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观自在
说话的是一个瘦瘦高高面容精致穿着常服的女孩，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她所说的“医生”这个设定。
“金医生，院长特别跟我们说过不能让你早退，您每天必须看至少三十名病人，根据我的记录，您今天只看了十位病人。”前台的小护士微笑着回答金医生。
“我踏马……”金莹玥皱了皱眉头举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乘风归来去。”
“咣！”
就在此时医院急诊科的大门被两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撞开了，其中一个还背着一名着装得体但是好像失去意识的外国女性。
“你就通融通融？今天我必须要早走，大不了明天我多看10个病人呗？”金莹玥还没有放弃早退的希望，继续跟小护士纠缠着，仿佛没有看到刚才冲进大门的三人。
“金医生，您这样真的很为难我诶。”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档案本：“而且您说多看10个病人是比今天多看十个还是在每天三十人的基础上多看十个？您上次就这么跟我说的，结果您第二天又逃班，害得我被主任痛骂了一顿，我可不会再上您的当了。”
“您好我们是警察，这位女性在我们抓捕行动现场的路边昏迷了，不知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请医生帮忙看一下，我们需要这名女士做一个笔录。”警察甲。
“好的没问题，您在这里先写一下基本信息，这位金医生会帮这位病人看看的。”小护士指了指档案本上一些该填的事项，转头跟金莹玥使了个眼色。
“这位是……医生吗？”警察乙。
确实，在常人眼中这个没有穿白大褂，含着棒棒糖戴着棒球帽还穿着露脐装的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名医生，看上去年龄甚至比前台的小护士还要小。
金莹玥含着棒棒糖叹了口气：“你们是缉毒警察吧。”
警察甲一愣：“你怎么知道？”
金莹玥将棒棒糖从嘴里取出，用它指着警察乙背上的女性“她是个毒骡。”
众人一惊。
所谓毒骡，便是用身体藏匿毒品偷运毒品的人。
金莹玥并没有等众人反应一下便接着说：“看你们能跑过来而不是打急救中心电话我就知道案发现场肯定离这里不远，我们医院在市郊，看看每年城市犯罪区域报告就知道这种昏迷的女人十有八九跟犯罪有关系，再加上最近的缉毒行动，出现在缉毒现场，女性，外国人，突然晕厥——很简单的推理。”
金莹玥走近了女性，从穿着的短裙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里抽出了一个小型手电筒，她伸出手将国外女性的眼皮撑开，然后用手电筒晃了晃她的眼球。
“我的推断果然没错，瞳孔放大。”然后用手指擦了一下女性的嘴巴，在手指上留下一条黄色的液体，紧接着她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金医生，这是什么啊……为什么这个颜色。”小护士看这个动作后拿出湿纸巾递给金莹玥并插嘴道。
“呕吐物。”说完后金莹玥看了看这一条黄色的液体，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嗯，看来她今天晚餐吃的是馕，还留着一些残渣。”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差点吐了。
金莹玥接过湿纸巾擦了擦手，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继续说道：“警察先生你没有觉得她不是你‘背着’的，而是‘挂在’你身上了么？”
“确……确实有点僵硬。”警察乙。
“这是因为急性古柯碱中毒导致的肌肉痉挛，再加上他本人已经昏迷，而且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挂在你身上的情况。”金莹玥重新将棒棒糖塞到嘴里：“你说你还需要她给你做笔录？”
警察甲：“是的，但如果真如您所说，这笔录还可能录吗？”
金莹玥：“把她抬到第二手术室，在她死之前你们应该还能见上一面。”
“是，是！”警察们在问过第二手术室后急忙的把这个昏迷中的女性送了过去。
“金医生，您也赶快回到您的诊断室吧，今天还有十九个病人看完您才能下班。”小护士笑道。
“我说你啊……”金莹玥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就在此时，急诊科的大门又被撞开了。
几名急救人员快速的冲进了急救大厅，这次送进来的是一位浑身是血的女人，一名看上去像是实习医生的男性急忙的在小护士这里签了几个字酒送病人进入了手术区。
“金医生，你没有经过易医生的许可就把刚才的病人送到第二手术室会不会不太好啊？”小护士问道。
“她不就喜欢救人么？”金莹玥笑了笑转身走向了一间门牌上写着“主任医师——赵佳蕊”的诊断室。
“金医生，那不是你的办公室啊！”小护士朝金莹玥叫了一声。
“医学交流。”金莹玥推开了诊室的门回头说了一句后关上了门。
留下小护士在询问台看着关上的门摇了摇头。
“啊，我的天啊，新来的这个小护士快把我逼疯了。”
金莹玥抱怨着走进了赵佳蕊的诊室：“嘿，诊断床上为什么会有人？”
“他觉得他得了白血病，所以我就让他躺在那里方便诊断。”这个被叫做赵佳慧的女医生答道。
比起不穿白大褂的金莹玥，虽然赵佳蕊穿着白大褂，但看上去也一点都不像是医生，在她的大褂上画着一副大大的莲花，光看背影还以为她是什么暴走族。
赵佳蕊背对着诊室的门，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巨型显示器，显示器被分为了两个区域，每个区域看上去都在进行着手术，在屏幕的右上角写着手术室1以及手术室2。
“所以这个手术室2里的肚子里藏了一百多个避孕套的病人是你退给小爱的吧？”赵佳蕊问道。
显示器中的主刀医生正以极快的速度将病人体内的“毒包”取出。
“你给这家伙吃了啥？睡得这么熟？地西泮吗？”金莹玥。
“算是吧，又是一个网络医生，上网查了查自己的症状酒自己给自己诊断了白血病，跑到我这里来希望我给他开处方药，要是医生这么好做，我读那么多年书干什么？”赵佳蕊说道。
“所以他倒地得了什么病？”金莹玥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差不多也是一种绝症，专业术语叫做上呼吸道感染。”赵佳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金莹玥：“通常只能自愈，俗称感冒。”
与此同时，手术室1中，几位医生正在紧急抢救一名浑身是血的女性。
主刀医师姗姗来迟：“情况？”
小护士拿起了档案板念到：“女性，三十岁，交通事故外伤，胸部副部遭受重击。”
主刀医生皱了皱眉头：“外伤放到这里来干嘛？”
小护士：“因为受到撞击影响，病患的心血管破裂引起的急性心脏压塞，同时左腹部也有腹内出血。”
主刀医生：“真麻烦啊……”
此时连接在患者身上的仪器忽然发出了急促的“滴滴滴”的警报。
小护士：“血压55脉搏120，失血性休克了！”
主刀医生：“输血！赶快去拿血袋。”
“是，是！”一名男性护士慌忙的跑出了手术室。
主刀医生：“开放外周。”
护士：“是。”
主刀医生：“EP（肾上腺素）给我，维持心跳！”
小护士将EP递给主刀医生，主刀医生将针打入了病人体内。
病人的生命数值依旧在降低。
主刀医生：“心跳要消失了，血压也不行了，就算我们给她输血维持生命，她也不可能长期住院。”
“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随着一声清脆的滴声平静了下来。
小护士：“那……医生……抢救无效了？”
主刀医生：“把除颤器拿来。”
护士：“是。”
主刀医生拿起除颤器，充电过后朝着病人的胸部电去，可惜连续做了三次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主刀医生将口罩脱下：“嗯，记录一下吧，而且被车撞成这样，即使家属闹过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吧？这谁能救回来啊。”
通常生命就是这样宣告消失的。
抱着血袋跑进来的实习男护士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没用了，把血袋放回去吧”主刀医生脱下了消毒手套。
这是实习男护士第一次见到有病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主刀医生在说什么。
你很难去解释你第一次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你眼前的经历，特别是身为医护人员的时候，你正竭尽全力的希望用自己的一份力量去挽救一条生命，而所有人都选择了放弃，当然，你也知道，生命无常，即使走上了手术台，也未必能够拯救到别人，主刀医生说的也是事实，这样的病人，生存下来的几率可能不到百分之十吧？医生是凡人，又怎么能说是他们放弃了救治这位女性呢？是人，都有极限不是吗？
实习男护士将血袋放在了手术架上，自己正准备将口罩脱下。
就在此时，手术室2的自动门打开了。
一名举着双手戴着口罩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手术服。”人影说道。
听她的声音，她是一名女性。
“喂喂……不是吧……易医生，你不是还在手术室1吗……”主刀医生说道。
“上帝之手易嘉爱。”反应过来了的小护士马上给这名“不速之客”穿上了手术服。
“手术还没结束，其他人各就各位。”易医生看了一眼实习男护士：“输血。”
“是……是！”男护士急忙将血袋准备好。
易医生走到了主刀医生的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秒钟。
易医生先开口了“闪开。”
说完便将主刀医生挤开来，自己站在了手术台的左边：“手术刀。”
“是！”小护士将手术刀递给了易医生。
“接下来心脏按摩，胸骨锯。”易医生。
“是，胸骨锯。”小护士将电动胸骨锯递给了易医生。
只见易医生熟练地用胸骨锯在病人的正胸口切开了一道裂缝。
“开胸器。”易医生。
“开胸器。”小护士将开胸器递给了易医生。
易医生极快将病人的胸腔打开后用右手伸入了患者的胸腔，将患者的心脏轻轻握在手中，温柔而又不停地按摩着。
就在此时，易医生用左手指了指监控摄像头。
“真的假的……”小护士感叹道。
“怎……怎么了？”实习男护士问。
“莲花三法相……都要出场了吗？”小护士自言自语道。
莲花三法相——这是病人们送给莲族三位最强医生的外号，只要这三位医生出马，就没有治疗不好的病，其中柳叶刀易嘉爱便是现在正在手术台上用右手按摩着病人心脏的三法相首席，据说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在她的手术台上死过。
哪怕是看上去绝对不可能救活的情况。
剩下两名分别是从来不穿白大褂和绝对不守规矩的疾病百科金莹玥，永远一脸疲倦看上去会随时随地睡着的麻醉专家内分泌科专家赵佳蕊。
当然，金莹玥由于自己特殊性格原因，仍然有人争议她能不能算是三法相其中之一，有人认为她功不抵过，但没有人敢否认她全力工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般在一分钟之内就能给病人完美的诊断，曾经创下了一个人用15天在全市13座医院每天16小时巡回完美诊断了8000名病人的可怕记录。
要知道，有的医生终其一生也未必有她半个月诊断的病人多。
“医生，心跳恢复了！”实习男护士激动的看着在心脏按摩之下逐渐恢复的心跳频率。
心电监护仪恢复了滴滴滴的“恼人”声音。
实习男护士此刻却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声音让人烦心，反而非常的激励人。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各自的位置。
“麻醉诱导完成，麻醉剂量调整马上完毕，麻醉即将完成，好好做你的手术吧。”赵佳蕊在一旁操作着体外循环装置。
“又给我们找多余的事。”金莹玥也换上了手术服：“万一救不回来还要惹一身官司，你就不能让人家安安静静的去么。”
“我的手术台上，不允许有人死去。”易嘉爱回应道。
金莹玥无奈的耸了耸肩：“OI指数正常，救回来了。”
“血压73，已经平稳”赵佳蕊看着眼前的仪器说道。
“一口气缝合所有的伤口！”易嘉爱眼神中放出了光。
“我来负责动脉缝合吧，哎，真是麻烦，护士给我4.0线。”金莹玥虽然嘴上念念叨叨，但是手却一刻都没停过。
“是，是，4.0线。”护士将缝合线递出。
这一台手术的速度让在旁边看着的几名护士只觉得眼花缭乱——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之强的医疗团队？
根本不需要仪器来寻找心脏破裂的伤口，直接用手在按摩心脏的时候就找到了心脏的出血点，真不愧是被称之为上帝之手的易嘉爱。
“太……太强了吧……”实习男护士说道。
“结束。”易嘉爱转过身去看着在墙角目睹了全过程的主刀医生：“接下来交给你，没问题吧？”
“哦……哦！没问题，没问题。”主刀医生。
内分泌科员工休息室。
“我说你啊……一天到晚做手术，你减去三分之一的时间去写两篇论文嘛，医学的世界，影响因子可比救活的命要重要哦。”金莹玥一边嚼着橡胶软糖一边说着。
“你一个人带着一个手术团队一天也就能救活那么几个人，发一篇论文，把案例分享出去，教会更多人你的技术，岂不是能救活更多的人吗？”赵佳蕊一副要睡着的表情看着正在翻病例的易嘉爱。
易嘉爱只是笑了笑：“对我来说，手术比文字简单，而且我还有你们啊。”
“我是知道你想救人啦，我的意思是人是有极限的，明明你有那么多丰功伟绩，但是不变成影响因子提升一下生活质量岂不是太可惜了。”金莹玥。
易嘉爱合上了病历，伸了个懒腰；“有名了之后，成天到处演讲，飞来飞去，赚钱是多了，可我做的也不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啊，现在虽然钱少，但是做手术很有趣啊，你们想想，我一天有十几个小时在手术台上，吃喝住行都在医院里，又不花什么钱，这样生活也挺好。”
“瞧瞧，这被称之为观世音观自在的小爱，这境界就是自在，我怕是永远都赶不上咯。”金莹玥苦笑一声。
“抛开痛苦挣扎，准备好再出发，化作燃烧的凤凰张开翅膀~”
易嘉爱的手机铃音猛地响了起来，吓了旁边的赵佳蕊一跳。
金莹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屏幕上面写着一个“黄”字。
“嚯，这家伙的电话准没好事。”金莹玥吐槽道。
“就你话多。”易嘉爱笑着接起了电话。
“唉你说，这婷婷跟小爱的关系还真不错啊。”金莹玥对着赵佳蕊说。
赵佳蕊打了个哈欠：“毕竟御用法医，而且我觉得跟她们探案其实也挺好玩啦。”
“靠，才不好玩好吧，每次都莫名其妙的卷入奇怪的事情里。”金莹玥无奈的耸了耸肩。
易嘉爱打完了电话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位：“好啦，走吧，她们在停尸房等我们。”
“又是这种开局？”金莹玥。
五分钟后。
停尸房。
三名看上去几位疲惫的“武士”在停尸房门口等待着三位医生，其中一名似乎受了伤。
“小玉？不要紧吧？”易嘉爱先冲了上去，看着这个叫做小玉的手臂流着血的武士。
“不用管我，先看尸体。”小玉。
金莹玥从她的超短裙里的不知道哪个地方掏出来了一台极为微小的相机开始对尸体进行拍照。
“婷婷，能判定死者的身份吗？”易嘉爱向背着一把巨大长工的女孩问道。
“不明，只知道他是帮地底人做事的一个人贩子，身份信息似乎被人动过手脚，DNA因为喝下了地底人的血而变得混乱，指纹也被烧没了。”
金莹玥将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部扒光后又开始了拍照。
赵佳蕊在一旁帮手臂受了重伤的小玉进行着包扎，并且从兜里掏出来一颗药让她服下：“止痛的。”赵佳蕊这样说道。
易嘉爱靠近尸体，绕着看了一圈后将手术推车推到了尸体的跟前。
“金莹玥你负责用便携X光扫描一遍尸体，检查尸体外部。”易嘉爱。
“嗯，刚才看来，头部有钝器袭击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菊族她们做的。”金莹玥摸着尸体说道。
“说到这个，这家伙躲过了我的箭。”婷婷说道。
“嗯？这世上还有能躲过你箭的人吗？”易嘉爱拿起了手术刀，朝尸体的胸口开了一刀：“赵佳蕊，你过来闻一下。”
赵佳蕊贴近尸体的胸口闻了闻：“嗯，有苦杏仁味。”
易嘉爱皱了皱眉头：“果然啊。”
菊族武士三人中另外一个从未说话的女孩开口了：“为什么要换人来闻味道呢？”
易嘉爱：“我怀疑这个人贩子并非死于婷婷的弓箭和后脑勺的钝器重击，而是死于毒杀，但是因为我没有能够闻出苦杏仁味儿的基因，所以只好让赵佳蕊来帮我了。”
赵佳蕊笑道：“虽然尸体的血液呈亮樱桃红，但这并不能完全用于判定是否为氰化物毒杀，而能不能闻出氰化物的关键在于遗传基因，正好我有这个基因呐。”
“跟着医生们长知识了吧，美琪。”婷婷笑道。
“嗯……原来如此啊”美琪。
“原来你叫美琪啊。”金莹玥一边检查尸体全身一边说道：“说个冷笑话，煤气（美琪）中毒死亡全身也是樱桃红色哦。
美琪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易嘉爱拿着手套朝着金莹玥脑袋打了一下“这就是你不讨人喜欢的原因你知道吗？”
金莹玥抬起头来拿着镊子举到半空中：“找到了，毒杀他的工具。”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婷婷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再仔细看。”金莹玥将镊子放到了无影灯下。
“这……这是！”婷婷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隐形眼镜。”金莹玥砸了咂嘴：“这是我们十洲最新开发出来的作战用战术隐形眼镜，又夜视镜瞄准器热成像感应等功能，是非常机密并且尚未推广的军用设备。”
“难怪他们能够看到完全隐身的小玉，还打伤了她。”婷婷恍然大悟。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把这些技术交给了一个……人贩子的。”赵佳蕊插嘴道。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说话的是拿着手术刀的易嘉爱。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她手中的一块黑色小小的物体上。
“身份识别芯片，镶嵌在他的心脏位置，天底下只有一个部族的特工会用这种方法进行身份识别。”易嘉爱一边说一边将芯片丢到手术盘上，用手机拍照后放大了照片。
只见照片上被放大的部分上有四个字。
“鸫部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