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Somewhere
（人人都把自己视野领域的极限当做世界的极限）
——亚瑟叔本华
三个月之前，酒吧：Somewhere。
宁静的小酒吧里，一个看上去精干的中短发女孩坐在吧台上，看着一边拖地一边嘻嘻哈哈的服务生，安静喝着她的饮料。
酒吧老板在一旁坐在小舞台上的钢琴凳上发呆，服务生则跑来跑去的清扫着酒吧地板。
“为什么她老这么开心的样子”女孩终于忍不住问调酒师。
“因为她没心没肺”调酒师清洗着子弹杯。
调酒师穿着黑色西装马甲和白色的衬衫，面容冷峻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平时在酒吧里也不多说话，尽管如此，进入酒吧第一个注意到的绝对会是她，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坐在吧台上而不被她修长的手指吸引。
“那老板呢”中短发女孩问道。
“在想今天弹什么曲子”调酒师将子弹杯倒扣在桌上：“今天还是老规矩，一杯Manhattan？”
“是的，谢谢”中短发女孩看着调酒师胸前的名牌上写着“Dionysus”，“来了这么多次才注意到，原来你叫Dionysus”
Dionysus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将冰块从制冰机里取了出来，放在调酒杯里，随后又倒入了一点点苦艾酒一点点威士忌和少量的Angostura苦酒。
这两种酒作为鸡尾酒Manhattan的基调，能够将Manhattan的基调融合的非常厚实，让这一杯烈酒砸入口的时候有一种浑厚感，同时也突显了威士忌那若有似无的甜味。
紧接着一边轻轻搅拌一边从冰箱里拿出来了几颗樱桃，塞了一颗放在嘴里。
搅拌完成后Dionysus便将调酒杯里的Manhattan慢慢的经过滤器倒入高脚杯中。
“好了，你的Manhattan”Dionysus将高脚杯放在了吧台上，又丢了两颗樱桃进高教杯里，随后交给了中短发女孩：“尊姓大名？”
“Zenobia，你也可以叫我Zeus”Zeus接过这一杯在酒吧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暗红的Manhattan。
“你一个姑娘，喝这么烈的酒”Dionysus。
“这么烈的酒，调自一个姑娘”Zeus反调侃道，抬起酒杯正准备一饮而尽。
这时候舞台上的钢琴突然发出了悦耳的音乐。
Zeus的注意力从手中的Manhattan上转移到了舞台角落的钢琴。
酒吧老板弹奏起了一首Zeus从未听过的钢琴曲，听起来既轻松又充满节奏感，舞台的灯光也忽然跟着闪动了起来。
就在此时，从后台走上来了一名舞者。
随着音乐的节奏舞蹈了起来。
并没有任何介绍词，舞者径直走了上来，仿佛她是被音乐所吸引走到了舞台上而不是被要求上台给客人们增添小酌乐趣的。
虽然开头很奇怪，但是Zeus发现，随着音乐演奏的继续，舞者的表情和动作越来越自然，一点都不像是刚上台时那么生硬。
“她到底是谁啊？”Zeus指着舞者问Dionysus。
“发条舞者”Dionysus本没有把目光转向舞台，只是看向其他地方答道。
“她就叫这个名字？”Zeus。
“不知道，老板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叫这个了”Dionysus说道。
“捡……？你们酒吧还真是奇趣多”Zeus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Manhattan。
每一次品尝都会特别享受这种鸡尾酒的味道这么浓厚的口感。
感觉自己仿佛那一颗沉在杯底的樱桃，想要浸泡其中不想出来。
当然，也很像现在的自己，困在什么东西里，无法挣脱周围如同液体一般的禁锢。
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停止了，发条舞者也瘫坐在舞台上。
服务生笑嘻嘻的将发条舞者扛在身上，向后台蹦蹦跳跳的跑去。
“背着人还能跳这么欢，这家伙到底有多大的力气”Zeus吐槽道。
“哈哈哈……你果然又来了，怎么样，Dionysus的酒，意犹未尽吧？”老板走了过来，拍了拍Zeus的肩膀。
“哟Hera”Zeus跟老板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客人，又有什么烦心事？”Hera问道，然后对Dionysus打了个响指：“可乐加冰，要冰不要可乐”
“稍等”Dionysus转过身去向制冰机里挖了一桶的冰块，开了一听可乐倒了一半进去，随后递给了老板Hera。
老板一边嚼着冰块一边看着Zeus。
“为什么你老问我这个问题？”Zeus喝了一口鸡尾酒。
“因为我这个酒吧有两个特点，第一个，没有非常深的烦恼的人是看不到酒吧正门的，第二个，没有被这间酒吧召唤的人，是找不到酒吧后门的”Hera一本正经的说道。
“扯吧你就”Zeus言毕，将Manhattan一饮而尽，叹了一口气。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们三个人”Hera指了指自己、Dionysus以及还在酒吧里跑来跑去拖地板的服务生：“她叫Venus，莫名奇妙来到我的酒吧，干了好多年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联系方式没有住处，你看着她每天没心没肺的吧”
“有一天我问她，Venus你的烦恼是什么，你猜她怎么跟我说？”Hera。
“怎么说的？”Zeus。
“她一边笑一边流眼泪一边跟我说：想找到她的心”Hera。
“霍……”Zeus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Venus：“还有这么一回事，Dionysus麻烦给我一扎啤酒”
“混着喝会宿醉的”Dionysus说道。
“不喝酒就不会醉”Zeus白了一眼Dionysus。
Dionysus无奈，只好打了一扎啤酒给她。
其实这个酒吧有点怪怪的，Zeus也不是没有发现发现，比如这个调酒师Dionysus，只要Dionysus干完活，就会将目光投向酒吧的后门，哪怕是发条舞者开始跳舞了，她也不会往这边看一眼。
Hera嚼了一口冰之后继续说道：“你看这个Dionysus，你以为她只是一个调酒师吗？人家以前才不是做调酒的，她除了调酒什么饮料都会做，以前还是小有名气的冒险家咧”Hera吃吃的笑了起来。
Dionysus面无表情的看着后门。
“那她怎么来到这里的”Zeus喝了一口啤酒。
“她调出了一种东西，叫做生命之水，说来你不信，这玩意儿可以起死回生”Hera咔咔咔的嚼着她的冰块。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救到她想要用生命之水去救的人”Hera嚼冰的声音已经从咔咔咔变成了吧唧吧唧呱呱呱：“但是听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是所有时间的盲点，在这里注定相见之人一定会相见，无论时间或距离多远，所以她就找到这里啦，更何况她本来就深陷苦恼之中，很快就找到我这了”
“哇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这个地方是所有时间的盲点？这是什么笑话”Zeus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是内心里似乎有点动摇。
因为她以做战士时培训出来的敏锐洞察能力观察过这个地方，一般别的酒吧会有一些做旧的器具，而这里的器具绝对是货真价实“当时的东西”，黑胶唱片机的质感，只要摸过，就能确定这一定不是当代工业的产物，更何况在酒吧墙壁上那些古老的刻画，甚至有的地方还挂着象形文字，在吧台的正中央酒柜上，还有着一张奇怪的照片。
那是两个看上去像是蒸汽时代的女孩子站在吧台里一起拍照的照片，这两个女孩子从身上的装扮来看，也跟那时候的淑女没有关系，完全可以看出来在腋下挂着枪套，两人还戴着当时的男性才会佩戴的高顶帽。
“所以说嘛，说来不信，呱唧呱唧呱唧”Hera嚼着冰：“Dionysus一直在我这里等待着来自过去的她那个珍视之人有一天能够来到酒吧，这样她就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这个结局了”
“哦~那老板你又是怎么开起这个酒吧的？”Zeus问。
“这可不是我开的”Hera指着那张奇怪的照片：“我是从那两个人手上继承下来这个酒吧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们是谁？”
“她们是两个特工”
“特……工？”Zeus皱了皱眉头。
因为从工作性质上来看，Zeus她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特工，但是照片里二人的穿着与设备，跟Zeus所在的机构“OlympiansGods”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也太古董了吧，Zeus在心里吐槽道。
“是啊，两个来自蒸汽时代的特工”Hera说着走进吧台，将照片从高处拿了下来递给了Zeus。
“我当年也曾是个迷途少年啊，没车没房家破人亡，想吃点好的伸手去偷，结果差点被人打个半死，然后在我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走到了这个酒吧门口晕了过去”Hera若无其事的说着自己的故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她们教会了我很多生存技巧，也教会我管账调饮料，后来她们告诉我，她们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好像是去回收什么徽章，让我替她们好好的看着这家店，然后我就等到今天啦”
“你的意思是，你跟她们是一个时代的人？”Zeus皱着眉头问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去过她们俩的时代”Hera又咔嚓咔嚓的嚼起了她的冰。
“所以你在这里，是为了等她们？”Zeus。
“啊……谁知道呢，反正就这么呆在这里也挺好，在这里我看过了不少久别重逢生离死别，还挺有趣的，没准我生来就是做酒吧老板的料呢，哈哈哈”Hera笑了起来：“所以你呢，你没有点故事，是看不到这家酒吧的”
“我啊”Zeus顿了顿“我是个逃兵”。
“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在好朋友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就松懈了对敌人的判断，而且应该死的明明是我”Zeus。
“原来你也是失去了最珍视之人啊”Hera。
“可能还有对她的愧疚吧，毕竟那次任务之后她就可以退役了，任务前一天还在跟我说之后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想要养一只猫，想要住在海边，和家人在一起，然后找一份好玩的工作，比如当当拳击教练什么的”
“你和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奇怪……所以失去的这一为战友是男是女？”Hera。
“是个女孩”Zeus。
“女孩子为什么会选择去当拳击教练？”Hera。
“因为她觉得出拳就像是寻找自我的一个过程吧，之前跟我说过，出拳之前深思熟虑，出拳之时势如破竹，一击制敌，她很向往这样快意的人生”Zeus喝了一大口啤酒进肚：“但最后却因为保护我被子弹射中心脏，当场死亡，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讲”
Zeus一边说一边苦笑：“明明是我在对讲机里跟她们说一切Clear，可以进房间准备撤离的，我还真不配做一个队长”
Hera眯着眼睛：“其实我觉得……你所说的这么一个人，是不会贸然为你挡子弹的”
“什么意思”Zeus。
“可能她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值得用性命去保护的东西吧，你不是也说过，她所向往的人是那种，出拳之前深思熟虑，出拳之时摧枯拉朽的人吗？我觉得，她的去世很可能她并没有对这个决定后悔过”
Zeus愣了愣。
“至于她没来得及说的话，我想至少有一句话是让你不要像现在一样天天喝的烂醉吧”Hera。
“你是酒吧老板还要劝人戒酒？”Zeus。
“哈哈哈，喝酒和酗酒之间还是有区别的”Hera：“我总觉得，你要等的东西不在我的酒吧里”
“我？我在等什么？”Zeus。
“我猜你在等一个能够将你打醒的拳头”Hera嚼着冰：“就是那种能够穿过重重迷雾刺破雷霆让世界重新进入光明犹如太阳一般的拳头”
“老板，能用拳头打醒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我可是个战士”Zeus笑着将啤酒喝完，在桌上留下三张纸币。
“谢了老板”，Zeus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看见躺在后台像个人偶娃娃一样的发条舞者呆呆的坐在地上，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样子。
“这家酒吧还真有意思”Zeus自言自语道：“不过还真想知道这台发条舞者的故事”
不过对Zeus来说，也就是想了一想，就离开了Somewhere。
“今天天气真好啊”Zeus伸了个懒腰。
虽然一大早就来酒吧有点罪恶感，不过接下来找个好玩的地方吧。
“要不……去趟拳击馆看看啊吧”Zeus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