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恶鬼下篇
无生觉得事情更麻烦了。
同时，离三人的远处，雪影中，藏了一人，将三人的话尽数收入耳中。
他怒目圆睁，眼中染满了仇恨。
“唉。”有善轻叹一声，“痴迷不悟。”
程青慢慢走向有善，无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多了一分忧虑，青爷想做什么？杀了他最后的威胁？
程青与无生之间太多熟悉，看了无生一眼，就知道她猜测自己要杀有善。
“无生，我来大悲寺，确实是因为你师父。不过不是要杀了他，他大限已到，我根本不用动手。”程青冷冷说道。
无生不好意思一笑，确实，师父已过百年，大限已到。青爷只要静心等待，不会吹灰之力。
“那你为何还要来？”无生不解。
程青这时蹲下身来，迅速点了无生的穴道，无生动弹不得。
“青爷！”无生惊道，一时不备。
程青索性直接打晕了她，省事得多。
“唔…”无生慢慢失去意识，昏迷前最后的一个念头是青爷，千万别做傻事。
程青抱起了无生，将她放到有善面前，道：“有善，无生的最后的一丝机会在你手中。”
有善浑浊的双眼看着他，试图想看清程青的想法，可这人太会隐藏。
比起祝垣，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生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耳边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似乎再说什么人死了，又听到程青二字…
程青死了？无生一个激灵，吓醒了。
“无生，你醒了？”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无生一看，是两度。
“发生了什么事？”无生环视一圈，发现她身边围了很多人，两度，舟山，渡难，梁子笛，师父和青爷呢？无亡师兄和苏师叔，还有齐明围着一个块白布在说着什么，他身上沾了血，齐明为何身上会有血？
那白布是鼓起来的，无生脸白了两分，她道：“师父和青爷呢？”
“无生。”两度神色很奇怪，不知该如何跟无生说。
“白布下是谁？师父还是青爷？”无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认为白布下不是师父就是程青，明明那两个人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呢？
“是有善大师。”两度虽不忍，可还是告诉了无生，因为她早晚都要面对的。
“不可能。”无生道，语气看似自信，可实则那点自信早已溃不成军。
“无生，昨晚，程青他…”无生站了起来，朝白布走去，两度说不下去了。
无生一步一步走向白布，嘴角轻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齐明，你所说可是为真？”苏信再次向齐明确认了一遍，他不敢相信齐明所说的一切，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是程青杀了有善大师。”齐明声音虽小，可是很坚定，隐隐包含了一丝仇恨。
“砰！”齐明话音刚落，一人跪在了白布面前，是无生。
“无生。”齐明见是无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再多说。
无生伸出手去揭白布，一点一点，白布下的露出了容貌，和蔼慈祥的老者，有善身上还有几道伤口，无生眼睛一酸，又去探鼻息，气息全无，身体已经冰冷，无生想哭却发现哭不出来…
无生还想看什么，齐明一把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无生，节哀。”
“阿弥陀佛。”无亡轻道，随后为有善念起了超度经。
无生脸朝上扬了扬，轻轻抽泣了下，神色便恢复了正常，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昨夜，程青偷袭了你与有善大师，他先是打晕了你，而后连同一个黑衣人杀了有善大师，齐明无能，阻止不了他。对不起，无生。”齐明十分自责。
“我不信。”无生只说了三个字。
“无生，我知你素来与程青关系好，可他是阎殿之人，还是祝垣的徒弟，无生，你不要被他骗了。”齐明试图劝说无生，告知她真相。
“他不会杀了师父的，不会的。”无生呢喃，想是说给齐明听，又是在说给自己听，没必要的，师父大限将至，本就活不了多久，何必多此一举呢？
雪已经积到脚后跟那般厚了，无生穿着厚厚的白色披风，明明为她挡住了寒风，可却依旧觉得冰凉刺骨。
“齐明，你当真看清是苏程所为了？”这时一直沉默的苏信冷着脸问道。
“是，千真万确，正是他，还有一武功高强的蒙面黑衣人，但齐明未曾看见面容。”齐明掷地有声地答道，生怕在场的人不信他。
他也没想到，原来程青竟是阎殿的人，手不禁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无生似乎感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可回头一看，茫茫大山，覆满白雪，哪里有人？
大悲寺众人处理好有善大师的遗体，同时谨遵有善的遗愿，遣散大悲寺的弟子，不到一天的时间，大悲寺便只剩下了几人。
无生跪在有善的墓前，不言不动，众人知她难过，劝说一次无果，便不再劝她。
“无生，你放心，齐明一定会抓到程青，除了阎殿，为有善大师报仇，也会死在阎殿手中的所有人报仇。”齐明道。
无生依旧沉默。
“走吧，让她一个人陪陪大师。”梁子笛示意齐明离开。
齐明看着无生，神色复杂。
“无生，苏师叔一定会找到苏程，给你个交代。”苏信内心悲痛，他其实不信有善大师是苏程所杀，也不信他是阎殿之人，“苏程的为人我清楚，从小秉持正义，一心练武，想要惩恶扬善，不会的，无生，你相信苏师叔，不会是他的…”
苏信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他的声音消失了，苏信离开了，周遭只剩下了她一人，不，还有师父。
无生靠在墓碑上，闭上眼睛，脑袋里是最后师父的容貌，依旧如往昔般和蔼慈祥。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无生身体有些僵硬，意识迷离。
朦胧间隐约身前风雪好像小了些，身体莫名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入，暖了一些。
无生努力睁开眼睛，可眼前除了是漫漫的风雪，哪里有人。
可瞥见自己脚边有两个浅浅的脚印，无生突然疯狂四处寻找。
“青爷，你出来，我知道你还在，出来，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你出来，告诉我，青爷！”无生大喊，可回答的只有寒风的呼号声。
“程青！”
悲怜壁远处一个无生看不到的角落，两人正在注视着无生。
“不去解释一下？”鱼龙问程青。
程青摇摇头却没说话。
“那不怕无生误会？”鱼龙不信，无生对程青有多重要，他知道。
一年前，先殿主醒来，祝遥便率先禀报他程青这十年的行事，还有无生的事情。
程青被罚，被施了忘川术。他并未反抗，只是偷偷派人通知他去救无生。
虽然他成功救了无生，可后来的结果还不如不救。
兜兜转转，一年后，两人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可如今有善死了，目前的局势恐怕让程青无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找到惩罪的解药了吗？”程青没问其他的，反而是问起了惩罪。
“又在殿内寻了几遍，没有找到解药，当年所存的解药当年被宋兰姬和梅一毁尽，药方亦被毁。惩罪的制造者上一任孟婆故去多年，殿内无人再能制出解药。药王谷那里盯着了，药王还未寻到所差的那味药，也未寻到合适的替代品。”鱼龙回报，同样的这些话，程青每半年问一次，他回答一次，几乎一模一样。
程青眼神愈深，似乎在忍耐什么。
“刑罚司和影魔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程青哑声道。
“一切顺利，南宫世家已到手，昆仑派马上便可拿下。稍后便去往寒山门，夺取寒山门。”鱼龙恭敬回道。
“通知他们，拿了昆仑派便来暗城。”程青道。
“是。”鱼龙应道，对于程青的命令，没有丝毫怀疑。
“大悲寺？”鱼龙看着那边的众人，迟疑道，大悲寺该如何解决。
“有善遣散大悲寺弟子，大悲寺没了。他倒是选了个保全所有大悲寺弟子的办法。”程青冷哼。
“那用不用斩草除根？”鱼龙提议。
“把无字辈的和渡字辈的抓起来，其余的不足挂齿。”程青道。
“是。”
程青看着无生，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无生呢？有善失败了，她活不了几天了，还需抓起来吗？”鱼龙严肃问道，虽然他知道他不该问程青这个问题。
“不用，她爱自由。”程青轻道。
“程青，今日你不出来，那日后你别回来了，我，我不要你了。”无生大声叫道，她确定程青一定听得见，只是他故意躲着不出来，无生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滑落。
“要不，还是去见一面，解释一下。”鱼龙有些不忍。他知道无生对眼前这人有多重要，也知程青对无生又多重要。那次，无生得知程青可能出事，二话不说就要去救他。
“不用了，让她恨我吧。”程青说完，转身离去。
“程青，从今日起，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无生喊道，声音里隐隐有哭音。
程青脚步一顿，手颤抖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自然，离开，消失不见。
鱼龙看了一眼远处雪地里的无生，无奈摇头，随后离去。
今日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不多时，积雪已淹没脚后跟。
大悲寺已没有，众人没有再在山上逗留的必要，纷纷下山离去。
山门，赎罪梯前。
无亡与渡难正在送别苏信几人。
几人说了些什么，便准备离去。
“两度。”这时，有人唤了声两度，众人回头一看，是无生。
“师叔，我同无生说些事情，您先行走吧。”两度回头，见无生神情异样，便对苏信道。
“行，尽快追上。”苏信应允，便离去了。
两度便赶回赎罪梯上，见无生。
“无生，何事？”
“通知冰老，计划启动。另外传令给天工阁暗城分部，广布鹰犬，找到程青的下落。找到程青后，告知冰老，他会知道怎么做。”程青绝没有离开，他应当还在暗城境界内，说不定就在大悲寺，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她本不想干预其中，与程青，或者是阎殿硬碰硬，正面相对，可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阿娘，您所心爱的江湖，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好它。
“嗯。”两度一听应道，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和恭敬，他知道，无生这回动真格的了，“那你呢，无生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啊，留下来陪陪师父，最后再陪陪他老人家。”无生苍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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