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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朵站在门口,平复着心跳,定了定神,按了门铃。
  “来了。”
  隔着门,她隐约听到里面的回应。
  白淑贤整理自己的领子,抚平裙子上细小的褶皱,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女三男,她迅速而准确的把目光落在孟定身上。
  那轮廓,那眉眼,真是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白淑贤忙往一侧站着,招呼她们进来,“快进快进。”
  白朵心里微暖,这大概是吵架后,母亲第一次对她这么欢喜。
  不过很快,她那颗刚燥的心又冷却了下来。
  白淑贤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孟定,嘴里忍不住喃喃道:“真像,真像。”
  白朵和贺景明进过林海,自然之道他长得像谁。
  可是孟定却不知道,他忍不住询问道:“我像谁?”
  白淑贤看向白朵。
  白朵勉强勾起一抹笑意,“哥,这是我们的,妈妈。”
  女人的眼泪快速的掉了下来,她拉着孟定的手,向上捋起袖子,露出桃花形状的胎记,心神一定,搂住孟定,哭喊道:“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一旁的孟承运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棕色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意,他对上孟定迷茫无措的眼睛,索性眼不见不烦,转头看向一边。
  孟定又看向白朵,白朵被搂在贺景明怀里,两眼汪汪的看着他。
  孟定:…
  他无奈一笑,伸出手顿在空中,迟疑了一会,轻轻拍打着女人的后背,“我没事,别哭了。”
  被他这么一哄,白淑贤渐渐止了泪,她放开孟定,伸出手颤抖着摸上孟定的脸,“我在医院看见过你,当时我心里就有些异样,没想到真是你。”
  她的手指粗糙,摸在脸上带起摩挲的触感。
  孟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刚住院。”
  白淑贤在那个病房里住了那么久,要是她早些天去那个公园逛着,不是就能早点和儿子相认么?
  她悲从心来,念及当年离开村子的心痛和这些年的苦楚,又开始哭了起来。
  哭她的父母不公,哭她的丈夫冷漠,哭她的儿子人生坎坷。
  孟定只能低声哄着。
  她在儿子的轻哄中止了泪,擦了擦眼泪,“好,好,你父亲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谈及这个称谓,白淑贤的面色有少许变化。
  孟定忽然想起她之前的话,情不自禁摸着自己的脸颊,“真的很像么?”
  白淑贤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你跟你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你的桃花胎记,这个是林家男丁都有的。”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定脑海里忽然记起前些天,贺景明跟他说的一件事。
  他说,他已经见过岳父了。
  岳父?
  他猛地回头看向贺景明。
  孟定清晰的看见,男人眼底的幸灾乐祸,还有一丝怜悯。
  他又看向白朵。
  白朵对他微微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像是死亡前的乐曲。
  孟定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胳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我暴露了。”
  白朵松了口气,眼睛却慢慢染上湿润,“他真是我哥。”
  “他为什么要骗我?”
  贺景明拍拍她的肩膀,“等会好好聊聊。”
  白朵擦擦眼泪,“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我一定会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她的手顿在空中,是不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才骗自己?
  就算相认了又如何,不过徒生伤感。
  她想起母亲从前说的那番活不过二十四的说话,又想起那个男人说的,一时间也有些纠结。
  孟定身体不好是事实,他的骨癌已经中后期,现在不过是各种中草药吊着。
  不对,一定有办法的。
  白朵的目光落在白淑贤的后背上,眯起了眼。
  她站起身子,理了理裙子,拉着贺先生顺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
  适时,进来一条短信。
  “亲爱的白朵同学,你在快快贷平台的五万元贷款已逾期,利息2.5%,共51250,请在5号前打入银行卡6228480000000000000【李元催款】”
  白朵以为是诈骗短信,并没放在心上。
  打开斗地主,开了房,邀了孟承运跟贺景明,开心的打起牌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淑贤跟孟定逐渐腻歪起来,孟承运阴着一张脸,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
  更让白朵生气的是,孟定死撑着,就是不跟她说开。
  白朵一气之下,仍然喊着他的名字,也不以哥哥称呼。
  贺景明见她不开心,连夜收拾行李,带她去了海岛玩了两天。
  海岛面积不算很大,可能因为游客不多,这里的生态保持的极好,走在路上都可以看见可爱的野生动物。
  海边,浪扑打着礁石,建起了几尺高的水花,将金黄的沙粒冲刷的平整柔软。有不少游客牵着手漫步海边,浪漫极了。
  白朵浮躁的心渐渐在大海的拍打下变得沉稳。
  她想着,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贺景明了。
  比之前的喜欢还要再多一些,于是情从心来,两人一时突破了身体界限。
  身体上的亲密,来的比情感上的亲密更圆滑一些。
  白朵这会才知道,什么叫情景交融。
  这天,两人又在床上闹了一会后睡去。
  白朵悄悄醒来,转头看向熟睡的男人,身体还存有过度使用后的疼痛和酸麻,她蹑手蹑脚的起床,换上新的衣物,看上地上的衣物,脸上忍不住泛着羞红。地上的毯子里散落着不少男女错置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尔蒙味道,却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羞着脸将地上的衣物放在盆里泡着,然后拎着红色的水桶,在清水中洗着自己捡到的漂亮贝壳,而后把他们放在阳台晒着。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刚刚落山,橘黄色的光芒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贺景明从睡梦中醒来,胡闹了几天的身体也有些酸麻,他打着哈欠起床,走到阳台。
  背对着他的女孩只穿了白色蕾丝边的睡袍,由于领子有些大,微微露出的肩膀白皙圆润,布满了红色的吻痕,那是昨夜控制不住自己留下的激情印记。
  他走过去,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肩膀里不说话。
  白朵吓了一跳,后又摸摸他柔软的细发,“醒了?”
  贺景明嗯哼应着,眼睛朦胧还带着困意。
  不过快乐的时光终究有限,白朵的假条要到期了。
  白朵摸摸自己肩上的大脑袋,“再睡一会吧,我们明天在走。”
  只要胆子大,哪天都没课,她逃个半天的课也不是问题。
  毕竟,她也没想到,两人昨晚逛完闹市后,顺理成章滚了床单。
  以至于睡到现在,延误了船票。
  贺景明捂着嘴打了声哈欠,努力睁开眼睛,“晚上出海不安全,今天是走不了了。”
  白朵觉得他哪哪都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第二天早上刚下轮船,白朵把手机铃声打开,这才发现林夕儿给她打了好多电话,还有汪雪的,甚至夹杂着几个同班同学。
  白朵有些摸不着头脑,先上了企鹅,发现同学群已经被轰炸了。
  由于消息太多,她直接给林夕儿回了电话。
  她顺手整理着两个人的行李,“出什么大事了?打那么多电话?”
  林夕儿也没跟白朵废话,“我们班同学陆续收到网贷平台的催债短信,我正在统计女生部分,问下你有没有收到。”
  白朵模糊记起好像是有这件事,“好像是有这个事,我以为是诈骗短信,所以没在意…”
  林夕儿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围绕在自己宿舍的同学,开了免提,“你还记得是多少么?”
  白朵想了想,“我记得是五万多,好像还有利息什么的。”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旁观的一女同学已经嘴巴吧的解释了,“还不是那个宋颖秀,冒用我们的名字在平台上借钱,她现在到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还要帮她还贷!”
  林夕儿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她说的大概没错,我们已经通知了辅导员,报了警,现在正在帮助警察统计金额。”
  “不是。”
  任由白朵脑洞再大,她也有些晕了,“这个借贷不是需要个人认证么,我本人没签字没视频没认证,也算数?”
  林夕儿头疼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小平台是不需要的。有的只需要身份证学生证就行了。”
  她想起这糟糕的事情,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你知道她用我的名字借贷多少么!八万!利滚利,现在都接近十万了!”
  她该庆幸么,宋颖秀临走前把欠的那几千块钱给她了。
  白朵刚想说话,同学的声音一个个传了过来,“我是三万。”
  “我少一点,七千。”
  “我是一万二”
  …
  白朵已经有些头晕了,她们班人数挺多的,如果每个人都借的话,加起来的数额还真不少。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我前几天还看到宋颖秀再更朋友圈,应该可以抓到的吧。”
  林夕儿也有些愁色,“警方说是诈骗案,但是宋颖秀已经出国了啊…”
  白朵表示明白,挂掉了电话,可怜兮兮的看着贺景明,“怎么办?”
  他摸摸白朵的耳朵,“小可怜,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白朵努了努嘴。
  贺景明笑了笑,站起身子,一本正经道:“等警方立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