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都是应该做的

  通过浑力的介绍张忘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次过来,叱利骚一直在这里的缘故。
  叱利骚身为前锋正都督虽然薪俸不是那么高,然而再怎么说也是正七品上的武将,过的舒舒服服的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叱利骚却是不但在邺城没有自己的房产,甚至连妻子都没有娶。
  原因就在于,他几乎把自己的所有薪俸全都给了自己那支小队成员的妻儿父母。
  单凭这一点,凡是知道叱利骚所作所为的将士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对他有一股敬佩之意。
  张忘在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却有些忧伤。
  看来计划需要改变一下了,按照张忘原本的计划,到时候在高演和高湛兄弟面前直接冷刀子弄死叱利骚,这是最能表现自己的忠心方法。
  将人命作为自己的踏脚石,这一方案也符合张忘要做一个坏蛋的决心,然而当他了解到了叱利骚的的品行之后,张忘看了一眼那个孤傲的背影突然有些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对,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他可是让自己吃了一天尘土的罪魁祸首,再没让他把那一天的尘土吃回去之前,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张忘给自己找了理由之后,便立即陷入了另一个纠结。
  既然决定了不杀叱利骚,然而叱利骚这光棍宅男根本就直接住到了云龙门上面的楼阁中,那天晚上时怎么让他老实一点别妨碍自己呢,只要叱利骚不在自己就是云龙门的老大。
  ……
  第二天天蒙蒙亮,负责白天值守的军士便来到了云龙门替班。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张忘已经决定了如何对付叱利骚的策略——下药。
  然而张忘对于北齐在下药方面的水平到了什么地步并不清楚,他准备去一趟卢思道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够用的药,不论是麻药、迷药、泻药还是春药到时候有用的都给叱利骚掺到他喝的水里一点,总之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在云龙门上就是了。
  至于吃多了药需要休养多少天就不在张忘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自己这可是救人,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被自己弄死。
  张忘正准备怀着济世救人的崇高理想去弄点药,然而就在此时张忘突然发现一直以云龙门为家的叱利骚却突然间离开了城楼冲着左卫府驻地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来张忘可是第一次见到叱利骚离开城门。
  “叱利都督要去哪里?”张忘冲着浑力询问道。
  然而浑力却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忘说道:“今天是发薪俸的日子啊,都督是要去领自己薪俸,不过这些薪俸应该过了今天就剩不下多少了。”
  张忘明白浑力的意思,恐怕叱利骚这么积极的去领薪俸,应该是要在今天一天内将薪俸送到那些烈属的手中,而张忘对着点薪俸根本没有一点在意,当初连问都没问,自然不知道发薪的日子。
  那些人恐怕住的也分散,邺城这么大他必须尽早出发才能够在夜晚之前送完。
  叱利骚刚出城门没走多远,就见一辆马车吱吱悠悠的来到了云龙门的近前。
  在看到叱利骚之后,那马车上的车夫冲着叱利骚问道:“张忘司马督可还在云龙门。”
  “在。”叱利骚言简意赅的回道:“你们这是?”
  若是不相干的人,叱利骚自然不会搭理,然而这马车上的车夫穿的却是左卫府士卒的战袍。
  “王司马有令,令我将张司马督本月薪俸为其送来。”那马车上的小卒说道。
  叱利骚一听顿时有些怒火中烧,自己取了这么多年的薪俸一向是自己亲自去左卫府中领取,然而张忘的竟然左卫府会单独派马车给他送来,而且能够知道张忘此刻仍在云龙门,恐怕张忘的一举一动,左卫府中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都一直盯着吧。
  最让叱利骚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张忘那小子刚刚到任还没几天的功夫吧,然而就这几天竟然都有薪俸,而且看马车的车辙深度,这薪俸应该还不在少数。
  叱利骚狠狠的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大踏步的冲着左卫府而去。
  种种不平,权贵所能享受的各种超然待遇,这些年里他看到的已经很多,气愤归气愤然而还是要向现实低头,那些战友的妻儿父母还在等着自己的接济。
  等到那马车刚刚来到云龙门之前时,张忘已经自城楼上下来。
  “敢问可是张忘司马督?”那赶车的士卒看到一身武将战袍的张忘,立即出声询问道。
  “是我。”
  “张司马督,这是您这个月的薪俸,王司马特意派我过来给您送过来,您查看一下有没有偏差。”那士卒冲着张忘解释道。
  不光叱利骚,这会张忘都有些惊了,北齐的待遇这么好吗,这个月就干了几天活还有薪俸。
  不过转念一想张忘也明白过来了,这应该还是斛律光的那封举荐信的作用。
  ……
  回家休息了一整天,临近傍晚张忘再次出门赶着驴车冲着云龙门而去,白天张忘睡觉的时间里,小丫鬟早就在驴车里面买好了足够的酒肉。
  这一两驴车如今财大气粗的张忘已经直接买了下来,自己这钱动不动就几万几十万的,还真需要一辆驴车常备。
  等张忘慢吞吞的来到云龙门,已经快到了云龙门关门的时间了,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云龙门之前早就已经空无一人,毕竟没有那个人会闲的没事来宫门面前晃荡。
  然而此时在云龙门的前面,寒风中竟然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随着张忘的靠近也慢慢发现了这人赫然便是云龙门的守将叱利骚。
  该不会是见我没上班就领了那么多的薪俸,专门在这里等着找我麻烦吧,毕竟早上那人赶着马车给自己送薪俸的时候,叱利骚和那人曾有过对话。
  等到了张忘满心忐忑的走到了他的近前,却见叱利骚突然间扑通一声冲着张忘跪了下来,重重的将头磕到了地上。
  “叱利骚代那些战死疆场的将士们,拜谢张公子大恩!”张忘还在愣神的功夫,叱利骚抬起头来冲着张忘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再一次重重的磕下了去。
  叱利骚的举动,让张忘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到明清之时那种动不动就磕头的时代,此时,哪怕给帝王叩首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
  然而叱利骚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砰砰砰的给自己磕了好几个响头。
  “都督如此岂不是折煞张忘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张忘立马跳下了驴车将叱利骚扶起说道。
  从叱利骚的话语中,张忘也大致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斛律光是用自己的名义去救济的那些‘烈属’?”
  今天叱利骚去做什么张忘已经从浑力的口中知道,既然这会叱利骚对自己叩首说代将士们拜谢自己,定然是他去送钱的时候知道已经有人接济他们了,而且那些被接济的人也知道这些钱的来源是一个叫张忘的人。
  以叱利骚的经历自然认识许多生活困难的军属,略一打听应该就能知道他们都受到了同一个人的接济,而且这些钱是斛律光的人送的。
  去送钱的是斛律光的人,而自己的副将张忘也是斛律光保举的,一对比叱利骚自然很容易便弄明白正是自己的副将在接济着邺城的“烈属”。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忘只恨自己的能力不够,还不能让我大齐所有的将士们都解除后顾之忧。”张忘扶起叱利骚之后一脸愧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