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休妻

  旌尘还在门外站着,羽却也不敢看他。
  这是羽第一次在“萧落”面前痛苦,哪怕旌尘说了只是要出去透透气,但羽知晓,是自己抽泣的声音影响到了他。
  旌尘只是看着羽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是上前安慰?还是如何呢?
  他知道羽不希望自己知道她曾经哭过,她也不希望自己知道那双红肿的眼睛,一晚上的眼泪究竟是为谁所流。
  旌尘从来都是这样,善解人意,羽不愿说的,从不过问。
  他也能分得出羽心情的好坏,若是好时,旌尘大概会装模作样的问一问羽心底的事,若是坏时,旌尘便尽力逗羽开心,让她每一天都能快乐的活着。
  他不愿意看到羽如此悲伤难过,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不是旌尘想看到的,他注视着羽来回走动的身影,终于按耐不住上前拉住了羽的胳膊“睡得好吗?”
  旌尘一直在打量着羽的眼睛,羽便敏感的别过了头“还好?屋里真的很闷吗?一晚上都没见你。”
  为何羽与旌尘的境地突然变得如此尴尬?
  旌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我,是啊,屋里,真的很闷。”
  几个字翻来覆去,为羽旌尘促成了今日的第一段对话。
  羽眼神的躲闪勾起了旌尘的求知欲,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旌尘的心中,两个相爱的人是不能有秘密的,可他已经知道了羽那么多的秘密,所以也不在乎这一个。
  可昨夜羽的嚎啕大哭更是勾起了旌尘的好奇心。
  旌尘想知道子珏究竟跟羽说了什么,能让羽这般伤心难过,更想知道为什么羽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竟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更想问清楚为何羽突然开始躲闪自己。
  但是这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好好休息。”
  羽看了看旌尘“好。”
  旌尘回到了紫笙轩的偏殿暂且歇下,羽突如其来的疏远竟让自己连呆在羽寝宫的勇气都没有了。
  羽走向子珏的寝宫,一路上不少人向羽行跪拜礼,行妃嫔之礼
  但是羽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应,是点头微笑示意,还是茫然的路过忽略
  皇城内的规矩错综复杂,种类繁多,到连吃一道菜都要有许多饭前礼仪,这不是羽想要的。
  不知不觉,羽已经走到了子珏的寝宫外。
  门外子珏的贴身侍卫看到了羽连忙进去通报,先是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王上,王后娘娘来了”
  子珏本在批阅奏折,但听到羽来了,便再也无心朝政了“快快让王后进来。”
  那贴身侍卫看到子珏难得一笑也甚是开心,于是连忙将羽请了进来。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不配着萧落?”子珏满眼都是羽,眼中包含着柔波荡漾的爱意,绵延不绝。
  羽顶着红肿的眼睛望着他。
  子珏好似注意到了羽红肿的眼睛“你怎么”
  还没等子珏说完,羽一下子跪了下来。
  羽刚受了重伤,怎可行此大礼?
  吓得子珏一下子站了起来,将羽扶起。
  但羽却执意不肯起来“王上,羽有话要说”
  “什么话不能起来说,你叫本王如何受得起你这一拜?”子珏皱着眉头,他实在不忍心羽拖着受伤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行如此大礼。
  羽却摇了摇头“王上,我不想,做王后了”
  这句话一处,子珏先是一愣,继而向后退了几步“你”
  子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只能静静的看着羽“你是,认真的吗?”
  “王上,羽思虑再三,实在是,当不起这朝歌的王后,虽不知王上究竟看中了羽什么,竟给予羽如此优待,但恕羽不识好歹,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卿瑶的事着实给羽带来了莫大的打击,她执意认为卿瑶的变化皆是因为这皇城中的水深不见底。
  她怕自己在这皇城中享受久了,便也不想回到仙界了。
  “你想我做什么?”在羽的事上,子珏从未犹豫过,也从未顾忌过自己的颜面。
  在子珏的心中,只要羽开口,怎样都可以。
  “王上,我,我想让你亲自昭告天下,休了我。”羽多少知晓一点儿人间的婚俗规矩等礼仪,自然也希望用人的方式与子珏解除关系。
  但子珏是皇族,更是王上,是谁给羽的胆量敢让王上休了自己?
  每一国的王身边后宫佳丽三千,各种婀娜多姿的绝色美人都有,但王上却都不会一心一意,爱上便轰轰烈烈,不爱便丢在一边,怎会有休妻一说?更何况还是将王后休掉。
  除非是王后犯了什么大忌,或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才能被废后休妻什么的简直是空谈。
  但子珏的目光却突然变得糅合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羽也不敢相信,如此有损皇家颜面,子珏竟然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了自己?
  “但是休了妻,你还如何嫁给萧落?我有法子,堵上悠悠众口,用最有说服力的话,昭告天下,你从不是我的妻子。”子珏的心好似在滴血,他以为,自己得不到羽的心,至少能拥有一个莫须有的称号。
  但如今,连这个机会,羽也要为了旌尘夺走,但是子珏不会怪她,这便是她用情专一之处。
  羽这一生,遇到的人都那样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羽又怎舍得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呢?“王上,我”
  “你不用觉得愧对于我,你能做我半年的王后,本王,已经知足了,你有自己所爱的人,你,同样也是本王的挚爱,你对待萧落有多么的一心一意,本王同样也可坐到,别看本王是君王,若想只爱你一人,自然也可以,所以,如今,我便要成全你,三日之后,朝会上,我定要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得到这世间她所最爱的人。”子珏深情的看着羽,眼中却好似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羽看着子珏,眼眶却不觉湿润了。
  子珏转过身去,羽便离开了,但神情,竟然有些落寞
  百里宿在卿瑶寝宫的偏殿休养生息。
  卿瑶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几次路过百里宿的寝殿从门缝微微向门内看去。
  她害怕,她害怕羽知晓自己的罪行,她害怕没有人为她撑腰,她更害怕旌尘恨她,她需要百里宿帮自己解决
  三日后,百里宿从房内走了出来,卿瑶则在门外踱步“怎么?迫不及待了?”
  卿瑶知晓百里宿口中说的是什么,他认为自己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杀掉羽了,但是,虽恨,却还是狠不下这个信。
  羽还是了解卿瑶的,知晓她害了自己第一次便会后悔,害怕,不忍心,所以,这一次她想赌一把,赌,旌尘在卿瑶的心中并不如自己
  卿瑶皱了皱眉头“若他们发现了是我收留了你,我”
  “那又如何?如今白羽身受重伤,自愈力虽强,但妖力多少会受控制,旌尘和彧陌更不是自己的对手,就更别提子珏了,你怕什么?但若是白羽妖化,无人能挡,所以便要萧落作为把柄,只有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白羽也不会轻举妄动。”百里宿如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凡人萧落?
  卿瑶虽有些不忍心,却还是点了点头,很遗憾,这一次,羽赌输了,在卿瑶的心中,旌尘比羽要重要得多“对了,还有一件事”
  “说吧。”百里宿悻悻的看着卿瑶,仿佛心中在暗骂女子事多。
  “我本是朝歌苏府的二姐,从前白羽便是我家的侍卫,我的父亲被奸人所害,生前曾刁难过白羽,死后被奸人构陷是白羽做的,但我从不相信,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得知杀死家父的真凶便是这皇城中的花悦尘,花昭仪,还请百里大师帮卿瑶除掉她,以报这么多年卿瑶的心头之恨。”卿瑶一刻也不曾忘记杀父之仇,但可惜,自从入了皇城,便再没有人帮她查起了,如今,她只能求助百里宿。
  父亲之死的惨状,卿瑶至今难以忘怀,冰冷的白布竟然如此**,单调,她无时无刻不再被噩梦所笼罩,她不愿背负不孝之名。
  百里宿点了点头“即墨子珏的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还出了一个杀人凶手。”
  卿瑶行了一个礼以示感谢。
  百里宿却径直路过了卿瑶走了过去。
  “所以,你有几成把握?”卿瑶对着百里宿离开的背影询问着。
  “三日之后,我将萧落截至于此,白羽定会前来相救,而在我看来,花昭仪对萧落也有些别的心思,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便可一锅端了他们,你说这个法子可好?”百里宿满脸不屑,似乎整个皇城除了羽便再没有有能力与他旗鼓相当之人了。
  卿瑶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再打鼓,若是羽和旌尘死了,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的亡魂,若是没死,自己又该如何在皇城之中生存?
  卿瑶本是一个无忧无虑,家财万贯的大姐,如今却落魄的狼狈不堪,腹背受敌,如今她能依靠的,能信任的,也只有百里宿。
  但她从来不试着想一想,如果真的能说服自己放下旌尘,去恳求羽原谅自己,恐怕又是别样的一番光景吧
  可是她还是害怕,害怕羽会用那日高扬的狐尾将自己杀死,人,终究是人
  子珏答应羽,在三日后的朝会上让羽得到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百里宿承诺卿瑶,三日后会将旌尘羽花离统统杀害。
  可谁都不知晓,三日后,便是今年朝歌的第一次初雪,旌尘羽成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