。”横殇起身将空碗递给乌梢,挥了挥手。
回身望见床上,脸色煞白惹人心怜的花心念,不禁入了神。
“那你一定是个好妖。”
“路人,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原来路人公子如此冷艳绝美。”
忆起与花心念见面之时的场景,横殇那抹红唇不自觉的有了一个向上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