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逐日山 上
“噼啪!”一道巨大亮白的闪电,终于划破铅云,如一把巨剑般耀亮环宇,光芒落向大地,“哗啦啦!”豆大的雨点串成无数条银线,砸向斑驳干枯的褐色戈壁上。
雨点织成了透明的雨帘,迷蒙了天与地,遮住了逸影的视线。久久静坐于山岩下,默默望着这瑰丽的奇迹。
山脊下干枯的河流渐渐丰盈,汇聚成流,哗哗流向远方,带去肥沃泥土与水份,滋育一方。
透过迷蒙的雨幕,望着半里外悬崖上高大奇绝的天然石拱门,在这旷野中似通向未知领域的时空之门,让人猜测神往!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待金光映照这斑驳的戈壁,被垂在灌木丛的雨珠一折射,好像无数颗珍珠散落四周,伴着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浑欲乘风遨八方。
而雄骏的紫骓飒,在远处轻嚼着嫩芽尖。
与杜一郎等一别后,向着草原深处疾驰已有数日,绿色渐稀,赤褐色增多,离逐日山上尚有百里之遥。
地形渐趋起伏,没能绿色,只有干裂的黄褐沙土地,周围如此的旷野,居然没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存在,要不是那直耸云天的奇峰在天际隐现,让逸影都直怀疑这域外第一大教,如何在这荒凉之地育教存灵,震慑草原、戈壁、荒漠这广茅的大地!
身形似闲庭信步,在这黄褐色的沟壑中出没,逸影似受到了这些“苏鲁木哈克”的吸引。虽说春至,但偶尔的朔风,更让这里沙土飞扬,尘烟弥漫,四下里一片幽暗空冥。
听着耳边风的尖叫怪涎凌厉,令人想起狰狞的魔鬼,逸影居然似有所悟般,窝在一石坳中,感受着这方未曾见过的天地间,回忆寻味着途中壮观神奇的自然造物。
那一座座从荒漠中拔地而起的裸山,裸沙土堆,被一只神秘的岁月之手,错落有致地摆弄于大地上,褐红色和灰绿、灰青色而凝成的外表,燃起一种似狂欢似愤怒的忧伤的情感吸引着他,感染着他。
落日没影,夜风啸寒。朝阳染彩,平添苍凉与斑斓。
逸影从冥想中醒来,定定望着这些泥板岩、砂岩等组成的小山和裸露的曾经的沧海桑田,它们经风的手指、雨的手指、太阳的手指,岁岁月月的抚摸打磨,在这戈壁荒漠形成之时,土色的裸山也成型了,嗯,这些奇景也开现了!
似有明悟,再次掩闭眼帘,揉身而起,如鬼魅般流连在周遭裸露凹凸粗糙不平的土地上,竟一走就是两天两夜。
“原来这才是’光阴逝’应有的道义!”手中随着声响飘起一条剑带,越舞越急,到后来只剩下一片苍茫,当苍茫的剑光溶入空气中时,奇异的一幕凭空出现了。
巨大的湖泊,白浪滔天,波涛汹涌,无数兽形在湖中出现,在岸边或天空自由地出没,游水、跳跃、飞翔,它们是那里的王,那里的主人,然而,岁月流逝,天地在变化,湖底升为陆地,湖底的山或礁石,忽然见上了阳光,风雨,成了陆地上活的雕塑,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美或丑,或站或卧,或尖或圆或方,或生或死,或朽……
“啊!”一声长啸在无垠的旷野中荡开,空气竟像水帘荡漾,一道身形如电,掠向逐日山的方向,再无半丝迟疑。身后,在周围觅草的紫骓飒鬃毛如锦张开,四蹄生风欢叫着向逸影追去。
在逸影的丹田道海中,那一棵植根于巨大冰山上的嫩芽,竟又长出了两片叶子,变成了四叶草,让冰寒的道海似多了一道淡绿的生气,不再那么冷清寂寥。
望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深深的震撼了逸影,百闻不如一见,书中得来终觉浅。
峰下围着数圈密密的古怪建筑,其中有十几座用石头堆砌的金字塔,显得特别突兀明显,而有一两座上面飘散着怪异的烟气,远远都听到一些奇怪的吟唱声,远远传来好像许多人在拜祭着什么。
逸影脸容稍作微调,将自己打扮成周围教众的模样,一袭黑袍垂地,与众多眼中泛着热情膜拜的教众,缓缓进入内城。
城中也设有市集,供一些势力或教派的代表于此售卖物品,居然也十分繁华,但只限于市集内活动,其他地方不经允许,是不得擅闯的。违者轻则驱逐,重者格杀。
虽仅是市集,但面积却与当年的云霞城相若,也分西集、北集,西集主要是酒肆与各种买卖,北集主要是居民区和客栈。
逸影穿着黑袍穿行在这颇为繁华的街道中,路人似早已习以为惯,浑不觉陌生,因人流中就有不少萨满真教的教徒,身穿黑袍出没,看其身形,男女老少都有,只是看不清容貌罢了。
粗略走了一圈,看到幻族于此的暗记,默默记下,一到入黑,便寻了过来。
巷子是用粗糙的风砺石铺成,两边各有两排低矮的房子,偶见一些昏黄的窗灯悄漏光,让不大的巷子昏暗一片,显得更扑朔迷离。
在一矮小挂着气死灯的门口站住,嗅了嗅从门帘飘出的面汤味和肉味,还有那淡淡的若有若无,似曾熟悉的异香,逸影便挽帘走了进去。
几双眼睛望了过来,端详了一下,一些又低头继续斜抬着碗吸着面汤。顾客中有侧脸嘴角还流着酒沫的,还有直直端着粗瓷碗呆想着的,更有那一奇异方正阔脸的异族大汉,正削着案头上的筋膜做菜!
“借问,有羊肉泡馍和浑酒喝吗?”几句不纯正的幻族语在弥漫着热气的面馆内传开,让那几双眼睛一亮又掩盖下来,继续嘴边与手上的工作。
“客官,且请慢坐!”门后一阴暗处飘起一老者的声音,似曾一直不存在般从右侧走了出来,居然就在逸影几米开外……
“不知可有澜沧海的佳酿,碧池香?”逸影随老者入里间坐定,便浅笑低沉问道。
“澜沧碧波起,佳酿自天垂。阁下面生,不知是哪位长老门下?”老者微一思索,在逸影对面坐下,眼中幻影重重凝望着逸影,门口窗帘布已无风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