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鲸落 十二
……
“大师兄，”鹿溪弱弱道。
从孟云祈进殿那会儿桃夭就感受到这位大师兄若有似无的向她在的方向扫来的冷冽眼神。
韩泽伤了鹿溪这事，虽然谁都没有再提。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即便没出子规殿，这消息已经传到迟来的梦瑶仙师和他们大师兄的耳朵。
桃夭开始以为孟云祈搁着半个大殿戳来的眼神是射向身后的韩泽，但从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孟云祈的隐忍不悦似乎另有其人。
“可知道自己错了？”低沉和缓的男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修长的手已先一步抚上少年的额角。
鹿溪踌躇不已，鬼使神差的垂下了眼睑。站在鹿溪边上的桃夭明显一诧，她的二狗子师兄这是在羞愧吗。不自觉的将视线转向孟云祈，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大抵就是形容眼前的男子。秀眼不含任何杂质，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仿若福至心灵桃夭想起刚刚鹿溪应该就坐在自己的右手边。孟云祈眼中晦涩不明好像是对她的二狗子师兄鹿溪。
“大师兄可是也嫌弃我了？”鹿溪问。
孟云祈在抚上混天绫的一瞬间便收回了手，淡淡的看了一眼桃夭。随后静静地看着两人不说话。
桃夭被盯的脊背发毛，鹿溪比桃夭高出许多，而孟云祈相较于鹿溪又更加修长。夹在两人中间立时有种两大门神的错觉。
他不太懂孟云祈现在是什么意思。
刚刚殿训后，桃夭便躲过韩泽欲拉的手快步追梦瑶仙师。然而那风一般的女子又御剑飞了。桃夭一口老血闷在胸口时，又被随后追上的鹿溪缠着要上药。
“大师兄。”
桃夭也轻轻唤了一声便准备抽身离开，这场面有些诡异，殿内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的从子规殿出来。有几个也刻意停下望向这边。
“师妹，且等一下。大师兄，这是我们的小师妹。”
鹿溪娴熟的扣住桃夭肩膀，将土遁的桃夭扭了回来，“不是答应帮人家涂药怎么先走了？大师兄为人谦和，你不必害怕。”
说完后鹿溪原本还羞愧的眉眼立刻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鹿溪像是找到依托一样，硬掰着桃夭不让她走。
回梦境大泽之前，鹿溪是很想念大师兄的，只是出关以后的这段时间，他都有些刻意躲避孟云祈。他们都不是懵懂的孩子，小时候师兄们只当他孩童心性，放任他的恶意捉弄。
现在孟云祈看他的眼神总让他有些无地自容。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容忍他喜欢女装的打扮。鹿溪他也是有些厌弃自己的。
起先依赖孟云祈的心思渐渐淡了，他莫名有些怕他的大师兄。比如此刻他面上的寒霜似乎又重了。
“初次见面也未准备，这颗避水珠便赠与师妹吧。”
孟云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琉璃珠交于桃夭。算是回应了鹿溪刚刚的那句师妹，桃夭不置可否的接下了。
“师兄都未送过我礼物，不想理你了”
鹿溪故作忸怩的像极吃醋的小女生，发起小脾气转身便要推着桃夭绕过孟云祈离开。桃夭牵了一下嘴角，隐约觉得这两人间略带尴尬的氛围。
鹿溪拿她做挡箭牌的意图太过明显，桃夭想忽略都不行。
“混天绫本是防御法器，这般缠在伤处不利愈合。”孟云祈道。
“是我疏忽了，收。”
在孟云祈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扯出一节纱布时，桃夭很有眼色的收回了混天绫。说实话她真不知道防御法器混天绫绑伤口会不利于愈合。
她没有随身携带储物袋的习惯，看着混天绫合手就给鹿溪绑上了。孟云祈好看的眉头在鹿溪额角的红痕露出时紧紧皱了起来。
其实鹿溪当时被血糊了一脸确实吓到了桃夭，但伤口却很小一道，估计是剑伤的灵力划破了血管才如此。
鹿溪作怪嗷嗷了几声后，桃夭便不想理会戏曲界的扛把子鹿溪了。毕竟是过了元婴期的人，怎会连韩泽甩的剑柄都躲不过。只能说鹿溪是真的受虐体质。
眼下孟云祈正在为鹿溪重新裹纱布，当真是郎才女貌。桃夭鬼使神差的在心里赞了一句，但想到鹿溪是个男修后，恶寒的颤了颤。
“鹿溪师兄的伤就拜托大师兄了，阿夭还要寻梦瑶仙师，先行去了。”桃夭道。
“师妹，等我同你一起去。大师兄，我自己来就好。”
鹿溪按住孟云祈还在缠伤口的骨节，又拉住桃夭的臂腕，略带希冀的转向桃夭。桃夭也颇为无奈。
她看了看臂腕上的手，又转向孟云祈也僵住的手。感觉告诉她，不要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桃夭笑眯眯的撸下了鹿溪紧紧不放的爪子，无视两人，抬脚就走。她当然不是去寻梦瑶仙师。确定与不确定，等下次还否在梦中再见夜礼掌殿就知道了。
……
……
“桃夭，”韩泽道。
熏风阁的门还未推开，身后的韩泽已经一整人伏了过来，一只手撑着殿门，将桃夭近乎虚拢在怀里。
桃夭被突然闯入的五指吓的一颤，瞳孔放大猛然后退，跌入身后男人的怀里。随着男人的一声闷哼，桃夭听到韩泽浓重的呼吸在发顶轻喘。
温热的湿气顺着发顶钻进桃夭的颈窝，在触及韩泽的一瞬间，滚烫的热流便顺着男人的胸膛熨入桃夭的脊背。
“师……师兄？”
桃夭颤抖着欲看身后的韩泽，他是鬼吗？为什么每次出现都无声无息的。后背长久的沉默让桃夭有些莫名，轻轻挣扎欲缓解两人紧贴的窘迫。
“嗯。”
意识到怀里的柔软不安的扭动，韩泽低低应的一声。
从桃夭出子规殿他就一直跟在后面。他想到桃夭颤抖的双肩就更烦闷。脑力里全是桃夭哭了的画面。
他受不了鹿溪那个小畜生用他的手摸桃夭。他怎么可以用他那双摸了无数男人的手去碰桃夭？
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孽畜，但桃夭那不安的劝阻让他莫名的火大，不过是轻轻一拍她就这般心疼了？
看到鹿溪挑衅的笑，鬼使神差的顺了那孽畜的意。既然想用这种下作的方法博得怜爱，不如让鹿溪这孽畜长长记性。
教训后他显然并不好受，桃夭一心扑向鹿溪，甚至不愿同他说上一句，明明当初是自己带她入的梦境大泽，可现在她却转头关心另一个人。
阴鸷的暴怒让韩泽几乎想一拳送鹿溪归西。看吧，自己跟了她一路，她居然装作不知道。怎么？以为直接进了熏风阁就想摆脱自己？
……
……
“师……师兄，你怎么了？”
搂在腰上的臂腕越来越紧，桃夭不适的想要挣扎，韩泽又发什么疯？她感觉到身后男人整个都硬邦邦的，还有韩泽的噬月剑不知何时顶在两人一间让她很难受。
“别动，乖一点”
嗓音里是低沉的沙哑，桃夭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男人沉闷的粗喘渐渐从头顶移到了耳后。细碎的头发随着喘息不规则的摆动。
桃夭隐约觉得再不制止会更加不能控制。手上暗暗用力，欲掰开韩泽还着他的手臂，刚刚搂自己是怕摔倒，现在不放又是几个意思？
……
……
怀里的人真的柔软的不可思议。韩泽本来只是想阻止桃夭进入熏风阁，想问她为什哭，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贴到自己怀里。这是桃夭自找的，他没理由不满足她。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妖精，怎么可以这么诱人？怀里小人不安的挣扎让他几乎一瞬间起了反应。
桃夭真的好香，魅女独有的暗香几乎是催情的毒药。他只想抱抱她，抱抱她就好。乖一点，他不会伤害她的。
“明日测了境界，就可准备行程了。”
“百家围猎前十我势在必得。”
“那就提前预祝奇葩师弟了。”
“……”
“……”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桃夭便被韩泽拥在怀里扇进了熏风阁。
桃夭的嘴被韩泽捂住了，搁着韩泽的左腕，她被抵在门关上。她不解的看着韩泽，桃夭不知道韩泽辩矶绫下的双目渐渐腥红，被染上了化不开的□□。
随着门外声音渐渐远去，韩泽放开了桃夭的嘴，空气里只有两人剧烈的喘息。
再看下去，韩泽感觉快要溺死在她懵懂的眼睛里。脸微微一侧躲过桃夭的直视，将女孩的头压下自己心口。
“乖，抱一会儿。”韩泽道。
“你到底怎么了？”桃夭问。
她已经完全懵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泽他什么意思？
“我以后不会伤鹿溪了，别哭了。”
“……”
桃夭皱了下眉心，突然想到了自己背着众人比手指骂鹿溪的那一幕。所以，韩泽以为她肩膀抽动是在哭？
“乖一点，不哭了，”韩泽道。
桃夭本来不想哭的，但她听到韩泽的话以后她很想哭。不是感动的，是被现在的韩泽吓的，想要安慰她为什么要像鬼一样的吓人。
她现在被抱的很不舒服，韩泽现在喘的那么重，是因为哭了吗？
“师兄，我不舒服。”
“怎么了？”
“可以把你的剑拿开吗？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