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鬼下篇
苏信几人坐了一桌，桌上已摆了几道素菜和白饭。苏信几人并不介意，凑合着便准备吃。
这时，膳厅里又进来一人，正是无生。
无生刚给师父送完饭，平日她不在，便是由其他僧人送，但若她回来了，无生都会亲自去给师父送饭。
“无生师父。”苏信见无生进来，叫了她一声。
无生抬头一看，礼貌对苏信一笑，想了想，还是朝苏信那桌走去。
“寺里清简，招待不周。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与我说。”无生看着众人道，这些菜均是水煮类，没有什么味道，他们应吃不习惯，特别是青爷，他平时口味重一些。
“无碍无碍。”苏信道，来此已是叨扰，那还要挑剔。
“无生，可否亲自下厨，来几道菜？”倒是两度没客气，笑着说道。
“两度。”苏信呵斥两度，连忙对无生道，“无生师父莫要见怪。”
“没事，一会儿就好。”无生笑道，转身离去。
“两度，不可无礼。”待无生去了厨房，苏信又叮嘱两度。
“师叔，没事，无生不会介意的。对吧，苏程？”两度看向身边的程青，坏笑道。
苏信也看向程青，他知，无生与他应是相识的，那时无生易容成了一绿衣女子，且两人看起来关系亲密，当时他还以为无生是自己儿子的心上人。现在看来，无生既是大悲寺之人，且男女身份不明，那与程儿是何关系？
“程儿，你与无生师父是如何相识的？”苏信问道。
两度笑着看向程青，连默默吃饭的舟山也瞥向程青。
“十五岁那年在寒山门后山悬崖边相识。”程青淡淡道。
“难不成，当时把你带走的那人便是无生师父？”苏信惊讶，说起这事来，他还耿耿于怀。当年程儿失踪了两年，后好不容易回了寒山门，却又被人带走，他找了好久才找到。
“嗯，她以为你们在追杀我，便救我离开。”程青解释了一下，神思渐渐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哦，无生救了你，你便自身相许作为报答？”两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道。
“以身相许？”苏信听见这四个字差点没被呛到。
“师叔，别误会，此以身相许非彼以身相许。”见苏信误会，两度连忙解释。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信没好气地说道。
“我做了她十年的保镖。”这时，程青说道，他神色自然，并无异样。
“原来你这十年，是在做无生师父的保镖。”苏信道，语气平静，并没有生气。
后来找到程青后，苏信曾想让程儿随他回寒山门，但程儿拒绝了，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做，他强迫程儿不来，好在他每年会回寒山门一次，也就随他去了。
他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失而复得更是不易，所以他想让程儿开心。
只要程儿安好开心，他做父亲的，便心满意足了。不过他若是能早日成家生子，便更圆满了。
“嗯。”程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中，却觉得味如嚼蜡，竟吃不下去。他本没有味觉，竟会觉得不好吃？程青想着，心情烦躁一分。
“那现在呢？你还是无生师父的保镖？”苏信看着苏程，只觉得程儿与无生绝不是简单的保镖关系。上回，在南城，程儿看无生师父的眼神…
“菜好了，寺里只有素菜，不过我多加了些调料，清炒后应该会好吃些。”这时，无生端了两大盘炒菜过来。
苏信几人适时收住了话题。
“无生师父好手艺。”苏信率先尝了一口菜，赞叹道。
“苏前辈喜欢便好。”无生笑道。
“无生师父可吃过了？”苏信又道。
无生摇头。
“那无生师父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苏信笑道，苏信虽满脸络腮胡，长相看起来凶恶，实则为人敦厚亲切。
两度脑子转得快，连忙起身坐到了舟山的长凳子上，把他原本的位置空了出来。
“无生，一起吃啊。”两度看了一眼程青，笑道。
无生见此，没找到什么好理由推辞，只能坐下，额，她感觉身体右侧一股寒意传来。
原本程青右边挨着苏信，左边是两度，现在左边是无生，无生则与苏信面对面。
面对面近距离，苏信发现无生没有喉结，心中一喜，无生果然是女子，那程儿有戏了。
“无生师父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无生吃着菜，突然听到苏信问她的年龄，一根菜噎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呛死。
这时，右手边递过来一杯茶，无生连忙拿过来，一口喝下，接着程青抬头拍了拍无生的后颈处。
看着两人熟悉又亲密的动作，苏信心想，这儿媳妇板上钉钉的了。
“无生师父可有大碍？”苏信关心。
“无碍无碍。”一大口茶下肚，喉咙间的东西落肚，无生笑道。
程青见她好了，收回了手，随后继续专心吃饭，好似身边之人与他无关。
“臭小子，怎么光顾自己吃！”这时，苏信瞪了一眼程青，随后看了一眼无生，意思十分明显。
两度与舟山憋笑，无生则是一脸懵逼，这啥情况。
程青头有点疼，他知道，他爹又来了，见到姑娘都这样。
“无生师父，程青不懂事，莫要见怪，这十年多谢无生师父照顾这臭小子。”苏信已经一杯茶朝无生举起，笑道。
“苏前辈客气了。”无生回敬苏信，看了身边人一眼，“平日里还是青爷照顾我多些，曾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际，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青爷？苏信咋一听这称呼，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不过片刻就释然，定是年轻人之间的亲密称呼。
“吃饭。”这时，程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入无生碗中，且低声说了句。
无生打量程青，这厮是不是脸红了？
无生还有事，简单吃了些就告辞离去。
程青看了一眼身边空空的位置，觉得食更不知味，也起身准备离去。
“程儿。”苏信叫住他。
程青疑惑地看着苏信。
“程儿，你随我来。”苏信带程青到自己客房中，。
“父亲有何要事？”程青道。
“程儿你心仪的女子可是无生？”苏信问道。
对这事他又喜又忧，那时程儿为无生取刀的模样，分明是心悦无生。程儿有心仪女子，他本该欣喜。可这人竟然是大悲寺的无生师父，无生师父是出家人，这就违背世俗常理。
但是只要程儿是真心喜欢无生师父，他定不会反对，还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父亲多想了，我与无生不过就是雇主与保镖的关系，并无男女之情。”程青平淡地回答。
“当真？”苏信不相信。
“千真万确，她对我亦然。”程青面无异样。
“父亲早些歇息，我回房了。”程青说完转身离去。
不对，苏信觉得程青所说并不是实话，他似乎在顾虑什么。
几大门派遇袭，怕对方再找上大悲寺，所以无生和无亡商议了一下，加强大悲寺的夜间戒备，同时无生又带着渡难几人在大悲寺周遭上山之路设置了许多机关，以做警示之用。
忙活到半夜，无生和渡难从赎罪梯上来，突然见到赎罪梯最上一阶有一黑影。
“谁？”渡难喝道。
对方没有回答渡难的话，一阵清风吹过，无生鼻子动了动，而后对渡难道：“无碍，是程青。”
“原来是程青施主。”渡难与无生走近了，借着月光看清了程青的容貌。
程青看着无生，似乎有话说。
“师叔，渡难先回去，您与程青施主也早些歇息。”渡难适时离开。
“好。”无生道。
渡难很快离去，赎罪梯前便只剩她与程青二人。
今夜月色不错，晴空无云，一轮圆月，皎洁明亮。
无生走到程青身边，坐在最上一阶台阶上，而后拉了拉身边站着的程青的手。
他的手就想寒冬的空气一样，冰冷。
程青在无生身边坐下，两人靠的很近，他习惯保持了一个可以给与她最及时的保护的距离，一如过去的十年，皆是如此。
“月色美吗？”无生抬头专心地看月亮，程青问道。
“美啊，不过我觉得月下的青爷更美。”无生转头坏坏地打量着程青。
“贫嘴。”程青道。
“肺腑之言。”无生坏笑。
程青无语，无生总爱调戏他。
“好了，不跟你贫了，你是专门在这等我的？”无生收起了坏坏的笑容，转而为一抹浅浅的温柔笑容。
程青在看月亮，今夜的月亮却是很美。无生在看程青，她觉着，程青专注赏月的模样才是最美的。
省省，无生，清醒点，不要被面前之人的外表所迷惑了。
无生咬牙，而后硬生生转过了头。
“那些机关没用。”程青答非所问。
“这些机关肯定是拦不住你那些手下的，不过它们能提前告诉我人来了，以及来多少。”无生话一出口，她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维持不住了，她与程青，在这一刻，终于还是破去了对方的伪装。
“真聪明。”程青却是轻轻一笑，而后伸手摸了摸无生的头，他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程青甚少笑，除非是真的觉得很欢喜。无生看着程青嘴角那一抹浅笑，明明这人心恶毒得很，可她仍然觉得他是温柔的，不禁呢喃：“见了鬼了。”
“我就是鬼啊。”程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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