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丹鱼下篇
古留一感受到温暖的光亮，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头顶上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古留一看着眼前近距离的脸，差点没被吓死。
“保镖，你怎么每回醒了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程青冷着脸。
“我说了什么？”古留一如临大敌，她不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你昨夜对我说，让我别离开你。”程青道。
“啊？”古留一不敢置信，“青爷，你肯定听错了。”
“算上上一回，你已经对我说过两遍让我别离开你了，保镖，你莫不是爱慕我？”程青捏了捏古留一的脸，薄薄的一层肉，身体也没有多少重量，她太瘦了。
“没…没有。”古留一对着程青的目光，心慌得不行，又注意到自己竟然躺在他怀中，便连忙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撒谎。”古留一往前走，程青便跟在她身后。
此时身上的疼痛已经尽数消失，古留一加快步子，想摆脱身后之人。
“你别跟着我了。”待临近安善门众人居住的客栈，古留一停下来回头看着程青，有些无奈。
程青双手抱胸，微笑着看着她。
“唉。”古留一轻叹，她看着面前的人，终是无可奈何，又或者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程青。”
“嗯。”听见她叫他的名字，程青应了一声。
“你若是再跟着我，我就不让你走了。”
程青没动，愕然。
“程青，你猜得没错，我是爱慕你。从那晚，在街边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有一种想靠近你的冲动，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你。即使被你伤得遍体鳞伤，我仍旧很喜欢你。”古留一笑着说道。
听着她的话，程青脸上也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好像我们分别多年，再次相遇。于你，我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古留一继续说着。
程青脸色微变，笑容骤然散去。
“你说，于我，你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喃喃道。
“是，所以，程青，你可心悦我？”古留一问他，心里带着期翼。
程青沉默，他想说是，可心里的刺痛和难受让他无法开口。
“没事，你若是对我没有半分情意，不强求，只是请你别再跟着我了。至于咱们的保镖雇佣关系，纯属玩笑，不用当真。你武功高强，且护安楼比我厉害的人很多，让李木子给你找一个厉害的保镖保护你，我们之间这段啼笑皆非的雇佣关系就到此结束吧。程青，求你，别再玩我了，你勿扰，我不念你，各自安好。”古留一笑容越来越盛，看起来没有半分伤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破碎不堪，尽是失落、难过。
但是没关系，她的人生不只有程青一人，不喜欢便不喜欢，那就算了。
看着古留一离去，程青想开口叫住她，想跟她说，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可是你心中所爱的并不是我，只是那个与我相像的人。
你忘了他，你只是把我当做他的影子。
你不爱我。
“七师妹，你回来了？昨夜去了何处？”回到客栈，正好遇到高阳，高阳关心道。
“十分抱歉，高阳师兄，昨夜贪玩，忘了回来了。”古留一笑着说道。
“无碍，你没事就好，你的易容呢？”高阳见古留一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便提醒她，毕竟七师妹还在被仇家追杀。
“哦，那张人皮面具坏了，不过我还有一张，这就去戴上。”古留一摸了摸脸，先前那张面具被程青撕了，丢在那条巷子里了。
“嗯。”高阳道。
古留一便转身上楼，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她蹲坐下来，埋首落泪。
桃园春阁。
“多谢六师妹。”白银满接过丹鱼递过来的人皮面具。
“让她省着点用，面具贵得很。”丹鱼道。
“哎，好嘞。”白银满小心地收好人皮面具，看着丹鱼，笑道，“六师妹，你什么时候同我们几个一起去武林大会玩玩呗，师妹若是担心不能离开桃园春阁，师兄可以为你赎身。”
“砰！”丹鱼懒得理他，直接关上了门。
“师妹，考虑考虑啊。”门外的白银满又说了一句，这才离去。
“你什么时候入了这么个师门？”房间里，窗户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人。
“你那新收的保镖可是我师妹，将来你指不定还得叫我一声师兄。”丹鱼笑道。
“古留一？”
“刚才的人皮面具便是给她的，说是用来逃过仇家追杀。”丹鱼道。
“她不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叫程青的保镖吗？那保镖呢？”
“你知道她的身份？”丹鱼看着程青，目光有些奇怪。
“河神，她是不是就是那护安楼无生？”虽是疑问，可程青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得看你一年前是否将她杀死。如果无生死了，那如今的古留一便不是那无生。”
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玄武街一百三十五号。
南雁起从书房出来，这两日暗门的人一直监视着他，他也并无想逃跑的心思，这两日他一直在书房看书。
手上的铁铐梨亭已经解开了，但是梨亭又给他服下了一种毒药，警告他不许妄动，不许随意离开这里，不许和官府来往，之后自会给他解药。
“你们门主呢？”南雁起扫视院子一圈，看到了在练暗器的梨亭，其余暗门众人在一旁护着她。
“还未起来。”一人答道。
“房里？”这个时辰，还未起来？南雁起疑惑，便向梨亭房间走去。
“门主在休息，不可打扰。”院子里的暗门之人连忙拦住南雁起。
南雁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暗门之人见南雁起离开，便又回到院子里。
不料南雁起杀了个回马枪，趁他们回到院子，几个箭步便来到了梨亭房门，推门而进。
“不可。”暗门的人想阻止，可已经晚了。
南雁起扫视房里一圈，房中并无人。
南雁起回头看着暗门众人，问：“你们门主去了何处？”
“我姐姐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暗门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犹豫，并没有回答，倒是梨台瞪着南雁起，不悦说道。
“梨台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你姐姐不要做错事。”南雁起解释。
“姐姐做的才不是错事，她做的都是正义之事。”梨台不悦。
“在下知梨门主是心善之人，但是恐怕方式不对。”南雁起皱眉。
“你的方式就对了？”梨台怼他。
南雁起无奈，这一年多来，梨亭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些，她多怕是去调查无生的死因了，她对无生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如南雁起猜想的一样，梨亭确实出来调查无生的死因了，她来到了天工阁，但无功而返。
天工阁消失了。
云上间。
揽月台的几个弟子正在一间房间里交流琴艺，为接下来的武林大会做准备，他们揽月台弟子擅长的便是音功。
“砰砰砰！”这时有人敲门，“凰音。”
“木先生？”是木双宿的声音，门很快被打开，以为美丽的女子开了门。
木双宿看了看房间，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古灯情，你来一下。”
“是，先生。”古灯情起身出去。
“先生，找灯情有何事？”门外，古灯情问。
“暗门的梨门主来打听一年前你阿姐的事情，我们想，此事还是来询问你的意见，告知与否都由你决定。”木双宿解释。
暗门门主，古灯情疑惑：“暗门门主打听阿姐的事？”
“你阿姐与梨门主颇有交情。”木双宿来找古灯情之前与梨亭交谈了几句，梨亭对无生的关切不假。
“是，先生，我知道了，我这便去见暗门门主。”古灯情道。
“放心，我与柳先生就在门外，你不必害怕。”木双宿带古灯情到梨亭等待的房间，宽慰她，一旁的柳京墨也朝她点了点头。
“多谢两位先生。”古灯情道谢，说完便推门进去。
“梨门主。”房间内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面容绝美，连古灯情小小惊叹一把，传闻暗门门主梨亭乃江湖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梨门主打量来人，语气有些冷。
“弟子是揽月台弟子古灯情，一年前，护安楼无生在揽月台身亡之时，灯情便在场。”古灯情道。
“你在场？”梨亭语气骤变。
“是。”古灯情不卑不亢，也不惧梨亭。
“杀无生之人是谁？”梨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是常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黑衣男人，灯情不知他姓名。”想起一年前揽月台的场景，古灯情情绪波动较大，若是再见到那人，她必要杀了他给阿姐报仇。
“那人可是腰间挂着一把黑色的镰刀和短棍？”
“正是。”
“程青。”梨亭杀气四溢，竟是程青，她就说，江湖上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杀得了无生，原来是他，无生最信任的人。
程青！
看着愤然离去的梨亭，帏帽下的古灯情冷笑，有人帮她给阿姐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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