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命如草芥
张浪丝毫没有掏出幽冥果抵挡的意思,强忍着瘟雨带来的痛楚站在原地,看着李霸斧举着一颗幽魂果的背影缓缓消失。
直到视线完全模糊,被滂沱大雨遮挡了,张浪才叹了口气,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回头。
他看着脚下整齐摆放着的七颗幽魂族头颅,眼神逐渐冰冷。
“幽木、幽崖、幽轮回……唯独没有幽青。”
“也就是说,幽青可能还活着。”
张浪嘴里不停念叨着,他俯身将一颗颗头颅捧起又放下,已经全部辨别出来,确认这七颗头颅里面并没有幽青。
可是,幽青去了哪里呢?是逃出了这些人修的“魔爪”,还是同样葬身于此,甚至连头颅都没能留下?
张浪猜不到,也不敢猜。
不过,张浪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幽魂族并不是没有保命之物,张浪分别在他们储物袋里放了一张破界符。
那么,幽木等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必然有同化者参与其中!
“李战,我必杀你。”张浪低吼道,眼中透着凌冽杀机。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真相。
幽魂族绝对死于李战之手,因为成莽再强也不可能强到让幽魂族连破界符都用不出来的地步,而且成莽生前很明显正处于虚弱时期,否则也不会被张浪一剑劈死了。
要知道,张浪之所以敢让七个幽魂族回头寻找成莽,就是因为张浪对幽魂族的实力很有信心,那些屈服于成莽淫威之下的人修根本对幽魂族造不成威胁。
就算是成莽本人也奈何不了联合起来的幽魂族,所以张浪才会让幽魂族原路折返。
但没想到,张浪虽然曾猜测过李战“亡魂族”的身份,最后却还是小看了李战的阴谋诡计,导致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降临。
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张浪深吸一口气,俯身把七颗幽魂族头颅从地上捡起来,毫不介意的将这几颗恶臭难闻的头颅放进自己储物袋里。
拿起最后一颗头颅的时候,张浪神思猛然恍惚了一下,心针扎似的疼痛。
这颗头,是幽木的。
“啊!”
张浪忍不住抱着幽木的头颅仰天咆哮一声,他脖颈上青筋暴起,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瞪成了血红之色。
瘟雨劈头盖脸的倾泻着,张浪一头黑色长发湿漉漉的披散下去,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幽木死不瞑目的头颅低语道。
“幽木,你放心,师兄会帮你报仇的。”
语罢,张浪揣着幽木的头,起身跨到野猪后背上,将野猪身下那颗李霸斧临走前摆下的幽冥果捡起来举在手中。
周围瘟雨顿时被幽冥果吸纳一空,没有一滴瘟雨落在野猪身上,野猪小眼睛里人性化的泛起一抹感激之色,轻声哼唧了起来。
“好了,猪,我们也该走了。”
“去南方,找蟒蛇!”
……
野猪在北,巨蟒在南,幽冥树在西,那么剩下的东方会有什么呢?
张浪心中有两个猜测,一是那座古老而又神秘的殿堂,二是湛仙留下的“人族入口”。
不管是哪个,李战下一个目标都会选择东方,因为亡魂族独木难支,凭李战的心机城府,他必定要将人族利用到底。
张浪能猜到这点,但他不急于去东方寻找李战——因为他没有把握能杀死李战。
子罗剑虽然厉害,但恶魂族的煞气可以侵袭神智,不仅侵袭敌人的神智,连主人的神智都会受影响。
所以张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准备再动用这柄“双刃剑”了,而张浪在虚无幻界中最大的手段除了弊大于利的“子罗剑”外,就莫过于其座下的这头野猪。
但是既然这头野猪能被驯服,那么蟒蛇呢?同样有可能被人驯服!
如果李战没有去东方,而是先去了北方,将那条蟒蛇抢先驯服了,张浪再想报仇就几乎没了可能。
于是,张浪犹豫几息后,还是选择了向北方前行,他不仅要驯服野猪,还想着驯服蟒蛇,只有这样,他才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在虚无幻界中杀死李战,为幽魂族报仇!
随着张浪骑着野猪离去,虚无幻界的夜晚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是这片原本茂密的丛林已经变成了荒芜大地,剩下三棵光秃秃的幽冥树屹立着,仿佛在诉说着一幕幕凄惨的经历。
这里死去了太多人,先是恶魂族屠杀了两百余人修,又是成莽李战等人坑杀了幽魂族,最后张浪又亲手杀死成莽等三十余人修。
当真是人命如草芥,脆弱的一塌糊涂。
……
虚无幻界,第十六天,黎明。
幽青努力睁大自己血丝遍布的眼睛,抬头看着苍穹中那轮血红的太阳,瞳孔中透出一抹不该属于他的沧桑。
眼前正是那座怪石嶙峋的黑色山脉,熟悉的山峰,熟悉的峡谷。
只不过峡谷中堆积的那些尸体已经腐烂了,露出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恶臭的气味。
“呼,呼,呼……”
幽青艰难的爬上一块巨石,平趴在上面喘着粗气,他的知觉似乎都麻木了,那张属于幽魂族的煞白面孔上充满了疲惫之色。
啪。
幽青从储物袋里取出酒囊,拽开塞子,仰头往嘴里咕咚咕咚的灌着烈酒,直到把酒囊喝瘪了才停下,将其一把抛出去,继续在巨石上精疲力尽的喘息着。
丝丝酒浆从幽青嘴角流出来,他眼皮沉重,几番想阖上,最后却又忍住了。
“师……兄,我……我来了……”
幽青声音细若蚊蝇,看上去像是只动了动嘴,喉咙中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似的。
持续六个夜晚的瘟雨浇灌,幽青感觉自己对疼痛这种东西已经习惯了,现在就算站在滂沱的瘟雨中也不至于再像第一天似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砰。
歇息了一会儿,幽青终于挣扎着在巨石上站起身,挪动沉重的两条腿,咬着牙攀爬向一座高耸的山峰。
他要找到张浪,只有见到张浪的那一刻,他才能真正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