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做我车回去吧。”
“谢谢。”艾夏的手刚握上副驾驶的车门，顿住。“方便吗？”
纪临城绕过车头，亲自打开车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却之不恭。
“请你看电影，赏光吗？”
艾夏看了他一眼，，有点严肃的问道：“你单身吗？”
“我看起来像个渣？”纪临城反问她。
“不好意思，我不是齐天大圣。”所以没有火眼金睛，分辨不出是人是妖。
“我单身。”
她点点头。“哦。”
两人去看了场电影，出影院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人脖子直缩。艾夏忍不住抖了抖，裹紧大衣外套。
“你先进去等吧，我去开车。”这个时候，纪临城表现出他的绅士风度。
“好。”艾夏哆哆嗦嗦地退回室内。北方的冬天就是幸福，不用期待，时间到了，下雪就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哪里像她以前生活的城市，好不容易等来了天气预报上的下雪通知，最后总是落空。
她总觉得，不下雪，没有白皑皑一片的冬天，是缺少质感的。
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艾夏整个人洋溢出莫名的幸福感。惹来不少异性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分外灼热。
她似有所感，回视过去，意外落入一双不算陌生的眼眸里。
男主原莫渊。
前男女朋友多年后，在人群中相遇，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她可以说，是没有心情吗。
毕竟，都不是原装正品，能有什么感触。
艾夏收回目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和陌生人无意间的对视，并无特别。
对方也没有要相认的意思。当然啊，没有意义，更何况，对方还有女伴在侧。
只是，有趣的是，女伴并不是女主。
纪临城开车过来了。
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书中有一幕“艾夏”和男主看电影的情节。因为男主将手机静音，漏接了女主的求救电话，从而让男配有机可乘。
不会，就发生在今天吧？按照时间线，是没错的……
那还真是铁打的女主，流水的女配啊。
“想什么，这么入神。”
艾夏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故事还挺耐人寻味的。”
“电影观后感？”
电影。观后。感。“没错。”
后视镜里，女子笑容里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狡黠，看得纪临城忍不住去揉乱她的头发。
艾夏拍开他的手，瞪他。“干嘛呀。”
“头发上有脏东西。”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胡说八道。”
“你这可就不识好人心了。”
“你还强词夺理呢。”
……
拌着嘴，时间不知不觉就流失在了风雪交加的万家灯火里，小区近在眼前。
才多久，小区的花园已覆起了薄薄一层的白雪，透过路灯，晶莹透亮。
“你把我放这儿吧，我要下去走走，消消食。”
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住了个把星期医院，也没让她长记性，见了雪就止不住的兴奋。
“下着雪呢。”纪临城完全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就是下雪我才要下去，我还没试过雪中漫步的滋味呢。”没提起来还好，一有这念头浮现，艾夏哪还能按耐得住。“这是艺术家的浪漫。”
得，艺术家的浪漫都出来了。可惜啊，纪临城不吃她这套，直接把车开去车库。
没用。
下了车，艾夏照样直奔小区花园，拦都拦不住。
停好车后，纪临城再来找人，哪还有人影。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去车里找伞，真是比他家小外甥还要孩子气。
他慢条斯理地追出去，人正不亦乐乎呢，他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还是入了口袋，从里拿出手机。
雪落纷纷，女子静立在昏黄的路灯下，听雪落下的声音。拉长的身影，侧脸的睫毛轻轻颤栗，勾勒出动人的画面。
惊艳了谁的目光。
定格在谁的镜框。
纪临城举着伞漫步走近，阻隔了雪落在她头顶的旋律。
没了冰冷的来袭，艾夏睁开眼，微微仰起头，入目一片黑。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颇有点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纪先生。”
“嗯。”
“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
“巧了，我也有点喜欢你。”
***
燕京最近的天气有点阴晴不定。下两天雪，覆盖厚厚一层。出两天太阳，消融掉一切。又来几天阴天，朦朦胧胧天地间。
好像三个争宠的小孩，互不想让，又不分上下，僵持着。
艾夏一早拉开窗帘，窗外一片灰暗。
“啊呜～”一天的心情，从拉开窗帘开始坏。她不喜欢灰溜溜的天空，灰溜溜的城市。
“嗯——”艾夏扑回床上，滚来滚去，不满地直哼哼。
撒泼打滚之典范。
把床铺和头发衣服都滚得乱七八糟后，艾夏才跟发泄完了似的，心平气和地去洗簌。
进厨房，洗手为自己做羹汤。
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大碗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视，随手调到一个看起来热闹的节目。
有一种人，既享受孤独又害怕孤独，既抗拒热闹又向往热闹，自我矛盾，自我冲突。
艾夏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习惯了太久一个人的生活，加上工作的特殊性，常常与外界失联，就导致朋友都成了泛泛之交，鲜少能交心的。
酒肉朋友，狂欢后，剩下的，也只有空虚和落寞。
次数多了，这虚妄的热闹也食之无味了。
按理来说，像“艾夏”这样圆润的人不该也没有好朋友的，但很奇怪，她就是没有，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手机上的联系人，清一色，出国后加上的同学和工作伙伴，国内的，几乎没有。
艾夏整理过那些记忆以及书中的情节，她学生时期，独来独往，形单影只。就连与男主恋爱，都只是被追烦了而顺势答应。
不过正因为如此，好像也更能理解为什么会收下男主妈给的五百万，后来又还要还回去。
细思，还挺有趣。
现在，艾夏的皮夹里都还装着五百万的支票。不过啊，她是不会去还的，但她也不会违背“艾夏”的意愿。她想好了，等男主结婚的时候，她就包成红包给人送去。
会不会有种挑衅的味道？
还是说等男主小孩满月那会儿再物归原主更好一点？
想多了，那么遥远的事，以后再说吧。艾夏晃晃脑袋，专心吃早饭。等会儿她还要去采购呢，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多浪费时间啊。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用着这个陌生的身体，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艾夏终于下定决心用心去经营这段生命了。
第一件事，便是规划以后的职业。当然是她的老本行，画家。
但画家，不是会画画就行了，还得把画怎么给推销出去。
以前的她是不用操心这些，一是有父母身前留下的社会关系在，二是她自小就有些才名，也不是“伤仲永”，销售渠道自然不是问题。
现在，艾夏这个名字放到金融界都比绘画界来得响亮。
基于这些种种问题，艾夏得自己找代理人来经营她的画作。但是，目前为止，她只有一幅算不上多理想的画作，那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一位有眼光的，懂专业的代理人。
所以她今天就要去采购装饰画室的材料。只有一间有氛围的画室，才能滋生出源源不断的灵感。
整装待发，艾夏出门。去了燕京最大的批发市场。
从早上九点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逛得人都快虚脱了，才算买齐了她想要的东西。其实东西不多，但合她心意的，确实更不多。
马不停蹄回到家，又投入到装饰中去，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没听到。
她懒起来又邋遢又糟糕，全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又全然忘我。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始终无人理会。
“叮～”门铃声随后也响起。
终于，终于。
艾夏忙完了，铃声听到了。
不出意外，出现在门外的人。
纪临城黑着脸，盯着一身狼狈的艾夏。
“干，干嘛瞪我？”艾夏被盯得后颈发凉，莫名发虚。
“在睡觉？”
艾夏摇摇头。“在布置画室。”
纪临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去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我不去，没时间。”去外面吃个饭，来来回回要个把小时，她不乐意。但瞥到他沉下去的脸色，又转口道：“我给你做饭吃怎么样？”
没有拒绝的理由。纪临城欣然进了屋。
忙碌的时候没感觉，闲下来了，胃也觉醒了。
艾夏的冰箱是下午回来时刚进的食，材料充沛。“你吃辣吗？”
“吃。”纪临城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跟鼹鼠似的，一点点往外挪菜蔬。“你准备给我做点什么。”
“我们吃火锅。”
纪临城眯了眼。“你说给我做饭吃的。”
“对呀，我不就在准备。”艾夏还无知无觉呢，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涮火锅的。
空气突然安静。
……
……
该发现的那个人，还在自忙自的找食材，清洗食材。
算了，这家伙脑子不好使。纪临城败下阵来，走进厨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帮我一起洗菜呗。”她也没客气，有人主动帮忙，何乐而不为。“你会吗？”
“会。”
把洗菜的活交出去后，艾夏开始找电磁炉，准备先把锅底煮上。可是找了一圈，连根毛都没有。
不会吧，她怎么记得她在冬天来临之前特地……在网上淘了一个……是的，在她家。不知道要穿越时空还是穿越次元的家。
好吧。艾夏耷拉下肩膀，瞬间心底空落落的。
“怎么了？”突然没了声响，纪临城转头去找，地上的橱柜前多了朵香菇。“找不到东西了？”
“嗯，找不到了。”艾夏轻声回答。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调整好心态。“我去一趟超市。”然后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纪临城对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厨房，有种强烈的预感，哪怕他走进了这间房，却不会轻易走进那个女孩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