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终至北秦
她从清醒过来后,就知道他和她早晚是要见一面并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的,只是,她一直在逃避。
再加上,她现在还怀了慕宇的孩子,就更不好面对他了,她想着,等一切局势都分明以后,或是,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她再去见他。
只可惜——
凌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老天贯爱戏弄她,这不,又开始逼着她去见他了。
没办法,她和孩子真的需要那蕴含神秘力量的圣物来修炼。
罢了罢了,权当是快刀斩乱麻,早些将这些事解决好,对大家都好——
决定好的凌烟,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凌云,而凌云在交代了几句后,也随她去了。
是日,天朗气清,凌烟又带着凌逸尘以及木兰,三人就这么出发前往北秦了。
而去北秦,就少不得要经过望北城,于是,凌烟又临时决定,趁着顺路,来看一看聂耀世。
而此刻,聂耀世便向往常一样,正在校场上指挥着大家训练,突然,一小士兵匆匆来报:“启禀少将军,军营外有一女子自称是您的亲眷,特来求见,您看……”
“女子?!”闻声,聂耀世面露喜色,这所谓的女子会不会李嫣呢?
想到这,聂耀世便激动又急切的道:“快,快带本将军去。”
“是,少将军。”小士兵虽然不解素来稳重的少将军为什么会那么失态,但是也懂事识趣的没多问,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引着他的路。
不一会儿,聂耀世便到了小士兵所说的地方。
只见一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孕妇,正扶着腰身,定定的立在那,等着他。
聂耀世心下有些失落,虽然眼前的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庞,但是,她确定,这不是李嫣,更何况,这还是个孕妇,就算……就算李嫣也怀孕了,算算时间,这肚子也没有眼前的女子大啊。
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聂耀世上前一步,颇为和煦的问道:“请问这位夫人你是……“
“聂哥哥,好久不见。”凌烟伸手将帷帽上的轻纱缓缓掀起,露出了那张笑意盈盈的绝美小脸。
“烟儿……你是烟儿!”聂耀世不可置信的唤了出声。
“是我。”凌烟樱唇微勾,“我并没有死。”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得到肯定答案的聂耀世激动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抱住凌烟,但还没碰到人,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缩了回来。
凌烟将聂耀世的举动看在眼里,但也没多说什么,这本来也是好事,她和哥哥除了正常交际之外,确实不宜有什么过密的接触。
“哥哥这两年过得可还好?另外,父亲母亲还有锦瑶他们又怎么样了?”默了默后,凌烟问道。
“我们都很好,只是……”聂耀世犹豫了下还是道,“你也知道聂家人都是重情之人,而两年前,你突然就……爹娘和锦瑶还是很伤心的。”
说着,聂耀世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凌烟,“刚刚听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回去看过爹娘他们?”
“本来想去的,但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另外……“凌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已然隆起的小腹,低声解释道,“我当时急着带着孩子离开景阳,要是去见了父亲母亲他们,只怕要耽误不少时间,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了。
待来日,我腹中的孩子稳定下来或是生下来后,我再上门去见父亲母亲吧。”
之前被凌烟还活着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聂耀世便不由得惊诧地问出口了:“烟儿,你这两你去了哪里?还有这孩子是……“
“是慕宇的。”凌烟敛了敛神色,淡声道,“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我亲大哥那边,也不是故意不来见你们,或是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而是我失去了记忆,把你们都给忘了,直到前不久才想起。”
“是晋王殿下的?”聂耀世一时间被震惊到了,但震惊之余,觉得又好像合情合理,殿下和烟儿本就是夫妻啊,若无两年前的事,说不定孩子早就已经满地走了。
只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聂耀世不禁问道:“那晋王殿下是何时寻到你的?”
要知道也是几个月前,晋王殿下还跑到他们聂府门前求原谅,而现在这烟儿再次出现,怀了孕不说,看着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这跟那晋王殿下当时来聂家的时间好像有些出入啊,难道说,殿下默默把人寻到,只是来聂家探探口风,并没有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
凌烟垂眸想了想,淡淡道:“三个多月前吧。”
“那你这肚子……“聂耀世虽然还没成过婚有过孩子,但也知道不过两三月的胎儿是不可能有那么明显的。
对此,凌烟抚了抚肚子,笑得温柔,“可能是因为我这次怀的是双胎吧,所以比寻常人的要大些。”
“这样吗?”闻言,聂耀世眸子微暗,但却是真诚的恭贺道,“但也恭喜你了,能怀双胎的都是有福之人。”
“多谢哥哥,不过我觉得我能怀双胎,也是因为我的家族里有不少人怀过双胎的缘故。”凌烟笑道。
反正据她所知,姨母和娘是双胎,而姨母的一双子女也是双胎。
虽然娘这边,她和大哥并不是双胎,大哥的儿子小逸尘也不是双胎,但因族中有人有过,所以她现如今却有了双胎,也是有可能并合理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凌烟说起亲族,聂耀世竟想起了李嫣,那个自称喜欢了他很多年,并且还是烟儿的亲表姐的女子。
思及此,聂耀世不由得看向凌烟发问:“烟儿,之前跟在我身边的李俨然,她其实是个女儿身,名唤李嫣,还是你的亲表姐对吗?”
闻声,凌烟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聂耀世,怔怔道:“哥哥都知道了?”
“嗯。“聂耀世点点头,嗓音低沉又涩然,“不光如此,她还告诉我,她喜欢了我很多年,真论起来,我和她相识的比你还要早,你是她的替身。”
“哥哥,表姐并没有说错。”凌烟抬眸正视着聂耀世道,“其实关于你和表姐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而父亲和母亲,以及锦瑶也是知道的。
两年前,我从姨母那里得到了能够解你褪忆蛊的方法,但还没来得及向你说明,我们就……
总之,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不接受你,也是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基于我和表姐长得像,且名字听上去也一样罢了。”
说着,凌烟定定的看着聂耀世,严肃又认真的问道:“听哥哥所言,你已然知道了表姐的存在,但却不清楚你和她的具体过往,那么,请恕烟儿大胆,哥哥要不要恢复记忆?”
“我……”闻声,聂耀世竟有些犹豫了起来。
“哥哥是还没想好吗?”凌烟含笑问道,复又低叹一声,“没想好也没关系,哥哥的难处我能理解。”
现在哥哥所面临的问题,其实就跟她和慕宇以及秦远是一样。
最初的已然忘记,中间插入了旁人,但最后又突然想起,两方相撞,难以取舍,不好抉择。
明知道中间所经历过的那一段是不应该的,但是,却又那么的放不下;明知道梦醒后,最初的才是自己应该接受的,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哥哥对她,纵然最开始只是因为表姐,但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也是确确实实真实发生的;而她和秦远,虽然一开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才对他依恋,但这过去的两年里,秦远却是她的全部。
人的情感与理智,果然是矛盾的。
思及此,凌烟又看向聂耀世,笑道:“哥哥即使现在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但是,等你想明白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表姐,她等你,已经等得够久了。”
“另外……”说着,凌烟又将一铃铛交给聂耀世,“这是当初我与表姐相认时,她给我的铃铛,可以用来联络,想清楚了,就记得联系。”
聂耀世愣愣的接过铃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李嫣她现在不和我在一起?“
“这个不难猜出。”凌烟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了解表姐的性子,更了解哥哥你的性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份,那么你们之间的相处就会变得极为尴尬。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让彼此都冷静,等到双方都真正想明白了再见也不迟。”
“你倒是了解我们,也就什么都分析透彻了。”聂耀世低低笑了声,但心下却是一片苦涩。
骤然得知李嫣是女儿身后,这相处起来确实是不如以前自在了,但更令人尴尬,让李嫣不辞而别的还是他们已然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李嫣,可是,他还没有记起他们的过往,也因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将自己的一腔真情全都毫无保留的给了烟儿,再难轻易接受他人。
毕竟,就算他想起他们两人间的过往,这心,也不是说收回就收回的。
而这心,若是收不回就直接说要转送李嫣,其实对她更加不公,更加不负责!
看着聂耀世那黯然的神色,凌烟也很不是滋味,但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默了默后,凌烟道:“哥哥,你若实在为难,那么恢复记忆这件事情也不用太急,不过,你不妨试着每天想起一点点。”
“一点点儿?”聂耀世不禁怔了怔。
“对,就是一点点儿,每天回想起一点点儿关于你和表姐所相处过的日常点滴,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行。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回忆的过程中认清表姐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说着,凌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当年我寻来了为你解蛊的办法,但是却出了意外没有对你用,后来我就让木兰将东西又送还给了表姐,让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帮你恢复记忆。
但看眼下这情况,也只能我帮你了。
这瓶子里的药丸虽然只是普通的凝神药丸,但等我再写个方子给你配合服用,就能帮助刺激大脑,让你自己激发起过往被吞噬或尘封的记忆了,虽说效果慢了些,但是,也正好让你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嘛。“
要知道,这方法可是她当年在没有遇到姨母拿到褪忆蛊解法时,为哥哥所想的法子,而后面有了姨母给东西,这个方子也就搁置没用了,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虽说给出去了一瓶她刚刚练好的没多久并打算拿去换钱花的凝神药丸有些心疼,但是,为了哥哥的幸福,也算值得了。
想到这,凌烟又看向聂耀世郑重道:“哥哥,这药你可要按时服用啊,另外,这刺激记忆的事有些痛苦,你自己可要多忍着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闻声,聂耀世这才接过凌烟手上的瓷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说着,凌烟就将帷帽重新戴好,道,“哥哥,我这怀着身子也不好在外边久留,这便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听言,聂耀世也没多做挽留,只是道:“好,你也保重,有时间记得回景阳城看看爹娘和锦瑶,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多谢哥哥,我会的。”——
看望过聂耀世后,凌烟就带着木兰和凌逸尘悄然地穿过了望北城,踏入了北秦的地界。
十日后,慢悠悠的小马车终于驶到了五毒教的总坛。
正当凌逸尘想要掀开车帘,扶凌烟下车时,一只修长又白净的大手却先他一步。
“颜颜,欢迎回来,我等你很久了。”
低沉又熟悉的嗓音传入了车内的凌烟耳中,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的她,瞬间睁开眼来。
四目相对,彼此的脸颊都深刻而清晰的照映到了对方的眼眸中,但二人也都明白,纵使对方的脸还是那张脸,可人却不一定是当初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