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光看门票上的地址还没感觉，到了地方，那种浓厚的人文气息扑面而来。
艾夏有点庆幸自己没有穿得过于休闲，不然就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但进去之后，她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了。
目光，牢牢被墙上的画吸引，完全移不开。
她是有在网上看过欧阳骁的画作的，但那根本不是一回事，那些图片照片，表达不出原画百分之一的意境。
看到原画之后那种震撼，艾夏觉得，天才画家这个称谓，再贴切不过。
甚至，她会觉得，比起一些老艺术家们的作品，欧阳骁的画作更出色。他的画里，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比如她此刻欣赏的这幅，明明画面上是黑暗阴沉，令人窒息的色调，却奇异的，在其中读到了希望。好像无论深陷怎样的泥潭，只要努力往上爬，就能获得重生。
这就是神奇之处。一幅不需要用画面和色彩，甚至都没有故事的作品，却能让人感受到与眼睛看到的截然相反的含义。
艾夏被惊艳到，眸子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痴迷。
这是目前的她画不出的水平，也许之后多年也做不到。她对“天才”两个字终于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是仅凭这一幅画，还有更多更多。
欧阳骁不仅画油画，水彩，水墨，无不精通。每一幅，都让她叹为观止。
以至于在馆内流连许久，也没有走完，更是忘了她自己也有一幅画作在展览。
直到惊叹完别人的优秀，对比自己的不足，艾夏才想起来应该去看一下她的那幅画。
找到《少女的芭蕾》时，前面围观了几个人，正在品头论足。
《少女的芭蕾》就是她的那幅画。
艾夏走过去，挺好奇她们会说些什么。
“画得也还好啊，为什么可以放到欧阳骁的画展上？”
“是啊，我觉得你画得就比这个叫艾夏的好。”
“你看这个构图，还有线条，就很一般嘛，和欧阳的根本没法比。”
“差太多了。”
有吗？艾夏打量着自己的画，和欧阳骁的确实有差距，但也是有可比性的。她承认欧阳骁的出色，却也不会看低自己。
她的手法就更细腻，颜色的处理也更明朗。好比画中多处的白，她就划分的很明确。
远山上的雪，近景里的雪，结冰的湖面，少女的白皙肌肤。单独拎出来看可能还没什么特别，放在一起，就显出了她的用心，以及对色彩的把握。
所以几人有味道的评论，艾夏听听就过了，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论其他，艺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个人意识。她不会因此低落，更何况，那酸溜溜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她的作品不好。
“什么感受。”
艾夏转过头，纪临城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好巧啊，纪先生。”
“不巧。”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反而不知道要接什么，索性就不讲话。
纪临城也没有要尬聊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先开口，聊起了欧阳骁的画作。
那份默契，愉快的相处模式，自然而然的切换了。只是到底不同，两人的身体保持在一个熟悉有余，亲密不足的距离。
纪临城瞥到她退离几步，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靠近。
一开始艾夏还没发现他的故意，几次后，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他的意图。
“幼稚鬼。”
“哪里幼稚了？”
艾夏睇他一眼。“自行体会。”
“艾夏。”
“嗯？”
“把手给我。”
顶着他炙热的目光，艾夏迟疑着，想到那个让她惊艳的瞬间，还是把手伸过去。
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其实还挺难的。
纪临城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心里空掉的那块地方，终于填满。他谓叹了口气，顺着手的力道，将人拥抱入怀。
明知是公共场合，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有点不想挣脱开这个怀抱。
大概，她也是想他的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温暖？
“艾夏，我们不刻意，不强求，不抗拒，顺其自然，好吗？”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却也铿锵有力。
“好。”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顾及到场合，纪临城很快放开她，牵着她慢慢逛着。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李一恒的微信，看到他发的朋友圈，知道你的画会在这里展出。”
“你怎么确定我哪天来？”
“还记得昨天和你搭讪的那家伙吗？”
艾夏想了想，记起来了。“那是你朋友，他认识我？”
纪临城翻出那张背影照给她看。
“我染了头发你还认得出我的背影？”一点脸都没露。
“那必须。”骄傲的纪先生。
阿哟，她被可爱到了，怎么办？“纪先生，请你严肃一点。”
“好的。”
艾夏抿起嘴，还是泄漏了笑意。
“饿了吗？”
“有一点。”
“去吃饭？”
“好啊。”
“想吃点什么？”
“法国菜。”她很少有想到要去吃西餐的时候，今天有点例外。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去成。
纪先生选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情侣餐厅，预约不难，但两人却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餐厅要求女士晚礼服，男士西装革履。
他们穿得不休闲，却也远远构不成隆重。
反正她也不是非吃不可，错过就算了，也不必另找一家。
气氛浪漫，环境优美的西餐厅，一般都有类似的要求。没那么严格的，也至少小礼服和西装。
纪临城见不得她失落的样子，正要提议去附近商场换一身，艾夏先他一步开口。“我们还是去吃中餐吧。”
“我帮你选礼服，你就坐在休息区玩手机，怎么样？”他给出另一个方案。
听着好像也不错，于是她点头同意了。
然后真的按照他说的，艾夏就在休息区坐着，倒没有玩手机，反而看着纪先生一脸认真的为她挑选礼服的样子。
谁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她觉得，认真宠爱一个女人的男人才是最帅的。
她不知道那天纪先生为什么急切，也不明白他今天回心转意的原因，但这些她并不觉得多重要，也无心探究。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了，想太多，只会自寻烦恼。
所以她才不知道，正因为她这样的态度，造就了纪临城的急切。
从得知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后，催促着他别迟到，到，电话里的推三阻四，以及，去了医院后的疏离。
这都让纪临城有点灰心，尤其是她坚决的态度，瞬间打击了他耐心的积极性。
谁还没点脾气不是。
但是吧，冷静下来后，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言而喻。
其实那天送艾夏回家的路上，纪临城就已心知肚明。只是，他很想知道，在她心里，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于她而言是不是不留一丝痕迹。
今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纪临城仔细挑选着裙子，没人知道他正经的表情下，是荡漾的一颗心。
也许从他挑选的礼服颜色可以窥得一二。
他拿了一条粉色的复古长裙，裙身缀着羽毛流苏，飘逸灵动。
“试试看。”纪临城提着裙子走到她面前。
艾夏没有犹豫的站起来，伸手想要接过，被拒绝了。
“走吧，我拿过去。”
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纪临城一直把裙子挂到试衣间才出来让她进去。
太体贴了。她默默注视着纪先生的行为，不由感概。这些事，店员小姐姐都会做，但换一个人，换一种身份来做，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辛苦纪先生了。”她俏皮的拎着裙子，半蹲行礼。
“为女士服务。”他左手置于右边胸口，点头致意。
艾夏忍着笑，进了试衣间。
庆幸她今天穿了浅色的Bra，而纪先生选的裙子也不需要Nudebra这件事，所以她可以直接套上身。
“需要帮忙吗？”这时，店员小姐姐在外敲门。
“麻烦你。”她的拉链对她并不友好。
穿戴整齐好出试衣间，看到纪先生等在试衣镜边上。
“好看吗？”她小小转了一圈，问他。
“很漂亮。”
艾夏对着镜子照一遍，也觉得不错。之前她还以为她的发色搭上粉色的裙子会撞色，产生奇怪的效果，现在看来，意外的和谐。
“那我就穿着了。”
“再换上它。”纪先生变出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放到她脚边。
艾夏还怕他会直接上手为她换鞋，但他没有这么做，让她觉得很舒服。
点到为止的体贴是绅士，过于殷勤的体贴就会引起不适。
她进去试衣间换的鞋，并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
再出来时，纪先生在柜台买单。这一次，艾夏没有阻拦。
因为她等会儿也会为纪先生的西服买单。
礼尚往来。
结束愉快的购物，两人驱车回到刚才的餐厅。
这么一折腾，肚子从一点点饿变得饥肠辘辘。让以往不觉得好吃的西餐，吃到嘴里都美味了起来。
缓解了饥饿后，艾夏终于有了心情举起酒杯。“纪先生，为我们的复合干杯。”
“干杯。”纪临城举杯轻轻碰一下，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波动暗红的液体划出小小的弧度。
不及两人上扬的嘴角。
还有，心脏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