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夜影篇
“去多久？”无生低头，一愣。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行。”无生摆摆手，对于程青的私事，她向来不管，特别是寒江州，无生不太想回那地方。
“青爷，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吧。”无生手一撑，从梨树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地。
“我与你交代完就走了，事情比较急。”程青看着无生，眼中似乎有些什么，“出去惹事时，别惹那些厉害的，如果实在遇见厉害到打不过的人，就赶紧跑，别逞什么英雄气概，活下来秋后算账才是上策。毒发时，好好躲着，别让人发现了。”
“嗯，知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无生一笑。
程青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无生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院门，却没有再跟着。
匆匆跑回院子里，飞快爬到梨树顶上，从这里还能看到程青，目光一定紧紧锁在他身上，直至程青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无生自嘲一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得程青了，可是他们早晚都是要分离的。
程青走后，无生照样吃吃喝喝，没任务就出去卖东西，晚上去河边弹琵琶，日子潇洒恣意。
“怎么好些日子没见那位夜公子了？”无生瞧了瞧季花楹，打趣道。
“夜公子？”季花楹疑惑。
“嗯？”无生见季花楹的神情，当下立即明白了夜歌尽定是没有告诉季花楹真实身份，“就是那日荷塘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啊。”
“他走了。”季花楹淡淡说道，虽语气听起来与往常无异，可无生心细，与季花楹认识的日子也不短了，熟悉她的性子，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舍不得？”无生一笑，打趣她。
“不过是拿我当玩物？有什么舍不得的？”季花楹语气中露出了一丝怒气。
哦？玩物？能让素来温婉镇静的季花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惹怒了季花楹。
“他做了什么事情让花楹这般生气？无生定帮花楹出这口气。”
“这…”季花楹脸突然红了，那事教她如何说出口。
有猫腻，无生一见季花楹泛红的脸蛋，无生八卦之心顿时升起，猜到多半是男女那些事情。
“花楹不便说，无妨，无生不问就是。”无生一笑。
“无生，抱歉，不是花楹不愿说，实在是羞于开口。”季花楹向来视无生为知心好友，凡事愿与她说，两人甚为交心。
“无碍，花楹无需解释，无生知晓你。”无生指尖拨弄了几下琵琶琴弦，发出几声清脆又有些哀愁的琴音。
“程青还未回来？”季花楹问道。
无生摇摇头，并未说话。
季花楹见无生似乎不太开心了，便也不再多言。
见时辰差不多，季花楹也该回府了，便和无生告辞，与菡萏离开了。无生独自一人觉得无趣，便也下船离开了。
不想回去朱雀街十六号，无生便跑到天工阁去了。
下了黑市，逛逛宝贝。
“青主事，有您的信。”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个戴面具的青衣人，淡淡说道。
“我的信？是程主事送来的吗？”无生心中一喜，连忙接过信，拆开看。
青衣人正准备说不是程主事送来的信，无生已经拆开了信，果然她的神色由喜到淡然。
“嗯，你下去吧。”无生看完了信，对青衣人说道。
“是。”青衣人转身离开。
无生捏着薄薄的信纸，指尖不禁用力，片刻之后，捏成一团，而后转身离开了黑市。
趁着夜色，回朱雀街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无生背着她的琵琶美人就悄无声息地出了南城。
以无生的脚程，不过两日，便来到了药王谷，轻车熟路地进了药王谷。
“当归。”无生在谷中首先见到了当归。
“无生。”当归笑着回了一声。
“你师父在吗？”无生问道。
“师父在炼药房等你。”当归指了指谷中最里方的房屋，说完便带领着无生去炼药房。
“多谢。”无生便跟着当归。
“到了。”当归却是不再进去，示意无生自己进去。
无生了然，推开门进去，一阵燥热感和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
绕过木屏风，无生见到了一口大炼药炉，药王正在炼药炉面前忙活。
“药王。”无生轻声说道。
“等会儿。”药王并未回头，而是专心做手中的事情。
无生知此时不能打扰药王，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闻着满屋子的药材味，她急躁的心似乎安静了些，这些年，她也算是与药材为伴了。
约一个时辰后，药王终于炼好了药，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转身看向无生。
“前几日新炼制出来的解药，你试试。”药王将这些药瓶递给无生。
“解药？”无生惊讶，“不是说只是找到我中的是何毒？解药都制出来了，不亏是药王。”
“少拍马屁，明日就是十五了，你留在这里，试试能不能解毒。“药王一本正经地说道，无生的毒也是他的心结，快十年了，他都解不开，说出去都对不起他药王的名头。
“谢谢。”无生真诚道谢。
“哟，你小子也会说谢谢了？”药王怪异地看了一眼无生，“咦，怎么就你一人来了，程青呢？”
“青爷有事，没来。”无生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瓶，鼻尖动了动，“是多了几味的药材，药性属火性吧。”
“嗯，我特意去北荒极地找的。”药王不禁对无生赞赏一番，无生的鼻子十分得灵，他早些年也想收她为徒，不过这厮拒绝了。
“我中得到底是何毒？”无生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这问题困扰她多年了。
“惩罪。”药王说出无生所中之毒的名字后，神色有些奇怪。
“惩罪？这是何毒？何人所创？为何我先前丝毫查不到。”无生疑惑。
“你自然是查不到，因为这毒本该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冰老神色越来越凝重。
“很多年前？”
“即使是在很多年前，这个毒也十分少见，一般人根本是接触不到这毒的。”药王深深地看向无生，皱眉，“所以，你到底是如何中这毒的？”
“我…我不知道…”无生仔细想了想，都没想到自己是如何中这毒的。
“不知道？你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药王胡子都气得快飞起来了。
“真没有印象，只记得是十岁那年十月份十五日晚上，第一次发作。对于是如何中的毒，我真的没有察觉到。”若是别人悄无声息在她的食物或者水里下毒，这又不是立马就会发作的，也没有什么中毒迹象，让她如何得知。
“药王，你刚才为何说这毒即使在多年前也十分少见，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是何意？这毒究竟什么来头？”无生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无生，这毒名为惩罪，你可知何人为何取为此名？”药王看向无生。
无生摇头，但却猜到了大概，这毒不取人性命，却会让人极尽痛苦，生不如死，惩罪，名字倒取得也贴切。
“因为这是阎殿殿主为惩罚殿内有罪之人，是以命名为惩罪，且只用于阎殿殿内之人。”
“药王，你如何得知这些？”药王先前定是不知这些的，否则他不会一直拖到今日才给她解药。
“先前，外出寻药时，偶然在寒江州得到一本旧籍，里面详细记载了此毒来历发作症状及解毒方法。”药王不知无生为何要问这个，他想定是当年阎殿的人留下来的，遗传至今。
只是这毒为何会出现无生身上？因为古籍上并没有惩罪的制作方法，只有解毒方法，按理说就算有其余人得到了，也不会****来，且无生在约十年前就已经中毒了，是何人对她下毒？为何要这般做？奇怪不解之处甚多，药王一时也想不明白。
“古籍呢？”无生想看那本古籍。
“诺。”药王指了指炼药炉旁边桌子上，摆着的一本旧书。
无生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看完之后，无生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本书很薄，仅几页纸，只记载了惩罪这一种毒，就好像是专门给她看的。
专门给她看？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无生淡淡一笑。
看来她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找下毒之人了，说不定那人很快就会来找她，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意思。
药王让无生留下来试解药，无生也没拒绝。
待到第二日夜晚来临前无生吃下了解药，药王盯着她，有些期待。
无生不禁失笑，她怎么发觉药王比她还紧张来着。
药王紧紧盯着无生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一毫的变化，无生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一夜过去，熟悉的疼痛没有袭来。
天亮了，无生伸了伸懒腰，一笑，起身对药王说道：“解药还管用的，哈哈，本大侠我终于恢复成正常人了，多谢药王兄，来日谢礼自当送上。我先走了。”
无生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毒解了就好，走吧走吧，以后别来我这里了，你一来准是又是个重伤半残的。赶紧走，礼记得派人送来就行。”药王摆摆手，离开房间。
“谢过药王兄。”缠身十年的毒终于解了，无生心中喜悦万分。
药王摆摆手，无生一笑，便离开了。
结果刚出药王谷，无生就发现有人跟着她。无生思索片刻，还是提步朝药王谷外走去。
身上的刮骨之痛，越来越重，无生咬牙，调动全身内力，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那解药不是真正的解药，只是将毒发作时间延后了，而那本古籍恐怕是陷阱，或许目的就是引她出南城。
“噗！”突然，无生胸口一痛，一大口血吐了出来，脚下步子一个踉跄，她的内力受阻，那解药不仅是延迟毒发作时间，还阻碍了她体内内力流动。
身上毒发越来越严重，内力也受阻，根本用不上半分，速度也不禁慢了下来。
“噗！”无生口中一甜，又吐了一口血，她终于停了下来，背靠在一颗大树上，不住地喘气，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体内的千刀万剐之痛折磨得她几乎动弹不得。
无生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停下来的黑衣人，虽带着面巾，可那双眼睛确实令她异常熟悉，原来是熟人啊，是那日在剑阁半山腰与她动手的人，这人武功不弱，她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今日就是她的死期吗？黄泉路，她终究是要去走一遭的。
“大师，给我算一卦呗！”她记得十岁的她，在寒江州的一个不起眼的街头，看见一个摆摊算卦的，她那时觉得算卦好玩，便跑去算了一卦。
那神棍是怎么说的呢？
“小子，你啊，在二十一岁前有一死劫，那黄泉路，你终究是要去走一遭的。”
呵呵，也好，无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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