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命只剩两年
一声雄壮的公鸡打鸣声划破天空，我终于不怎么痒了，于是折腾了一夜的我，昏昏睡去。
眼前渐渐起了亮光，我睡眼惺忪，很不情愿的醒了。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一看，老村长和我爸远远走来。我爸一看我没事，乐的跟什么似的，挽起袖子，用足力气，很快就用铲子把我刨出去。这时我发现，我的厚衣服上，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小孔，但是身体并没有受伤。我爸看见后很吃惊，问老村长这是什么情况？老村长笑呵呵摆摆手，不愿多说。我爸很无奈，于是我们一起下山，各自在家吃了早饭。
刚吃完，老村长拜访而来。把我的衣服袖子往上一撸，仔细观察。我看到我胳膊缝针的地方，被一大片白毛覆盖。把衣服脱掉，身上的黑色圆斑都破了，有白毛一根根矗立在里面。
老村长面露喜色，说这下应该差不多了，狗蛋再静养几日就可以康复。我爸妈听了之后，欢喜不已。我妈屁颠屁颠去后院抓了几只鸡，硬要老村长带走，老村长推辞不过，只得接受。
老村长走后，我问爸妈，老村长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本事？爸妈说他们也不清楚，就是隐隐约约知道老村长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不是他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农民可以比的。
我也没多想，这天我家就像提前过春节一样，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阴霾一扫而空。转眼到了半夜，我身上又开始奇痒，我脱掉衣服观察，那些白丝丝的东西，竟然在皮肤上慢慢蠕动，拼命往我身体里面钻。
我小心翼翼地拔出来一个，那白丝立刻就失去生机般不动了，我再把它放回去，它又立刻活了，又开始往我皮肤里面钻。
这些小东西虽然让我很厌恶，但毕竟是在修补我身体，我也就忍了。过了几日，身体渐渐不痒，胳膊上的伤口也奇迹般的康复，那些白毛都消失不见。
这件事过去很久以后，我无意之中才得知，那天纠缠在一起的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森蚺和豹子……。
我在家里又呆了几天，陪陪父母，去邻居家里串串门。有一天下午我串门回来，碰到父母在家里眉飞色舞地聊天，已经好久没见他们这么带劲了。我好奇地问他们：“爸妈，到底发生啥事了，这么兴奋？”
我爸妈起先还对我保密，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就大致说了一下，东村王大伯他们家闹黄大仙。我听后笑了，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爸妈也不好意思，勉强对我挤出一个笑容。
我很无奈，农村就喜欢搞这些东西，说风就是雨，反正我是不相信黄鼠狼成精的。
晚上我正在家里看书，老村长一个人来到我家。这么晚了，他一个人过来，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见他低声和父母耳语一番，听了老村长的话后，父母面露难色。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欠了老村长人情，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应。
我觉得有麻烦事，开始坐立不安，老村长走近我说：“狗蛋，穿上外套，和我走一趟。”我刚想问什么事？结果被他扔过来一件羽绒服，直接把我拉出门去。
天气很冷，我的心更冷。老村长带我朝东村方向走，边走边问我，是不是黄大仙的事情父母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早知道了，这迷信的事情，哪能当真。
村长也笑了，说既然你不信，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的黄大仙。我觉得很奇怪，就问老村长，我去了能管啥用？还不是看热闹。他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今天你不但要见识一下，还要靠你抓它。”
老村长的话语坚定，我心想难道真的有黄大仙？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不是去送死吗？于是停下脚步，哭丧着脸，说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帮倒忙，还是让我回家算了。
老村长眉毛一皱，说这次不能少了你，等会儿我一个人进屋去搞定黄大仙，你在门外守着，门开了之后，不管出来什么东西，你只要用身体挡着它就行了。
我无奈，谁让我家欠了老村长人情，这下有点骑虎难下。不得已，我只好心一横，跟着老村长来到东村的王伯家门口。
门口王伯和一群邻居都在外面呆着，见老村长来了，迅速围拢上来。王伯哭丧着脸哀求老村长一定要救救他女儿，老村长斥责王伯，为什么事情发生好几天了才告诉他，真是可惜了你这个黄花闺女。
邻居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劝，老村长不理睬他们，拉着我直接进屋去。屋子里乱糟糟的，好几天没打理过，里屋床上躺着一个女孩。我认识，这是我初中同学王丫丫，王伯早年丧妻，一个人辛苦把王丫丫拉扯大，没想到现在竟遭此孽缘。
她一见我们，就委屈地哭了。村长安慰她莫哭，然后问她，黄大仙几点来？王丫丫哭哭啼啼地说：“前天那东西临走时和我说，今天三更会准时来。”
老村长点点头，从厨房拿来一碗水放在桌上，再从口袋里拿出好多红线。他把王伯家所有的窗户都缠上红线，形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标记。然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那只盛满了水的碗。
我以为事情都搞定了，就问：“村长啊，我是不是要去门口守着了？”村长摇摇头，说还需要滴几滴血在这个碗里。
“哦，那你慢慢弄。”我说完便往门外走去，被老村长一把拉住。那力气奇大无比，我竟然挪不了步子。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针，捉起我一只手，往我手指上一扎，往碗里滴了好多血。
我忍住疼痛，心里不住地暗骂。老村长把血水均匀地涂抹在窗户沿上，长吁一口气，说这下那畜生逃不掉了。
准备好这些事情，老村长吩咐王丫丫几句话，然后和我走出门外。老村长清清嗓子，让大家晚上紧闭房门，早早熄灯，不要出门。邻居们自然不想惹上这麻烦，纷纷散去，王伯也跟着去了一个邻居家中。
我和老村长站在距离王伯家不远的地方，寒夜里，诺大个村子一片黑灯瞎火，只有王伯家的窗子里透着灯光，显得诡异非常。
老村长抬手看看手表，面色凝重地对我说：“马上十一点了，我先进屋里去，你在外面等着。等会儿你会看到黄大仙进屋，然后你要悄悄走到王伯家门口，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你都不要进去。”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了，等会它会出来，我站在门口拦着它，对吧？”
老村长欣慰地看看我，点点头。
他拍拍我肩膀说，你可以的，给自己点信心。说完他就慢悠悠地进了王伯家的门，反手把门关上。留我一人在外哭丧着脸。
我在不远处找了个掩体，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一下。用手捂着口鼻，生怕呼吸产生的雾气会引起黄大仙的注意。
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直睁大眼睛瞪着王伯家，生怕出错。
一阵风吹过，气流划过夜空引起诡异的响声，我不禁觉得气氛开始凝重，黄大仙终于来了。
王伯家的窗户透出的微弱光亮下，一个矮小的人影踱过，步伐很特别，有些像企鹅走路，滑稽可笑。我的心脏狂跳，脑子里突然暴虐起来，想要奋不顾身冲上去捕捉那只黄大仙。
这种时候我应该是惧怕紧张，怎么会气血上涌？这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我来不及多想，拼命紧咬牙关，稳住心神，努力使自己镇定。
此时我有些奈不住自身的欲望，就像馋了一样。寂静的村子里传来“嘎吱”的推门声，那个矮小的身影闪身进了王伯家中。
我急忙爬起身，蹑手蹑脚来到王伯家大门口，用心倾听里面的动静。
一声女孩的尖叫声传来，然后又传来几声尖细的说话声音，模糊不清，无疑是那只黄大仙的声音，女孩听了一个劲地说不行不行。
我用力把耳朵贴在门上，才勉强能听清楚里面说的是什么事情。那黄大仙想要王丫丫跟他一起走，女孩自然不肯，于是两人之间扯来扯去。
随后老村长那正义凛然的声音在里面炸裂开来，黄大仙尖叫一声，屋里面一片鸡飞狗跳，桌碗瓢盆鸡毛掸子乱飞的声音传来。
显然黄大仙斗不过老村长，想逃跑，无奈窗户都被村长做了手脚，薄薄一层窗户纸，黄大仙就是撞不开，在屋里气的直叫。我在外面看的清楚，窗户纸一鼓一鼓，有东西拼命想从窗户里钻出来，却不能得逞。
忽然屋里传来村长暴喝：“狗蛋！把门堵住！”
他刚说完，门就被突然打开，一个五十公分左右的小矮子，慌张伫立在我前面。它长相滑稽，戴个小帽子，贼眉鼠眼，龅牙，还有几撇小胡子。见了我，它那滑稽的脸立刻凶残无比，想把我撞开。
我本能想躲开，但是老村长吩咐过我，只要挡在那里就行。于是我眼一闭，上前一步，心想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黄大仙用一双爪子往我身上一推，我觉得有指甲一样尖锐的东西扎进肉里，很疼。它有点急，想迫切逃走，所以对我非常用力。我站着纹丝不动，挡着它不挪步。
黄大仙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整个人一用力，后面一只粗大的尾巴朝我面门扫来。我吓一跳，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后面老村长着急的“哎呀”一声。
情急之下，我不由自主身体拧成一团，像蛇一样蜿蜒到一旁，让那根尾巴扫了个空，怎么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下黄大仙怒了，呲牙咧嘴对我露出獠牙。我也不受控制，脑子里一团乱麻，莫名其妙地张大嘴对着黄大仙发出嘶嘶的奇怪叫声。
黄大仙这时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被吓了一跳，就像碰到天敌一般，明显浑身哆嗦一下，吓得不敢动。老村长及时在现身，对我喊：“狗蛋！把它抓住！”
我心里害怕极了，不敢上前。老村长暴怒：“你个瓜娃子！快点！这是机会！”我清醒了，眼一闭，对着黄大仙方向扑了过去。
黄大仙慌了，身体里一团烟雾升腾而起，幻化为它的本体：一只肥硕的黄鼠狼，样子有些萌。它用尖细的声音叫道：“你既然不让我走，那咱就鱼死网破吧！”
说完它像炮弹一样朝我腹部撞过来，我猝不及防吃了个正着，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疼痛。嘴巴一张，想吐却没吐出来，源源不断的黑气从我嘴里喷出来。
顿时我周围空气都被染成黑色，我开始不受自己控制，身体扭曲像蛇一样，顺势把黄大仙缠绕起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抓住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它在我怀中拼命挣扎，我岂能让它逃脱，双臂一用力，将它箍的紧紧的。突然屋里一声屁响，一团奇臭无比的气体钻到我鼻子里，我根本来不及屏住呼吸，意识开始模糊，晕了过去。
昏睡时，我还是有一些意识，处于朦胧状态，只觉得头顶特别疼，因为那黄大仙的杀手锏实在是太厉害了。当我睁开眼睛，王伯和老村长站在床前，老村长眼睛里笑眯眯地掩饰不住喜悦，而王伯见我醒了，忙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喝下，嘴里连说谢谢。
我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突然发现这不是我自己家。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狗蛋，谢谢你把我从那东西手中救下来。”随着一阵胭脂味儿传来，我转头一看，脸上开始发烫，原来我和王丫丫在一条被子里。
王丫丫见我脸红，她自己也马上低下头去，不敢看我。我掀开被子跳出来，脸一红，丢下他们就自己跑回家。
回到家，我把事情和父母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父母不胜唏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后来我在家过了一个愉快的年，期间我向老村长打听黄大仙的下落，他不肯说，一直笑而不语，我也不便再问。
很快就要开学了，父母对我依依不舍，硬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叠厚厚的钱。临行时，老村长也出来送我，让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临上车时，偷偷往我行李里塞了一块蛇皮，我在火车上翻吃的东西时才发现。
蛇皮后面飘落一张纸，上面好像有字迹，我弯腰拾起，看到上面写了几行字：“狗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你中了万年蛇噬，本来活不过一星期。不过多亏之前机缘巧合，使我把痋术植入你体内，可保你两年不死，两年后可能会暴毙。不过你生辰八字奇特，也许会遇到转机。不要来找我，我这里没有解药，以后好自为之。”落款是老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