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揽月篇

  摘星楼下对峙中,摘星楼上寂静无声。一阵微风拂过,夜色中,一道黑影闪过,黑影极快,无人能看清。
  这黑影便是无生,她躲在摘星楼顶,看着下面的情况。
  她刚才去通知完柳京墨他们,便一起来到了这里。
  自然也看到了灯情的危难,若不是柳京墨出手快,她就要冲上去了。
  看着楼下的蒙面黑衣人们,无生脸色严肃,这些人的目的是月见。
  可月见呢?摘星楼外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她为何不出来?
  揽月台来的支援越来越多。
  “还看戏?”为首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太妙,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不是说你能解决?”有道声音回复了他。
  揽月台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摘星楼旁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人,一人正坐着把玩桌上的茶杯,另外两人站在其身后,说话人正是那坐着把玩茶杯之人。
  无生一听这声音,一愣,这不是青爷的声音吗?寻声望去,三人亦蒙着面,所以看不见其面容。她忍住自己迫切想冲过去找那说话之人的冲动,或许只是个声音相似的人呢?
  “谁知道那些废物那么没用,拖个人都拖不住。”为首的黑衣人不悦,此时揽月台已经来了近二三十人了,虽人数比起他们的人少,可是着二十几人多数是揽月台的先生,一个至少顶两个。
  而且面前的摘星楼里还有一个到现在没动静的月见,这月见据查,二十年前武功已是江湖前十,二十年后恐怕更甚。
  “给你的时间本就有限,若没完成任务,准备回去领罚。”把玩茶杯之人说完,拿起茶杯,起身,朝摘星楼这边走来,身后两人跟上。
  “是。”为首的黑衣人应道,听他的声音,有些惧怕这把玩茶杯之人。
  “月见,我等今日造访揽月台,只为寻一人,你若是不将他交出来,那么从今日后,江湖上再无揽月台。”那人走路的速度不快,慢吞吞的,可说出来的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揽月台之人。
  且他说话用了内力,声音传得很远,在场的每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摘星楼顶的无生,以及楼里的月见掌门。
  那人说完话,也来到了摘星楼大门前不远处,他也不急,就低头把玩手中的青瓷茶杯。
  无生越听声音越像,可是程青怎会在此,还要灭了揽月台?怎么可能?他脑子生病了?无生绝不信这人是程青。
  “好大的口气,我揽月台是你小儿能灭的?”这时,揽月台一位老先生不满那人的狂言,怒道。
  “哦呵!不巧,我说能灭就能灭。”那人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无生也不禁噗嗤一笑,这人说话还真是狂拽至天。
  楼下的正在把玩茶杯之人眉头一皱,怎么听到了一声笑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躲藏着的无生。
  老先生气急,还要说什么,身边的另一位先生拦住了他,并示意他看摘星楼门口。
  摘星楼大门自里面缓缓打开,一位白衣蒙面女子缓缓走出,正是月见。
  “你要找谁?”月见扫了一圈,看向了把玩茶杯的男子,她一眼便看出这人是这些黑衣人的头。
  “月见掌门真是让我等好等啊!”刚才的黑衣人此时插了一句,损了月见一番。
  月见不理会他,黑衣人挑眉。
  “祝垣。”把玩茶杯的黑衣人道出了一个名字。
  祝垣?楼顶的无生一听,连忙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她也好奇如此多的黑衣人包围揽月台到底是要找何人。
  偌大江湖,她只知道一个叫祝垣的人,是那个祝垣吗?可是据记载,他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
  “祝垣?”月见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有些瞬间呆滞,瞬间又恢复成清明,“他早死了。”
  “半月前,他来过揽月台,与你在此大战一场后,与你一起失踪,今日你回来揽月台了,他在哪里?”黑衣人的目光从手中的茶杯转移到月见身上,目光平和,身上一分杀气也无,可他却莫名让周围的人感受到冷意。
  “死了。”月见只说了两个字,说完,便转身离开,进摘星楼。
  黑衣人一见,手中茶杯飞出,飞向月见背后,月见头也不回,一挥水袖,茶杯还未近身便被甩到一边地上,摔成碎片。
  “原以为月见院长只是气息不稳,原来是深受重伤,内力全失啊。”黑衣人眼睛微眯,眼中精光闪过。
  “我说了,祝垣他死了,五日前死在寒山门后山悬崖处那颗大树下,尸骨被我埋在了树下。你若是想找他,去那里找吧,莫扰我揽月台。”月见怒气也升起了,一语道出**。
  “如何死的?”黑衣人又问。
  “五脏六腑衰竭而死。”月见闭眼,似是在回忆,那一幕,她亲眼看着他死去,再也不会醒来,明明该高兴的,他终于死了,可是,可是为何会如此难过,“呵呵,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月见说着说着语气神态竟有些疯魔。
  揽月台众人疑惑,院长这是怎么了?
  “他生前唯爱你一人,既然他死了,那么你就去陪他吧。”黑衣人说话很轻,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和语气让人感到刺骨冰寒。
  此时此刻的月见不堪一击,他不屑出手,黑衣人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周围的人懂他的意思,立刻出手欲杀了月见。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是刚才跟在黑衣人身后那两人中的一人,他拿着一把剑冲向月见,势要杀了月见。
  月见整个人还沉浸在疯魔的状态,对即将刺向自己的利刃毫无反应。
  “不许伤害院长。”揽月台离月见最近的便是灯情了,月见有生命危险,她也顾不得许多,一掌打开挟持自己的黑衣人,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小伤口也未察觉。
  灯情冲到月见身边将她推开,她没有别的武器,只能以手中的古筝挡上黑衣人的剑。
  一声巨响,古筝破为两半,古灯情被冲击力冲到了地上,一旁不远处的柳烟儿在古灯情出手的那一刻,也趁机脱身开来,连忙飞身过来。
  “小姐,没事吧。”柳烟儿赶到古灯情身边,扶起她,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保护院长。”古灯情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是。”柳烟儿看向一旁呆滞的月见,那黑衣人一击未成,已经再次将剑对上了她。
  柳烟儿将紫伞留给古灯情,便连忙起身对上那对月见杀心异常之重的黑衣人
  同时,揽月台的人们也站不住了,纷纷过来,对黑衣人们动起手了,双方打成一片,刀剑乱舞,琴声四起,场面极其混乱。
  在场之中,还没有动手的除了疯魔的月见,紧紧护着她的古灯情,那黑衣人的头目,和他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下属,还有就是摘星楼顶一直隐藏着的无生。
  那下属看了一眼疯魔状态的月见,说道:“先殿主吃的丹药功效可以将其武功恢复至全盛时期,可其寿命也只有半月左右,算算日子,五日前正是丹药失效的日子,所以先殿主并不是月见所杀,是自然死亡。先殿主没有杀了月见,那说明他并不想月见死,算了吧。”
  “我知道。”黑衣人淡淡说道。
  “那为何还要?”下属不解。
  “嘘!”黑衣人将手指放置唇边,示意下属别说话。
  他看了看月见和古灯情一眼,便慢悠悠地走向两人。
  柳烟儿、揽月台等人都被黑衣人们缠住了,无法向这边支援。
  “月见,先殿主身前唯爱你一人,他在下面怕是会寂寞,你去陪他吧。”黑衣人在月见面前止住脚步,古灯情挡在月见面前,死死不让他靠近月见,黑衣人皱眉,抬手就是一掌,古灯情被掌风打到一旁,她哪里受得住黑衣人这一掌,喉咙腥甜,胸膛疼痛万分。
  “不许伤害院长。”古灯情支撑着身体,还要过来。
  黑衣人不耐烦,欲再对古灯情出手。
  古灯情闭上眼,她知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一声内力碰撞的巨响,意料之中的那一掌并未到来,古灯情惊讶,她睁眼一看,她身前站着一人,正手握一把剑对着那黑衣人。
  身前的人虽背对着她,可她一眼认出了来人是谁。
  “阿姐…”古灯情眼中酸涩,她想哭。
  “灯情别怕。”无生刚才只用了五分内力,和这个堪堪打了个平手,再加上两分内力,又一剑将对方击退,黑衣人后退几步。
  她知道,对方也未用尽全力。
  “终于出来了。”黑衣人看着无生,眼中是算计得逞的笑意。
  无生看着眼前的人,皱眉,这人好像程青,可他好像完全不认识他的模样。
  黑衣人从刚才就发现有人躲在摘星楼顶,所以才设计引其下来,原来是这么个人,年纪轻轻,内力倒是深厚。
  “你,你是?”无生一见,一喜,虽然他蒙着面,可那双眼睛,还有衣摆处挂着的黑色镰刀与黑棍,分明就是程青。
  一旁的一个黑衣人一见来人是无生,惊讶万分。
  那人却没有回答,飞身过来,攻击无生。
  待他靠近,无生鼻尖一动,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更加确定是程青了,她想说什么,可攻击已经来到她眼前,她只得避开。
  为何?程青为何要对她出手?
  避开了几次黑衣人的攻击,剑也被打落,无生就停下身来,她不想对程青出手,她也打不过他。
  黑衣人见无生不动了,眉头轻皱。
  “无生。”一个黑衣人见此,叫了一声的无生的名字。
  “无生?”黑衣人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捡起无生刚落下的剑,“原来你是无生。”
  无生一笑,青爷认出她来了,她几乎是小跑着跑向黑衣人。
  “噗!”刚来到他身前,刚想开口,下一刻她停住了,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而那把剑剑柄握着的人正冷漠地看着她。
  “原来你就是竞技场先前追杀未果的那个无生。”黑衣人淡淡说道,随即手一用力,将剑抽出无生的身体,“不堪一击,还以为有多厉害。”
  随着剑的抽出,无生的血飞溅而出,溅到了黑衣人的手,他丢下了剑,擦了擦自己的手,转身离去。
  剧痛袭来,力气渐渐消失,无生无力地倒在地上,胸前不断涌出鲜血,她的生机渐渐消失,她看着身前的人越来越远,想伸手抓住他。
  “别…别走,青爷…青…青…程青…”无生觉得自己胸口处凉凉的,因为那里有一个洞。眼角好像流出了什么东西,是血还是…眼泪?
  “阿姐!”无生慢慢闭眼,她听到了灯情的哭音,她死了,灯情该有多难过啊,青爷呢?会难过吗?
  可是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无生!”一旁的一个黑衣人见他竟然将无生杀了,震惊万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便是原本的他吗?
  黑衣人走了几步,便听到一阵哭声,回头一看,古灯情跑到无生身边,哭着将她抱在怀中。
  “阿姐!”
  “阿姐,你醒醒。”
  “阿姐…”任古灯情如何叫无生,无生都不会再醒来了。
  黑衣人看着哭成泪人的古灯情,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人。
  他那一剑,并未留手,这人多半已经死了。
  突然,他觉得自己右边脸颊凉凉的,他扯下蒙面的黑色面巾,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而后一看,指尖上是水,还余半分温度。
  他抬头,下雨了?天空一朵云层都无,哪里在下雨?
  “怎么了?”他的下属过来问他。
  “无碍,走吧,撤了。”黑衣人下令。
  “是。”
  “是你,竟然是你,你竟然杀了阿姐。”这时,古灯情朝这边看来,一眼看到了黑衣人的面容,怒气、仇恨、悔恨跃上心头。
  “有什么杀不得的。”黑衣人不屑。
  “今日你杀了我的阿姐,来日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那就来吧。”黑衣人转身离开,完全没将古灯情的话放在眼中。
  随着黑衣人头目离开,其余的人也跟着离开,没过一会儿,揽月台里的黑衣人便撤得干干净净。
  摘星楼下,古灯情还抱着无生,神情僵硬,呆呆地叫着阿姐。
  “阿姐。”
  “阿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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