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出

  百里宿瞬间如凋零的花儿一般瘫软在地。
  羽杀红了眼,四肢飞快弹起,向百里宿奔去。
  遥迤却一挥法扇,将羽挡住,并且看向了那个蛊阵。
  羽的神志这才恢复正常,只见阵法将百里宿团团围住,招招致命。
  每一只恶妖都渴望利用百里宿的**得以重生,便争抢着将自己的灵魂依附在百里宿的身上。
  却不曾想,由于太多的恶妖想要抢百里宿一人的**,便玉石俱焚,相继在百里宿的身上灰飞烟灭。
  虽说百里宿竟如此命硬,挡住了如此阴毒的蛊阵,却也变成了废人一个。
  嘴角不断渗出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羽也变回了人形,旌尘连忙上前抱起了虚弱的羽。
  子珏也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从龙椅背后走了出来“来人,罪臣百里宿,意图谋害皇城众臣,对本王的妃嫔甚至王后图谋不轨,即日起,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旌尘看着子珏,眼神却与从前不同了。
  他愿意相信这个所谓朝歌的王了,旌尘本以为当子珏看到羽与花离的真身时会吓破胆子,昏厥过去,可是他没有。
  旌尘看得出,子珏的四肢在颤抖,眼神在涣散,可是他还是在尽力稳定民心,稳定着在场为数不多的旁观者,尽到自己君王应有的指责。
  在这一点上,尽管他也有惶恐,不知所措,可在羽和旌尘看来,他终于有能力做这个朝歌名正言顺的王了。
  哪怕受人非议,遭众人弹劾,被自己所想珍视的人背叛,他皆宠辱不惊,这,才是君王之风。
  卿瑶也好似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慢慢的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手抽搐的难以用力。
  如今的卿瑶才明白过来,无论自己再如何努力,皆比不上羽的万分之一。
  在卿瑶严重,羽是妖,可是,她却发现旌尘早早便知晓了羽的真实身份,但却还如此爱她,是自己输了,从一开始便输了。
  可是,卿瑶并不甘心,这是卿瑶第一个真心,倾其所有去爱的男人,她不想就这样轻易放手。
  从前的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凭借凡人的力量竟能压住羽,可如今,尽管羽方才救了自己,但旌尘的离去,仍然是不争的事实,她只能把这些全都归罪于羽的身上。
  她也只能这样做
  羽紧锁着眉头,在旌尘的怀中静静的躺着,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却在不经意间成为众矢之的。
  又有谁真正问过羽的感受呢,众人只知晓羽总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又有谁真的在意羽是否享受这种看似幸运的感觉呢?
  但卿瑶的牙咬得紧紧的,拳头也攥得失去了血色。
  眼泪在卿瑶的眼眶中打转,可是她知道,从父亲死去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不能流泪了。
  此时,她突然注意到了花离手中的双飞刃。
  不由得心头一阵,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又忍不住忆起了旌尘在自己父亲被奸人所害之时曾提起过,伤口处有程度相同的两道伤口,且为平行,固然是同时所伤。
  当时自己看似不在意,实则默默记在了心中,父亲死时,卿瑶悲痛欲绝,所有人的话卿瑶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哭泣。
  可如今自己暂时放下了过去,苟活到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为父亲报仇雪恨呢?
  卿瑶的视线紧紧盯着花离手中的双飞刃,心中残存的一丝良知却也消失不见。
  她恨羽夺走旌尘,她恨羽被众星捧月,她更恨花离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又诓骗自己用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去换了一个寡情之人的性命。
  她倾尽所有,最后什么都没了,却促成了他人的良缘,这世间,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甘心吧。
  卿瑶拔下自己头顶的一支金钗,向后退了几步,毫不犹豫转身决绝的走了“你们欠我的都要系数奉还。”
  在这皇城中,确实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享受着荣华富贵,但真正快乐的,又有几个?
  在这皇城中,最可怜的,怕只有轩王和卿瑶了吧。
  轩王为了保全自己,舍弃一切,一退再退,委曲求全。
  卿瑶为了自己所深爱之人,卑微至极,却终究爱而不得。
  可是,这偌大的皇城中,又有谁真的在意这两个人呢?
  旌尘抱着羽,路过了子珏,路过了在场的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羽回到了紫笙轩。
  子珏一把追上旌尘,拉住了旌尘的袖子“怎么?你想,让所有人看本王丢脸吗?”
  旌尘却突然回眸,一双眼睛好似摄人心魂,直勾勾地盯着子珏,抱着羽一步一步的靠近,子珏被饶有气场的旌尘吓得一退再退,旌尘却稍稍靠近了子珏“可是啊我想做光明正大得到她的男人。”
  做羽一心一意深爱之人,该是这世间多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啊!
  子珏却只是低头无奈的笑了笑“罢了罢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竹墨搀扶着彧陌,站在一边,彧陌无力的抬着眼看着羽在旌尘的怀中安然幸福的离去,轻声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上扬“你一定要幸福啊!”
  竹墨却也双眼满含泪花,虽然竹墨和羽之间有过不愉快,可她知道,彧陌绝不是羽轻易舍弃的人,她那样紧张的将彧陌交给自己,该对彧陌有多么的珍视啊。
  可是,自己却一味的误会了羽,知道羽显露真身的那一刻起,竹墨才知晓,自己原来,从来都不如羽。
  旌尘坐在羽的身边,看着羽恬静安然的模样,忍不住伏下了身子,亲吻了羽薄而清爽甜美的嘴唇“羽,我还能爱你多久”
  卿瑶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躺在了床榻上,眼前却无数次闪过花离手中的双飞刃,父亲死时的场景,羽躺在旌尘的怀中,花离遥迤幸福依偎着,彧陌和竹墨互相扶持着,除了自己,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可是,自己所爱的人呢?旌尘与自己背道而驰,父亲与自己天人永隔,她一点一点的紧锁眉头,轻咬嘴唇,是啊原来到最后,什么,都不属于自己
  卿瑶恨这个世界,她所想要得到的一切皆与自己背道而驰,天道不公,难道还要她一人独自承受吗?
  卿瑶举起酒盏,那是她从不碰触的,今日,她得知了两件大事,一,父亲之死的真凶终于找到了,二、自己再没有能力将旌尘从羽的手中挪移半分了。
  卿瑶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遣走了所有侍女侍卫。
  卿瑶高高举起酒盏,酒顺流而下,从卿瑶的嘴角流出。
  卿瑶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哭着哭着,便走出了寝宫,侍女侍卫的阻拦皆被卿瑶所呵斥。
  她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一路上过路的官员,妃嫔皆要向她行礼。
  她疯疯癫癫的点着头,笑着,唤着其名讳,活脱脱像一个疯子。
  涟妃手举酒盏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模样惊了路人。
  这一消息传遍皇城,不住的有人前来观看卿瑶的丑态。
  也不行礼,更不唤一声“娘娘”,只是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着,或是声呢喃议论着,或是呼朋唤友前来观看。
  卿瑶默默笑着,哭着,看着身边两侧不断有人将自己如同玩物一般玩弄。
  卿瑶惶恐,不安,但她却也无可奈何。
  卿瑶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死牢之前。
  她“吱呀”一声推开了牢狱的门,那里阴森恐怖,时不时有老鼠乱叫,蝙蝠乱飞的杂声。
  卿瑶步履蹒跚,好像下一步便会摔倒。
  卿瑶端详着每一个牢狱,观察着每一个牢房内的犯人。
  这里无人看守,确切的说,是无人敢靠近,这里的人,皆是被世间所唾弃,被这皇城所不耻之人,每日只有几个人轮番把守,却也偷懒的没有人愿意在此地久留。
  卿瑶蹲下来,将自己的酒盏塞进了一间牢房,黑乎乎的一片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夺走了它。
  卿瑶虽猛然有一丝惧怕,但并未退缩,继而站了起来,在所有牢房和罪犯渗人的目光前游走。
  终于,她在一间牢房之前停了下来,久久注视,蹲在牢房门前。
  一个人躺在角落里,犹如死一般的寂静,卿瑶轻叩那牢房的墙壁。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嘴角还清晰的挂着残留的血渍。
  卿瑶笑了笑“是你!”
  那人费力地坐了起来,爬到了墙缝之前“你”
  卿瑶笑了笑,站了起来“我认得你,百里宿,对吗?”
  那人尽力将自己的脸伸了出来,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个她不认得的妃嫔。
  “为何对我的敌意如此之重?我们都是一类人,不是吗?被这个皇城所唾弃,所遗忘,哪怕我们舍弃一切去保全一人,都无法成功,对吗?”卿瑶的脸上泛着红晕。
  醉醺醺的样子倒让百里宿提起了兴趣“哦?这么说,娘娘是想与在下一起一统天下咯!”
  “一统天下,哈哈哈哈哈!一个弱女子,一个残废,何来一统天下?”卿瑶满脸质疑的看着百里宿。
  百里宿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装作自己已然痊愈的样子,站了起来,和平常一样倚靠在墙边“不可以吗?”
  “呵,那便听你的,一起,一统天下吧!”醉醺醺的卿瑶哪知晓自己做了什么?晕晕乎乎的便和险些杀了自己的仇人达成了共识。
  “既然要一同天下,便要放我出去呀,否则这般暗无天日,你要我如何助你一统天下?”百里宿一再故意挑衅,卿瑶终于按耐不住了“你想如何做?”
  “唤个侍卫过来便可。”百里宿知晓这里的侍卫人人都配着一串钥匙,以备不测。
  卿瑶却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这有何难?来人!”
  卿瑶一声令下,一位侍卫便过来了,这死牢按理说是不可随便出入的,但子珏的破例让不少人都觉得卿瑶蒙了天大的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