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修身养性
犀圣隐隐约约的抽泣声随着风声飘远，张浪心如刀绞，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本来想回神佑之地看一看，可是此时却犹豫了，他担心狴犴之子、北暮等人也像犀圣一样，无法接受萧乞离世的消息。
可张浪又能怎么办？难道张浪要挨个欺骗所有人吗？
撒一个谎容易，可是张浪却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圆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了萧乞的魔洲。
其实，对于萧乞的死，犀圣很难过，张浪更难过。
但是张浪对萧乞的感情与犀圣对萧乞的感情不一样，张浪与犀圣的地位也不一样。
所以，张浪不能像犀圣那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只能靠自己。
几息后，张浪飞到了神佑之地的上空，他俯瞰着下方的魔洲、湛仙洲、南海，回想着一幕幕温馨的回忆。
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湛仙洲的那些故友，除了幽魂族以外，苏走心、辛斩魔、李霸斧等人全都死的一干二净。
如今，李霸斧与白莹的坟墓就葬在风域白家的旧址上，被神雪宗层层保护起来，视为禁地。
而苏走心与辛斩魔则静静躺在河底，张浪曾经试图挪动他们的尸体，却无论如何都抱不起来，仿佛两具尸体长在了河底似的。
一只水中的蝴蝶，一朵水中的花，这旷世奇景让那条河流得了个“花蝶河”的名字。
其中，苏走心与辛斩魔的两具尸体，更是从说书人的口中传出了无数的版本，这些故事在神佑之地每个角落中开花散叶，成了一段人尽皆知的凄美爱情。
南海中，秃头胖子与娑娅过着不问世事的隐居生活，他们的孩子娑良日渐强大，俨然有了几分头角峥嵘的模样，是新一代最强大的天骄之一。
至于灵栀则与林清浅住在了一起，她们两个女人带着张无劫与萧月儿，日夜期盼着各自夫君的归来。
但萧乞没有回来，张浪也没有回来。
“对不起，我现在无法面对你们，等我……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以后，我一定会回来，然后……再也不走了。”
张浪眼角轻轻滑过两行泪，饶是他站在巅峰之处，却也无法控制心中的儿女情长，每当看到灵栀那憔悴的模样时，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深深的凝望着灵栀与张无劫，也不知望了多久，只知道从天黑望到天亮，直到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边，张浪才转身离去。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张浪没有打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张浪来过。
就这样，张浪消失在了神佑之地上空。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距离神佑之地很遥远的偏僻地方，一座四方都是悬崖峭壁的峡谷之中。
这里没有修者，没有凶兽，甚至连一丝吹进来的风都没有，每个角落都安安静静的，不存在一丝声音。
张浪倚靠着山谷，静坐在一块扁平无奇的石头上，轻轻闭上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超脱，究竟什么是超脱，我该如何才能超脱……”
张浪低喃着，他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空想之中，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自由之道，想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无论道法超脱、肉身超脱还是神魂超脱，只要迈出那一步，那么张浪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超脱者。
可是，他似乎离“超脱”这两个字始终有着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隔膜，绞尽脑汁却就是无法戳破。
“算了，我太累了，还是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吧。”
半晌后，张浪睁开疲惫的双眼，仿佛历经沧桑般打了个哈欠，就这么斜斜的靠在石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太累了，急需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醒来以后再解决吧。
张浪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张浪缓缓睁开眼睛，经历过这番修身养性后，张浪终于恢复了饱满的精神，不再像原来那般疲倦了，思绪也清晰了不少，对于道的领悟似乎更深了一层。
“唔，我想，我应该回缥缈界一趟，找到湛仙，看看虚无幻界里的幽木他们，是否真像湛仙说的那般，成为了新世界的神祇。”
心中想着，张浪当即起身，“嗖”的一下冲天而去，离开了这个让他深深眷恋的地方。
下次回来，恐怕就到了真正超脱，真正自由的时候了。
张浪在宇宙星海中穿梭的极快，他的自由之道足以让他眨眼间穿梭万里，所以很快便来到了一颗熟悉的星辰上方，缥缈仙界。
自从十年前，萧乞动用大手段把湛仙洲、南海与魔洲全部搬到妖神界里之后，张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他值得惦记的人了。
不过，这一次张浪终究还是回来了，他要寻找湛仙。
砰！
张浪并没有踏进缥缈仙界，而是直接撕开了缥缈仙界的虚无裂缝，来到了幽深黑暗的虚空之中。
“湛仙，你在吗？！”张浪呼喊道，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整个虚空中回荡无穷。
“嗯，我在。”
几息后，虚空深处传来一个淡淡的回应，正是张浪记忆中湛仙的声音，想不到过去这么久了，湛仙依然待在这里，从未离开。
唰！
张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驰过去，顿时看到前方有一座孤独的宫殿，其中死气沉沉的，似乎很久都没人居住了。
“这……这是阳罗殿？！”
张浪愣了一下，他在记忆中翻找出了这座宫殿的模样，正是在虚无幻界中遇到的阳罗殿。
那段尘封已久的古老记忆涌入脑海，张浪不禁有些失神。
还记得当时在虚无幻界中，张浪他们为了一个进入阳罗殿的名额打的不可开交，如今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浪再次看到阳罗殿，竟有种异样的感触。
“你回来了。”
这时，阳罗殿中缓缓飘出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湛仙模样，只不过并非湛仙本尊，只是湛仙留下来的一道灵体罢了。
“你这是……”张浪愕然道，不明白湛仙为什么要留一道灵体在这里。
“哈哈。”
湛仙的灵体笑了笑，淡然道：“当初你和凶神萧乞带着小半个缥缈仙界离去，我知道此界恐怕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便带着虚无幻界远遁而去，如今想必已经漂泊到了宇宙的某个遥远的角落中，怕是天神下凡，也寻找不到了。”
“什么？你的本尊带着虚无幻界逃走了？！”
张浪神色微变，内心不禁涌出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他本想与幽木、幽崖那七个留在虚无幻界里的老友叙叙旧，却没想到，千里迢迢赶来了这里，却听到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答复。
“嗯，不过我之所以要留下这道灵体，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湛仙笑道。
“等我回来？”
张浪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因为你重情重义，怎么会抛弃幽木他们呢，所以一定会回来，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湛仙淡然道。
“哦？”
张浪挑了下眉毛，目光深邃道：“那我回来的算早，还是算晚？”
“早了，太早了。”
湛仙淡淡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你回来之时已经成了神，却没想到你依旧是伪神之躯，伪神之魂，伪神之道，着实让我有些惊讶。”
“我也想成神，但我暂时还不能登上神坛。”张浪沉声道。
“此话怎讲？”湛仙神色微怔。
“神坛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其中藏满了凶险，据说里面并没有神界的大门，而是一座坟，一座葬着过往阳神的坟。”张浪道。
那天冷东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张浪却猜到了冷东的后半句话，想必神坛里葬着的，就是曾经的阳神们。
“葬着过往阳神的坟？”
湛仙愣了一下后，突然露出几分古怪之色，神色怪异道：“这不是祭魂养界之术么？”
“什么？祭魂养界之术？！”
张浪脸色大变，他仿佛被湛仙点醒了什么，瞬间醒悟了过来。
“对啊，我为了创造虚无幻界，只能吸引缥缈仙界的天骄弟子进来，然后将他们的魂魄献祭掉，因此而完善虚无幻界，渐渐的，使虚无幻界成为了一方真正的天地。”湛仙缓缓道。
“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个一直藏在暗中的大能之辈，为了创造完整的神界，耗费亿万年的时间，故意从苍茫宇宙中寻找强大的修者，让他们前仆后继的登上神坛，然后再把他们献祭给神界作为养分？！”张浪满脸骇然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湛仙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道：“可是，神坛自开天辟地，宇宙鸿蒙之际便出现了，那个时候没有修者，甚至连远古神魔都没有，只有一团团模糊的灵体，也就是始神。”
“难不成，在始神之前，还有更早的生命存在么？！”湛仙狐疑道。
“不。”
张浪摇了摇头，沉声道：“或许，我们存在的这个苍茫大宇宙也只是无数宇宙的其中之一罢了。”
“就像缥缈仙界在苍茫宇宙中只是其中一个星辰罢了。”
“但，活在缥缈仙界里的凡人们永远想象不到，在天地之外还有更辽阔的宇宙星海，因为他们被困在了缥缈仙界中，被困在了天地之中。”
“而我们仙人、圣人，虽然打破了天地牢笼，跳出了这方星辰，但是……却被困在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里。”
“那就是宇宙！”
张浪眼中骤然闪过明悟之色，他的目光穿透了虚空，穿透了星海，似乎看到了宇宙之外。
“神界确实存在，否则不会有赵残阳这种神界之子坠下凡间。”
“但，我觉得……神界可能出了问题，需要类似祭魂养界之法来调养。”
张浪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整个神色都沉了下来。
“所以，神坛才会释放出神噬，就是怕过于强大的修者出现，导致神界的计划破裂，或是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张浪抬头看向湛仙，若有所思道：“就像数十年前，你的虚无幻界里不允许仙人进入，否则就会发现你的阴谋，破坏你的成圣之路！”
“神噬？那又是什么？”
湛仙怔了一下，自动无视了张浪的后半句话，疑声问道：“莫非，你和凶神萧乞遇到了什么危险么？”
“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十死无生的必死之局！”张浪沉声道。
“哦？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凶神萧乞呢？现在何处？”湛仙问道。
“我有自由之道，所以逃脱了神噬，而萧乞……却葬在了神噬之中，不知道还能不能重生。”
张浪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什么？连萧乞都死了？！”
湛仙终于露出了几分惊容，淡然如他都被这个消息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骇然之色。
“如果我们猜测为真，那么神坛之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神界的大门？！”张浪问道。
“不。”
半晌后，湛仙恢复了平静，他摇了摇头，道：“虚无幻界中，就是真正的新世界，所以如果我们猜测为真，那么神坛之中，恐怕就是真正的神界！”
“咕咚。”
张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如梦初醒般瞪大了眼睛，失神道：“所以，那些千百万年间的阳神、古神们，全都葬在了神界之中？！”
“我只是个圣者留下的灵体，并不知晓神坛中到底有什么，所以这一切，还要你自己去寻找。”湛仙苦笑道。
“我知道了，多谢！”
张浪的眼神终于坚定了下来，他朝湛仙拱手行了一礼后，“嗖”的一下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这次他来寻找湛仙，虽然没有达到最初的目的，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湛仙给了张浪极大的启发，所以张浪再也没有心思耽搁下去，恨不得马上穿越时空，回到三万年前，与洪荒神、不灭神等人一起探寻神坛的真相。
不过，此时此刻张浪还不能走，他还有最后两件事没有做。
等做完之后，张浪才能真正的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