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恶鬼下篇
“殿主。”孟罗与陆判见此，连忙过来想救程青。
不过常足知道，这是能杀了程青的最好机会，错过这回，恐怕以后待程青恢复，恐怕再难杀他，于是便立马拦下了陆判与孟罗，不让他们去救程青。陆判与孟罗十分焦急，可他二人一时无法摆脱常足。
周围鬼将也想去救程青，可奇怪的是程青与冰老周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寒风，他们无法靠近。
二人处于寒风中心，隐隐可见地上躺着的程青越来越虚弱，脸色青白。
“青儿！”苏信也想去救程青，可这寒风太奇怪。他一靠近，便被反弹过来。
程青心想，这次可能真的要交代了。他这一生，没怕过谁，也没有输过给谁，他是最强最完美的工具。
即使是守门人，他也不惧。
就这么死了，心里好像还是有点遗憾。师父交代的使命还没完成，还没有和无生一起回寒江州…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吗？除了遗憾，竟还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他用力转头，想再看一眼无生。
无生正踉跄地朝他跑来，神情慌张，还有难过。
“别难过，无生，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很开心，别难过…”
“青爷，青爷…”无生踉跄地跑过来，可也被寒风挡住。看了一眼程青的模样，她用恶尽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而后用力一甩，一滴殷红的血穿过了寒风，打了冰老的脸上。
“无生，你后悔了？”冰老没想到此时的无生还有能力对付他，血液溅到脸上，腥味和恶心感袭上心头，冰老隐隐有不适感，脸上出现了灼烧感。
“我的血很脏。”无生没回答冰老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此话一出，冰老放在程青心脏位置处的手不动了。
“果然女人心善变。”冰老无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起身，寒风慢慢停止。
无生则跑向程青，她的手捂住程青的伤口，茫然无措。三道穿体的伤口不断地流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无生的鼻间，无生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就好像那年阿娘在她面前浑身是血的模样。
“青爷，你别死。”低低的哭音，害怕的情绪，无生茫然无措。
“今日死在我手中本是他最好的结局，你插手了，将来便是死在你手中。无生，莫要后悔。”冰老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再也听不见，而这人也诡异地消失了。
“对不起。”无生跪在程青身边，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程青努力扯了个浅浅的微笑。
“就算今天不死，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何必要救我？你不要你的使命了？”无生没想到程青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没有我，他们也能完成要做的事情。而你，没有我，会死的。我想你可以长命百岁，活到白发苍苍、皱纹层层，我在，你会没事的。”程青道，“你说过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梅，一起回寒江州，一起去洛族吃鱼，一起回朱雀街十六号…”
“我的无生。”
“我的无生，我深爱的你，我身体里的每一个我都爱着你。”程青喃喃细语，萦绕无生的心中。
无生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没事，青爷，我们可以去，我带你去看梅…”无生眼神执拗，将程青扶起，背在了身后，她素来力气大，即使此时伤还没有完全好，背着程青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我带你离开，我们回寒江州。”无生不断呢喃，她神智混乱，似乎有些疯了。
“放下殿主。”这时，阎殿的鬼将拦在无生面前，不让她带走程青。
无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施展轻功，背着程青离去。
十盟与阎殿众人连忙去追。
江湖有言，这任的阎殿之主便是护安楼无生身边那个神秘的保镖程青，他代号十一，程青只是他的化名。这十一武功深不可测，寒山门常足老人也不是其对手。
十一的智谋亦是超群无双，短短时间，便用计带领阎殿拿下了十盟的九个门派，唯寒山门幸存。
传言这十一曾假扮寒山门苏信之子苏程潜伏在寒山门中多年，只为替其师父祝垣向寒山门复仇。
大悲寺下，十一被人揭穿身份，后又为救其雇主无生身受重伤，无生救其逃离，两人不知所踪。
江湖十盟一方的人纷纷四处寻找十一，想趁他受伤，抓住这个阎殿魔头。
而阎殿的人似乎没有着急去寻他们的阎殿之主，而是趁此继续攻打江湖剩余各门派。
阎殿之主不在，阎殿众鬼将在几大鬼王的带领下行事有素、有条不紊，逼得江湖各门派透不过气来。
暗城天工阁分部，一人正在喝着干净的雪水茶，这时，一人匆匆进来，正是陆判。
“你到底是什么人？”判官笔指着冰老，陆判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我是天工阁冰主事，你不是知道吗？鬼王判官。”冰老连喝了两壶干净的雪水，那股灼烧感才稍微好些了。无生太不厚道了，他尽心尽力帮她，她却后悔了，整得自己现在浑身难受。
“在入天工阁之前，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殿主？你们不是朋友？”陆判没想到最后能伤殿主的竟是冰老，天工阁的冰主事。
此时，她才发现，对于冰老，她并不了解。
几年前，她遇到无生，被她怂恿到天工阁为她办事，虽然实则是殿主安排自己进天工阁，好收集江湖信息。
不过半年，冰老便也进了天工阁，听殿主与无生说，这人曾是摆摊算命的，但颇有才能，于是无生便用计忽悠冰老进了天工阁，与她一起共事。
她掌黑市，冰老主白市，两人配合起来但也挺合拍的。
可除此之外，她竟不知这人其他的任何信息，他进天工阁之前的身份、家住何处、父母等一概不知，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亦不知。
殿主是何人？他们阎殿至高无上的主，最强大的人，可却被冰老偷袭重伤，差点死去。
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冰老对殿主存了杀心，殿主可能就不会受伤了。
“想杀他的可不是我。”冰老喝了一口雪水茶，慢悠悠地说道，“不，应该说，没人真的想杀程青。”
“什么意思？”陆判一愣。
冰老轻轻叹气，并未再往下说，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判。
“陆判，你回来了正好，省得我派人去寻你了。”冰老换了个话题。
“有何事？现在我很忙。”陆判着急去寻殿主与无生，殿主深受重伤，若是被十盟的人先行找到，就坏了。
还有无生，虽丹田被她同孟婆无亡修复，可内力恢复还需时间，加上她的毒，这寒冷的冬天里，她十分虚弱。
“你放心，无生和程青现在死不了。”冰老轻笑，其实他根本没打算杀程青，江湖门派争斗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至于扰乱秩序之说，纯粹是为了骗骗程青。
如他所料，无生不是程青的弱点，但程青却是无生的弱点。
“我现在不相信你的话。”陆判轻哼。
“我不会骗你。”冰老看着陆判，神色有些奇异，带着些很特别又令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很忙。”陆判仍旧有些生气，伤了殿主之人便是她的敌人。
“你打赌输了我两次，现在该履行约定了。”冰老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雪，这么大的雪，那两人确实不好过。
“什么约定。”陆判问，她是输给了冰老两次打赌。
“一辈子看着天工阁。”冰老踏出门槛。
“你去哪？”陆判这才明白冰老是要走了，他是要把天工阁托付给自己。
“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冰老踏入雪地里，一头白发似乎与雪融为一体。
“冰老。”陆判想叫冰老留下来，可脚步在门边止住，因为她要用什么理由让他留下来？没有理由。
走就走吧，对殿主有威胁、对阎殿有威胁的人走了也好，省得她动手，陆判果断转身，进门去了。
远处，冰老终究还是回头，可门边已没有了熟悉的那人。
“唉，这丫头还是这么冷漠无情，相处这么久，走了也不挽留我一下，唉，没良心没良心。”冰老有点受伤。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遇，希望那时，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冰老回头，不在犹豫，快速径直离去。
可若他再慢一分，就能与从房间里出来的陆判相见。
陆判一出来，冰老早已走远。
望着那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背影，她张了张唇，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我，还没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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