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老王爷的套路

  谢韫悉换上了衣服,这个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奕风。他昨夜抱着纳兰芷水送回房去的时候,看到了形色匆匆的听雨,他好似连夜出去了,身上带着小包袱,貌似要出远门。
  “奕风,听雨去哪里了?”谢韫悉抬眼问了他一身。
  “他奉老王爷的命令出门办事去了。”奕风老实回答了他。
  谢韫悉听到这是他爹的意思,感到一丝好奇,听雨只不过来府中两个月时间,谢语便派他去办事了?怎么也应该派奕风或者千思去吧,这听雨现在负责调查雅挚身世的任务,且也是与温子骁传递讯息的人,莫非谢语知道了?
  “我爹呢?他还没有回来?”谢韫悉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现在纳兰荣阙和纳兰凌云都在府上,他爹一晚上未回来还能去哪里?
  “老王爷自昨日傍晚离开之后便没有回来。”
  “他去哪里了?”
  “琼羽阁。”
  谢韫悉的手忽然愣在原处,谢语去了琼羽阁一夜未归,只要听雨回来了,但他又立即出了远门,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让听雨去办,这肯定是与雅挚有关。他和奕风出了屋子,正打算去早朝,谢韫悉边走在边想这件事情,谁知道他看到远处谢语的身影,他单独一个人回到了府中。
  谢韫悉立即开口想问他事情,可是看清楚谢语之后他的话又咽了回去:“爹,有个事情……”谢韫悉发现谢语胸前浅色的衣领处有一抹粉红色的胭脂。
  谢语看了他很随意地说道:“先进宫去,有事回来说。”说罢便从谢韫悉身边经过。他身上有一股烟草的味道,混着一丝丝甜甜的香气,仔细辨认一下,竟还有一股熟悉的沉香的味道。
  谢韫悉对气味十分敏感,不由得对这股烟草的味道感到难受而轻咳了几声。谢语的确有抽烟丝的习惯,但是因为谢韫悉受不了这个味道而早就不抽了。而这熟悉的沉香是上次谢韫悉和雅挚打赌的时候给他的一盒沉香,这盒沉香是谢韫悉收藏许久舍不得使用的东西,所以对这个味道异常的熟悉。
  雅挚拿这盒沉香送给了琼羽阁的人?他在琼羽阁内只熟两个人,一个温子骁,但是他就在雅挚身边。而另一个是冷玉儿,这个姑娘不是离开了琼羽阁去悟界山庄吗?
  而谢语昨日去见的到底是谁?
  谢语见谢韫悉咳嗽的声音,走远几步才停下他转身看着谢韫悉的背影,以平和的语气说道:“韫悉,高公公未跟我回来,而青铜最近要好好调理了,听雨和千思被我征用几日可否?”
  谢语提到了青铜这打断了谢韫悉的心中思绪,谢韫悉也是语气平和地回答了他一句便走了:“爹随意,我不敢有意见。”
  谢语看着谢韫悉走远,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便去了浴殿。千思一早就被点名跟着谢语,他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烟洛。昨夜他的手下兼好友听雨奉命出门办事,他好似知道其中一点渊源。
  谢语看着这一池子热腾的水,缓缓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询问了他青铜的情况如何。千思也是老实回答,他心中也有担心,提起了勇气问谢语:“老王爷,青铜大人他……您这样对待他……不怕小王爷抱怨您?”
  “千思你搞错了,这是青铜他自己选择。”谢语将衣物递给了千思,随后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全部过程。
  千思听后惊讶无比,这个跟他们一同生活了五、六年的自认为很了解的人,而实际上他一点都不了解。原来青铜的娘就是小王爷的乳娘,这小子竟然这么有故事,都可以出本书了。
  “你去将这套衣服烧了,在拿新的衣物来。”谢语与千思说道。昨夜他在琼羽阁过的夜,他的衣服沾染到了冷翠的胭脂味道,这让他感到厌烦。但看方才谢韫悉的说话的态度,心中顿生一股难言的情绪。谢语将身子没入水中,这诺大的浴殿之中只有他一人,孤独一个。
  “哥哥……哥……我想跟你说个事情,你能否帮帮我?”十五岁的谢亦轩的搬了一个椅子坐在谢亦承的身边。私下的时候他才会称他“哥哥”,平时都是称“皇兄”。
  谢亦承手持着毛笔正在拟奏折,见一旁的谢亦轩坐了过来,才停下手:“什么事情?”
  “今日父皇生辰宴的时候,你可有看到那个最年轻的乐师吗?”谢亦轩笑着说道。
  “哦,这个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千裳》其实是你所著吧,你帮那个小乐师讨好父皇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谢亦承放下手中的笔,身子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他弟弟。
  “啧,什么都逃不过哥哥的眼睛。”
  “说吧,你想要让我跟父皇说让她嫁给你?还是其他的?”谢亦承对他说话直接了断。
  “我想,但是不是现在……”
  “不行,我首先不同意,她可配不上你。”谢亦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偶然听到琴声,寻乐而去仅此而已。”
  “就这样?”谢亦承听后,笑了起来:“你们连话都没有说过?那你是怎么给她《千裳》?”
  “我命何公公带过去的。”谢亦轩一只手撑着头。
  “她知道是你吗?”
  “这……”谢亦轩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说:“我没让何公公说什么或许她可能知道吧。”
  谢亦承拿起了笔,继续书写了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姓冷,单名一个字翠。”
  谢亦承看着手中的奏折,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话都没有说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一双桃花眼的确能让人怜惜,你若是看上了她的样貌,皇兄告诉你,这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哥哥你不也喜欢好看的皮囊吗?”谢亦轩眯着眼睛看着谢亦承:“自从岚珊妹妹去世,你就变得不走心只走肾了。”
  “她死有余辜。”谢亦承很生气地看着谢亦轩:“我只是想说,你别被人的外表骗了。有些人表面单纯善良,谁知道她内心是否表里如一。尤其是你我这种手握权力的人,是不是奸人给你下的套,你都不知道。你比较单纯,也没什么经验,我担心你仅此而已。”
  谢亦轩被他盯着心中有些害怕,谢亦轩与谢亦承才能相当,但是在人际交往上,哥哥要胜他一筹,也一直是谢亦承在保护他。忽然他灵光一闪,对谢亦承说道:“不如哥哥代替我去试探一下吧,你的感情经历丰富,要是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行。这种事情要自己去。我可是代替不了你,若是被发现了姑娘很生气的。”谢亦承无语,他这个弟弟又开始给他出难题。
  “没关系,反正我两长的一样。每天你都要处理这么多事情多无聊,你替我处理了。这样你就有些许自由,你觉得如何?”谢亦轩笑着说道。
  “不行,这话没的商量。就算是没被发现,她会喜欢上我,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情了,你愿意吗?”谢亦承完全不想做这件事情。
  谢亦轩听后他抱着谢亦承的手臂,一副快哭了神情看着谢亦承。
  “你别这样,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堂堂男子汉一个竟然还撒娇。”谢亦承掰开谢亦轩的手。
  谢亦轩眼看这招不行,他松开了谢亦承的手。随后他站起身思索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哥哥答应自己。接着他打开了谢亦承的棋盘,凭借记忆摆放了一局棋子。随后对这他说道:“哥哥我们还是老规矩。我这有一局全新的残局,只要你能解的出来,我就不纠缠你了。若是你无解,可要帮我了。”
  谢亦承看了一眼他,以棋局为决策是他们分高下的办法。因为他们二人在满月抓周之时,谢亦承抓黑子,而谢亦轩执白子。他们都喜欢且擅长下围棋,于是在他们之间,对于非重大事件的时候若是无法达到统一之时,便会以此之法。
  话虽如此,而大多数情况下谢亦承的棋艺要比弟弟高,但他经常故意输给弟弟,因为事物的输赢可没有弟弟重要。
  谢亦承见到他又来这招,心里估摸着一定要胜,当他一看谢亦轩摆放的棋局之时,眼神中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盯着这个棋局一炷香之后,仍然是没有下一个子,随后他说:“我解不出来,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残局?”
  谢亦轩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的杀手锏,为了难倒哥哥我可是费了好多时间呢,可不能告诉你呢。”
  谢亦承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备而来,饶了一个这么大的弯子,其实只是想自己代替他去撩姑娘,这个小子表面看上去温尔尔雅的,切开竟然是黑的。而且自己还中套了。
  随后他说道:“这是开国皇帝谢倾云与两朝国师纳兰篱钰对局所留下的残局,这四百年都没人能解开。你竟然有这局的详细位置图,是太傅给你的吧?”
  谢亦轩笑着说道:“哥哥你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不过你熟了,你可要帮我哦。”谢亦承无奈地扶了扶额,只好答应了他。但是发展始终不如人意,几次下来,这冷翠果然是看中了“谢亦轩”的皇子身份能给她带来好处,这让谢亦轩感到失落,但他也没有付出什么感情,这算扯平了。谢亦承与谢亦轩换回来之后,冷翠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仍是对谢亦轩有所纠缠。
  直到那次她被丞相挟持,让她辨认出谁是谢亦轩,她一心想救谢亦轩,对谢亦承只是感到厌烦,他总是三番四次的阻止自己,若是谢亦承死了,就没人在妨碍她。当时她这愚蠢的想法驱使她这么做。只是没有让她想到的是,她拼命想保护的人最后离开了人世,而她讨厌的人在她这一辩护之下竟活了下去,她根本不知道与她相恋的人是谢亦承,到现在仍是不知道,当年的太子谢亦承,如今的老梁王谢语,所以谢语知道所有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一个谎言,便让冷翠相信他是谢亦轩。
  谢语撑着头,他早晨起来之时抽了冷翠的烟丝,还是真是垃圾货,导致了他现在头昏昏的。
  “你昨夜去哪里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想起,打破了谢语的思绪。谢语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原来是纳兰荣阙,他来到了浴殿,是来找自己的吗?
  谢语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是消遣啊,找姑娘玩嘛,我在皇宫可循规蹈矩了。”
  纳兰荣阙冷哼了一句,随后说道:“找姑娘?那是姑娘吗?怎么说应该是**,你这是换喜好了?”
  谢语听到这句话竟然哈哈大声笑起来了:“你这说这话的语气跟我媳妇似的。你可不愧是她的老师。”
  “尊贵的太子殿下,你是忘记了当初许诺太子妃的话了?”纳兰荣阙走到他的视线里,认真地说道。
  谢语见他说话跟老太傅一样,立即配合他说道:“怎么会忘记呢,本宫的心里却是只有她一人。昨夜本宫为了换点情报,而放下身段把自己给卖了,没想到纳兰太傅不体谅,还挖苦本宫。”
  “别玩了……”纳兰荣阙说到一半,转过身子去带着笑意说道:“别玩了,说正事。”
  谢语见到他笑了,纳兰荣阙自两年前纳兰家受袭之后就很少笑了。他想了一会,不知道等下说的话纳兰荣阙是否还能笑的出来。
  “我知道了雅挚现在已经去了渝州,而且阿英那还来了此地。韫悉带着阿英指认了冷翠就是杀死她娘陆胤雪的凶手。我有些担心阿挚,不知道悟界山庄见到他会对他做什么。靠他们这么调查慢死了,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是吧,你懂得。”谢语看着纳兰荣阙的眼睛说道,他在观察。
  “我就假扮成我弟弟呗。你应该知道……”
  “她反应如何?”
  “她信了。”谢语得意地炫耀着。
  纳兰荣阙再次笑了起来:“这种损招只有你想的到。”
  “我不管,你不是常说因果循环,恶人者人横恶之嘛……”
  “但是你要小心些,你和胞弟欺骗她的事情总会暴露的,毕竟纸包不住火。你可不要小看她,厉害的很。”纳兰荣阙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无所谓,我现在还对她有点利用价值。”谢语抬眼看了他一眼:“我还知道不得了的事情,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要跟你对一下。”
  “她说叶家灭族是樊天睿的意思,而且他也逼她出手。我看到了她手上有蝎脊链剑的伤痕,当年那夜我的确是与她交过手。当时还不知道那个武器叫蝎脊。”
  “蝎脊原本是叶兄送给师妹陆胤雪的武器,后来被他师弟樊天睿抢先了一步,要走了这把武器。后来叶兄重做了一把伞,名为‘九面玲珑’,送给陆胤雪。”纳兰荣阙向他解释道。
  “后来冷翠跟着樊天睿,所以她才有了这把蝎脊链剑,陆胤雪死在了她的手下。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世界可有吸纳人的功力的功夫?”谢语回忆起冷翠所说的话:“她说樊天睿会玄天罡气。”
  “有,纳兰家的绝学‘朱弦三叹’,你忘记了?你可还见识过。”纳兰荣阙坐在了一旁躺椅之上。
  “不是,玄天罡气不是血气驱动吗?非叶家的人根本承受不了这个力量。”谢语皱起了眉头。
  “其实叶家人也控制不住。你看阿挚他也是叶家人的血脉,还不是依旧控制不住玄天罡气。”
  “那是为什么?”谢语听得更加疑惑了。
  “世间无数功法之玄妙,最为重要的是看天赋。”
  “是吗?你不是这一辈纳兰天赋最高的嘛?怎么一开始还是个白斩鸡?”谢语撇了撇眉毛,调侃起了他。
  “第二看自己的具体情况。我虽然赋高,但是我七魄三脉缺一,我还遗传我母亲的寒治之体,所以没法修到顶端……”
  “那你为何现在这么变得这么强了?”
  “第三就是看机缘了。我一出家门就遇上了我的贵人,这人就是叶笑天。说简单的就是命盘相符,他靠我的寒水洛神能化解他的体内会暴走的罡气,我靠他的极阳罡气治愈我的寒治身体,我两个的功法一个属阳一个属阴,功法互相成就,达到双赢。”
  “原来如此,我一直你们是……以前你超级怕冷,就缩他怀里呢,是吧……笑天还帮你编发呢……这太让人想歪了……”
  纳兰荣阙白了他一眼,说道:“心术不正看什么都是不正的。”
  “所以这才叫‘阴阳双修’咯?”谢语笑的贼兮兮的。
  “对,若是有人对你说‘双修’是男女交合,不用想他一定是骗你的。这个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多半是骗人小姑娘的身体,到最后一定会成为别人的奴隶。”纳兰荣阙很正经地对他说道,他的话说的很含蓄,丝毫不搭理谢语开的玩笑。
  谢语伸手摸了摸下巴,一句话没有说,好似在沉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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