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师姐要嫁人啦
距离上一次虚无幻界开启的日子,已经不多不少过了十年,新一届的历练已经开始。
这十年里,湛仙洲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动,霜域依然处于水深火热的战事中。
人族的两尊仙王奈何不了黄泉恶主,黄泉恶主同样杀不死人族仙王,四年战争拖得双方精疲力尽,终于罢战,给了彼此一个缓和期。
幽魂族反倒成了看客,荒山日日夜夜都笼罩在阴霾之下,沦为人族的一方禁地。
寒雪玄门。
这里已经变了模样,吴森权势滔天,把另外几宫打压的抬不起头,尤其杨峰、江蓠这两个内门大长老最为凄惨,几次险些被撤职,门下弟子也四散离去。
四年间,梁家再也没有来过,但始终在寒雪玄门里安插着眼线,把夏侯屠歌盯得死死的,将其牢牢困在了寒雪玄门中。
所幸,夏侯屠歌从未有过离开寒雪玄门的想法。
寒雪玄门外,雪中。
那棵盘根错节的垂杨柳不知何时被人一剑斩断了,被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掩埋,再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一天,夏侯屠歌放出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向梁家,鸽子腿上绑着一纸红色婚书。
她要成亲了,要履行十年前立下的誓言。
“三年后如果你敢不娶我……”
“老娘就嫁给别人!”
“而且在嫁给别人之前,还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放在院子里当磨刀石!”
夏侯屠歌笑着,站在雪地里目送信鸽远去,飘下来的雪花落在长长的秀发上,犹如为她白了头似的。
她还清晰记得十年前的那座黑色怪山,还记得那个简陋的山洞与那两个相拥亲吻的男女。
曾以为,一句话便是一生。
直到现在她才懂,一句话就仅仅是一句话而已,说过就可以忘记了,可以随风飘散,可以化作一缕青烟……怎么样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要把它记住。
更不要把它印在心中,当做指日可待的一个美梦。
梦到最后,它就真的成了梦。
“张浪,祝你幸福啊,你不娶我没关系,你反悔也没关系。”
“你可以把你说过的话当作放屁,但我不行,老娘始终都记得。”
“你不娶我,老娘就嫁给别人,嫁给一个老娘厌恶,讨厌的人。”
“这样,我每次看到他的脸,就能想起你,就忍不住啐上一口,干呕半天。”
咕咚,咕咚。
夏侯屠歌仰头饮酒,烈酒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在地上,融化一片又一片的积雪。
不知何时,她开始嗜酒如命,喜欢酒更甚过喜欢剑。
尤其这酒,还是雪麻果酿成的,寻常修者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浑身麻木,失去知觉。
但夏侯屠歌不会,哪怕她喝再多酒,也能感觉到痛。
历经十年都无法忘记的,铭心刻骨的痛。
……
没过多久,梁家便最后一次敲锣打鼓的送来了聘礼,这次来了很多大人物,其中不乏仙人的存在。
寒雪玄门老宗主傲狮全程赔着笑脸将其迎入,以最高规格款待梁家众人。
整整半天的商谈之下,婚约终于定好了日期,就在两月之后。
夜,灰蒙蒙的天上看不见几颗星星,夜幕就像寒雪玄门众弟子的心情一样沉闷,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一晚,许多弟子酩酊大醉,喝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甚至吴森这个权高位重的大长老都携着莫纤在寒舞宫面前徘徊许久,来了又去,去了又回。
他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接受不了夏侯屠歌要嫁给梁锤的现实。
“大师姐要嫁人啦,哈哈,你信吗?”
有弟子捧着酒坛坐在地上,大笑着问向身旁修者。
“我不信,我才不信呢,大师姐怎么会嫁给那个梁胖子呢?”
“不信也要信,她真的要嫁给梁锤了。”
“就是那个……比我还丑的梁锤。”
“比你丑怎么了?人家可是梁家少爷,身份不知比你高出了多少!”
“那又怎样?!你难道忘了梁锤那天跪在地上,打着滚离开寒雪玄门的熊样子了嘛?”
“我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夏侯师姐的确要嫁给他,可能……这就是女人吧,哈哈。”
……
清晨。
夏侯屠歌披着一袭红纱走出寒舞宫,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曼妙的身姿比之许多仙子还要倾城。
她真的很美,如果没有眼角那两道淡淡的泪痕就更美了。
走到内院后山,“一百八十四号”石屋面前,这里是张浪故居,虽然十年未归,但屋里屋外都干干净净的,别说蛛网,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夏侯屠歌每天都会在清晨的时候前来打扫一番,然后摘下一颗带着露珠的雪麻果塞入嘴中,咀嚼一番吞下去,享受瞬息的麻木。
“小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夏侯屠歌低喃道。温柔的声音落入空无一人的石屋中,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张浪曾经睡过的石床,依稀还记得往昔在此谈笑的经历。
只可惜,当年的四个人,只剩下了她自己。
李霸斧死了,李莹莹走了,张浪不知去了哪里。
而她夏侯屠歌,也再不会回到这里。
打扫干净,夏侯屠歌推开石门转身离去,在清晨的阳光下留下一道细长的倒影。
此情,已成旧话。
……
两个月后。
虚无幻界,伪阳罗殿。
张浪彻底成了一个“泥人”,他蜕下了一层旧皮,身形再度拔高几分,如今的资质称为“神之子”也毫不为过。
他眼中冒着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霸斧,视线片刻都不敢转移。
李霸斧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状态,他同样长大了,赫然一副青年男子的模样,身形依旧魁梧,已经成长为一个彪形大汉。
他呼吸均匀,肉身、魂魄、血液、经脉等已经完全恢复,只不过还没有睁开眼睛。
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了。
李霸斧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茫然,意识还有些恍惚,没有从十年前的“死亡”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