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亏欠
但彧陌自是知晓,可看着羽在自己面前心急如焚的模样,便再也狠不下心拒绝,说出真相了,他用手死死撑住床榻,生怕自己稍一放松便倒了下去,他强撑着点了点头“好,拿去吧。”
彧陌把放在自己胸口的灵羽拿了出来,交到了羽的手上。
羽连忙拿着“晚些定当归还!”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旌尘身边赶去。
彧陌想说什么,但却又闭上了嘴,或许是想留住羽吧。
突然,一阵风吹过,彧陌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口中鲜血喷薄而出,竹墨大惊失色“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彧哥哥,你不过是简单的风寒,怎会”
彧陌只是皱着眉头,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无妨,扶我扶我起来。”
竹墨只好照做,将彧陌扶了起来,扶到床上躺好“彧哥哥,你这到底怎么了,别吓唬墨儿好不好?”
“无妨,都是多年旧疾,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竹墨的尽心尽力早已打动了彧陌,但彧陌的心却仍在羽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彧哥哥,你这副样子,叫墨儿如何安心离开?”竹墨仍然投去关切地眼神。
彧陌这才乍然发觉此时的竹墨竟有几分像当初在苏府竹屋时羽守在自己床榻边的神情,不禁目光柔和了许多“墨儿,去吧,我没事。”
这一声“墨儿”好似羽的那声“夫君”一样刺入竹墨的心扉“彧彧哥哥?”
彧陌轻轻拍了拍竹墨的头,笑了笑。
此时竹墨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回过了神“啊好,好,你自己好好休息。”
彧陌这才意识到她不是羽,眼神又变回了冰冷,面无表情,背过了身去。
许是竹墨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同,心中又有一丝落寞,独自离开营帐,但却双手抱膝蜷缩在营帐口。
此时羽更是飞回了紫苼轩,“旌尘”
旌尘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着,听到羽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睛。
那样鲜红,好像又有些空洞,羽心头一紧,一下子冲到了旌尘面前,半跪着,用手托着旌尘的脸颊,仔细端详着旌尘的眼睛。
“羽”这一声“羽”旌尘好像叫的有一些无力,但羽并未回应而是将他固定在床上,坐在了旌尘面前“别睁眼。”
羽轻皱了一下眉头,用灵羽将内丹从体内引了出来,继而用了许多真元灵力催动灵羽的灵力,双手两指指尖相对,引出自己体内至阳至纯的灵力像旌尘的眼睛里输送。
旌尘是仙,体内无论是何物都是至阳至纯的,羽确实妖,体内真气浑浊阴暗,这么多年羽在仙界也仅仅修出了这仅有的一点至阳至纯的真气,如今倒也是悉数倾入了。
但羽体内本就应留着些,奈何羽害怕旌尘不能痊愈,便将所有至阳至纯的真气全都给了旌尘,身体自然吃不消,嘴角也缓缓留下了鲜血,但为了不让旌尘自责,连忙揩去。
此时彧陌在床榻上却辗转反侧,心口疼痛难忍,以前的旧疾也都变本加厉的席卷而来,锥心般的疼痛就算是彧陌这等有着超脱凡俗意志力的人也不可忍耐。
终于,彧陌再一次吐血不知,掉下了床榻。
在营帐内寸步不离的竹墨听见声响连忙跑了进来,却不由得被面前的景象吓得捂住了嘴,连连后退。
彧陌痛苦的在地上蜷曲着,嘴角不停向下留着汩汩鲜血,不可抑制,竹墨见状也来不及害怕,突然想起羽拿走的那片羽毛“莫不是因为那个?”
竹墨连忙将彧陌扶到了床上,擦去彧陌流至脸颊的鲜血,快马加鞭的赶向紫苼轩。
这还如何有一个公主的模样?
从前竹墨打打斗斗,五枪弄棒,但马是她不敢碰的。
儿时便因自己年少胆大,明明不会骑马还要上去强迫马尥蹶子,这一下便被马闲了下来,踩断了一根肋骨,休养了一两年才草草痊愈。
至此之后,竹墨便再不敢骑马,但如今为了彧陌,倒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竹墨快马加鞭,恨不得让马腾云驾雾,也不肯罢休。
竹墨的眼泪顺流而下,滴落在马背上,手中的缰绳却一刻也不可停歇。
其实竹墨并不确定彧陌的身体突然急剧下降竟是因为一片的羽毛,但她不能请医,彧陌只是兵营中的副将,却无缘无故病的这么重,传出去必然遭众人非议。
以大臣的行事风格,不仅不会救治,还定是要让他离开皇城的。
离开了自己,离开了羽,彧陌定是活不过一日的,只能赌一把了。
竹墨的汗水和泪水凝结在一起,顺着脸颊留下,也顾不得擦去,只顾不停催促着马儿的加速。
而此时羽正在为旌尘用自己的真气治疗眼疾,也是消耗了不少,脸色也十分苍白。
终于,旌尘睁开了眼睛“我好像能看见一些了。”
羽这才停止,手在旌尘的眼前挥了挥“看得见吗?”
旌尘轻轻皱了皱眉头“有些模糊,但可以看见手得影子。”
羽刚想继续输送真气,却被旌尘示意停止了“这在人间已经痊愈的很快乐,王上清楚这墨汁的来历和特点,若是好的如此之快,该起疑心了。”
羽这才点了点头“那好,那你睡一觉吧,今日,怕是你也累了。”
旌尘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羽却一把将旌尘拉住“在这儿睡吧。”
旌尘笑了笑,看向羽的方向,羽扶着旌尘慢慢摸索着床榻,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轻轻盖上了被子。
而羽自己则是坐在床榻前,看着旌尘,时不时撩拨着旌尘胡乱贴在眼前的发丝。
“白白羽。”原来是竹墨赶到了。
羽连忙回过头,看着竹墨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挡住了身后的旌尘。
但竹墨打一进门便看见了,便知晓旌尘和羽如今是怎么一回事,也猜到是子珏最后心软,才成全了她二人,可现在也来不及多问,“白羽,彧哥哥他他快不行了。”
羽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旌尘也醒了,疑惑的看向竹墨的方向。
“我猜,许是许是那片羽毛。”竹墨也顾不得当日子珏与羽大婚时上对羽说出的话了,她也相信羽不会真的因为一句话便记恨自己。
“羽毛?怎么会”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灵羽,“怎么会不是,不是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吗?难道说,这灵羽,只有暂时封存伤势的功效?”
“我也不知道,快,快随我去!彧哥哥等不了了。”竹墨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恨不得二人现在立刻到达彧陌的身边。
羽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看向了旌尘,旌尘,朦朦胧胧看到了羽看向自己,便知晓羽此举何意,便笑了笑,点了点头。
竹墨一把拉住了羽,想要带着她乘自己的马一同前去。
谁知羽将竹墨的手放了下来“不必。”
“你不与我骑马前去?难道,还有什么捷径吗?”此时的竹墨有些生气,竟觉得是羽不愿交出那片羽毛。
“这不便告知,公主,我定在你到之前便到达彧陌身边,您相信我便好。”羽自然是享用法术飞到彧陌身边。
竹墨自在皇城内长大,并未听说过什么通向精卫军营的捷径,但她同样也知晓,就算羽爱的不是彧陌,也不会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定是会放在心上的“那你一定,一定不能让彧哥哥出事,我便相信你这一次,若他完好如初,我怎么样都可以。”
看着竹墨如此卑微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回到仙界后的自己,也罢,珍惜当下便好“好。”
竹墨离开了紫苼轩,驾马而去,羽则向旌尘点了点头,飞身而去。
果然不出片刻,便来到了彧陌身边,羽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怎么了?”
彧陌听到是羽,连忙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我”
“既然没有痊愈,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羽紧锁着眉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告诉你?告诉你又如何?不是没有办法让我痊愈吗?既然如此一个人悲伤,总好过与两个人一起,不是吗?”彧陌笑着看向羽。
但羽早已热泪盈眶,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的彧陌,好像稍稍一触碰便会消失不见,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爱她的人。
羽连忙将彧陌扶了起来,将其固定在床榻上,坐在了彧陌的身后“别回头。”
一切都是那样的相似。
羽将灵羽放在了彧陌的胸口处,将自己的尽数真气提了出来,向彧陌输去。
她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或许,在人间自己便再也使用不了法术了,可是,不可以。
旌尘,她要救彧陌,她也要救。
一个深爱着自己,一个被自己所深爱,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况且,彧陌从不欠自己的,他的余生值得更好,羽怎忍心他为了成全自己和旌尘便早早离去呢?
若自己真的狠得下这个心,来日回到仙界,她对不起自己,更加对不起竹墨。
彧陌已无力反抗,只得将自己完全信任的交给羽,羽也倾尽所有只为留住彧陌的性命。
为了自己,彧陌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羽不知自己欠了他多少,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若是再继续,自己怕是会愧疚的无地自容吧。
羽的嘴唇和两颊早已失了血色,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但她从未停止,这是她欠彧陌的,就算再如何倾其所有,也无法尽数归还,只因,他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