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回荒山
“嘿嘿，秘密。”张浪欣喜若狂的把鲶鱼尸体抱在怀里，故作神秘微微一笑，对苏走心说道：“走吧师尊，我们渡河攻打幽魂族！”
张浪相信，自己怀里这条死鱼迟早会进化成鲲，还是那种传说中的“尸鲲”。
苏走心神色古怪，张浪此前的碎碎念她全都听到了。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苏走心喃喃轻语道。
她催动九尺掠空绫继续向河对岸飞去，长绫缠绕着三人飞在低空中宛如一条游龙似的。
脚下天寒河波涛汹涌，不断翻滚的巨浪前仆后继，浪花打在张浪腿上，把裤腿浇湿了一片。但张浪根本不在乎，他的眼里只剩下了自己那条“尸鲲”。
没过多久，三人就飞到了岸边。
人已到齐，各宫弟子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荒山，有不少人眼中都透出新奇之色，他们对于幽魂族的了解还停留在“只听过没见过”的层次。
供奉殿长老史攸比寒舞宫还要先到一步，他正聚精会神的望着荒山，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自古传承就有“寻脉望气”的说法，高人心眼通明，只要凝神一望，就能看出隐藏在山水间的飘渺气韵。
这种观天相地之术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在修真界中并不是只有传统的风水玄师才能掌握这种手段，只要修为境界达到某种地步，那么水到渠成自然会对这方面略知一二。虽算不上精通，但也足以看出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史攸，此时一眼就看出了此地的多处端倪。
堪为天道，舆为地道，自然结合为玄之又玄的风水论，故而整片天地应当是浑然一体，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人修强者，无论是山川河流或是花草树木，都诞生于此界，受日月之精华，孕育在阴阳五行中。
可这座荒山，却显得十分突兀，像被天地给排斥、孤立出来，有一种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感觉。
阴风阵阵，荒山似乎被笼罩在了一层黑烟下，隐约还能嗅到一股腐朽的味道，是从那些枯树烂叶中散发出来的。
“尔等可愿听我安排？”史攸观望了许久，转头问向众人。他眉宇间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能影响到天地格局的改变，绝不是寻常幽魂族，这里恐怕有大能之辈。
“愿意。”
杨峰等人接连拱手应道。
他们比史攸低上一辈，所以也没有任何不满。
几十年前他们还是真传弟子，而史攸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供奉殿长老了。
“好，那苏长老与江长老先带领各自弟子跟随我前去荒山探查一番，切记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杨峰严肃嘱咐道。
“谨遵史老吩咐！”
苏走心与江蓠点头应道，她们略微一琢磨便猜透了史攸心思，暗赞供奉殿长老果然谨慎。
女性较为阴柔，身上没有那么重的阳火气息，不易被幽魂族察觉。而寒舞宫与寒息宫几乎都是女性，也只有张浪与夏侯屠歌这两人比较阳刚罢了。
“其余三宫在此等候吾等回归，不可大声喧哗，以免招来祸端。”
史攸手中拂尘一挥，瞬间变成一个形似枯槁的干瘦老头，身上裹着破旧麻衣，就像一个世俗中走出来的孤寡老人似的。
他的气息融入天地中，质朴平凡。完全看不出是个坐镇一方的超级强者。
苏走心、夏侯屠歌与寒息宫四人紧跟上史攸步伐，都没有动用飞行灵器，甚至强行压制住己身修为，不敢释放出丁点修为波动。
看史攸神情凝重的模样，众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就连几个内门长老也没了先前那份轻松，他们也感觉到了此地不同寻常。
似乎并不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仅是一小分支幽魂族的入侵。
“你们在前面走，我马上跟来！”张浪若有所思的看了荒山一眼，丢下一句话后跑了出去。
他眼珠贼溜溜乱转，鬼鬼祟祟的环视一圈，终于目露喜色，几步蹿到一片长势惊人的杂草丛中，草丛中还有一块大石头，把张浪瘦小的身影都挡住了。
“尸鲲，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张浪温柔的把死鲶鱼放在巨石后面，对其细声细语的说道。
一旦妖兽与人类签订了契约，那么不管它是生是死，都无法再放进储物袋中，而张浪又不能拿着一条死鱼跑前跑后，所以他就把这条心目中的“尸鲲”藏在了这里。
拔下几根长长的杂草遮盖住鲶鱼尸体，张浪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草丛，追着苏走心等人背影跟了上去。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他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上，若是此行能好好表现一番，就不说杀幽魂族了，只要能混上几个助攻那也是有功之徒。
只要立下功劳，想必寒雪玄门就不会再追究他废掉王治的事情。
最不济张浪也能用“骗鬼术”保命，所以这次倒是他“将功赎罪”的一个时机。毕竟张浪现在得到的修行资源太少，还需要依靠寒雪玄门的帮助。
三宫弟子在杨峰等人的安排下纷纷四散而开，各自寻得掩体隐藏身形，屏息凝神的等待着，生怕被幽魂族发现。
而张浪则跟着以史攸为首的一行人踩着杂草枯叶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驻足在荒山，尽皆沉默，一言不发。
荒山上阴风呼啸，就像是一座乱岗坟似的，四处都飘荡着苍凉气息，仿佛身处于幽冥地府中。
众多女子都裹紧衣衫，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生怕突然蹦出来几只恶鬼把她们扯碎吃掉。
史攸双眼紧闭，伸手抚摸着一棵枯树，停滞片刻，猛然一拽，扯下来一大块树皮。
这块树皮外部枯褐，内部却沾着一丝黑气，在显露在外的一瞬间就迅速消散了，不留丝毫痕迹。
缓缓睁开眼睛，史攸神色庄严的盯着树心看，这棵树已经破败不堪，仿佛一触即倒，树脂都流干了。
“幽魂阴气是从下面来的。”
半晌，史攸一指脚下，他声音低沉，显然发现了什么。
“史老的意思是……”江蓠忍不住小声开口道，她想到了一些有关幽魂族的传闻。
“幽魂隔天阵。”
史攸与江蓠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只有这种阵法能解释此地只见阴气，不见幽魂的异象。
幽魂隔天阵，可以包裹住一方区域，使其蒙蔽天机，独立于天地间，由心所动，变化出以假乱真的幻象来。
这座荒山四周明显布上了这种阵法，所以才会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所以幽魂族很可能就隐藏在山体中心，这座荒山也根本不是山，而是幽魂族这脉分支的老巢！
“可幽魂隔天阵不是只有使徒境界的强者才能布置出来吗？难道……”苏走心美目中露出惊骇色，若是此地真有幽魂隔天阵，那岂不是说明这里有幽魂族中的使徒强者？！
使徒何意？被誉为最接近仙人的存在，看破生死轮回，借天地大道为己身所用。古时称其为“伪仙”，便是取的似仙非仙之理。对于妖兽更有“半妖”这么一个境界称呼，位于“妖”和“兽”之间，仅差一步便能修得正果。
如今随着时间长河的缓缓流逝，这种境界统一被称为“使徒”，再往前一步就是飘渺莫测的仙位。
“你们先回去，老夫在此破除此阵，只要我不现身，你们就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史攸郑重说道。他闭目盘膝坐于荒山上，体内散出滚滚热气，不断向下灼烧着土壤，像是在侵蚀着大地。
“是，史老要小心。”江蓠当即带领几个寒息宫女弟子原路返回，事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她继续留在这里也只能添乱罢了。
“史老保重！”苏走心同样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夏侯屠歌与张浪转身就走。
她那双美艳动人的瞳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次也幸亏有供奉殿长老史攸在，否则恐怕就要和此前夏侯屠歌他们一样无功而返。
她们对史攸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况且那个布下幽魂隔天阵的幽魂族强者此时不一定还在这里。就算真的还在，史攸也未必不能与其一战。
通过史攸表现出的种种手段来看，他如今显然已经突破了使徒境，是寒雪玄门一张恐怖的底牌。
荒山上空乌云密布，整片区域都笼罩在了黑暗中，天气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气氛异常压抑。
张浪疑神疑鬼的看向四周，他总感觉背后有人在对着自己脖颈吹凉气，仿佛周围有无数鬼怪藏于暗处，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妈的，该不会那些幽魂族就在旁边，但我却看不到吧？”张浪暗自嘀咕着，直感觉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他对阴气的感知十分敏锐，总觉得身边有什么脏东西。
时隔数日重回荒山，张浪发现这里比以前更荒凉，阴气也重了许多，仿佛幽魂族不再刻意隐藏似的。
……
随着张浪等人一路返回，他们走过的地方渐渐被黑暗吞噬，一只只幽魂族从虚空中显化出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背影，毫无血色的煞白面孔上两只幽深瞳孔尤其瘆人。他们身上散发着缕缕凶戾气息。
也在这时，史攸猛然睁开了他那双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